吴漾不明白对面的沈老板为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还这样盯着自己。


    她的手紧了紧，开口道：“沈老板，我是来应聘……”


    “你就是那天帮我赶走那个闹事男人的女孩吧！我记得你的武器是峨眉刺！”


    沈云舒也不故作严肃了，直接从桌子后面跑了过来，牵起她的手。


    吴漾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虽然有几分慌乱，但脸上的表情还是镇定的。


    她抿了抿嘴巴：“嗯，是我。”


    沈云舒顿时感到欣喜，那天处理完那个闹事男人后，她本来是想要好好感谢她的，只是没想到一个晃神，她就不见了。


    想来是做完好事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幸好她这会自己又来面试了。


    “但是…”沈云舒顿了一下，“我记得你那时是长发，还绑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正是因为眼前的女孩突然变成了一头短发，她才没有第一时间把人认出来。


    而且这一头凌乱细碎的短发能看出是随手剪的，长度只到下巴左右，发尾参差不齐，刘海更是琐碎地搭在眼睛上面。


    看起来像一个清秀的假小子。


    吴漾只随口答道：“不方便，就剪了。”


    末世这么多年了，如今才想起不方便剪了吗？


    沈云舒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但还是没问，她捏了捏女孩薄弱但暗藏紧实肌肉的肩膀。


    “你说你要来应聘，那你具体想要应聘哪个职位呢？”


    学堂能提供的职位非常多，但最适合吴漾的沈云舒只能想到一个。


    她不敢确定吴漾是否同她心意相通。


    她期待地看着她。


    吴漾在她的目光中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我是峨眉派须眉道人第一百八十九代峨眉刺传人，我想应聘的职位是学堂的老师。”


    “峨…峨眉派？”


    沈云舒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原以为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的地名竟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而且这一连串头衔听起来就来头不小，难怪女孩使用峨眉刺这么厉害！


    吴漾双眼坚定：“是的，但末世以来，师门落魄，流离颠沛，也只能勉强自保。”


    “那你的其他……”沈云舒问得小心，但吴漾一下就明白了沈云舒未尽的话语。


    她眼睛微垂：“死的死，散的散。”


    沈云舒轻吸一口冷气，大概也猜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她轻拍女孩的肩，以示安慰，但吴漾却只是抬头冷静地看向她。


    “不用安慰我，世道艰难，当用尽全力维护苍生。”


    沈云舒愣住了，苍生这个词从一个年轻女孩的嘴里说出来显得那样不真实，但看到吴漾眼中的坚定似乎又能共同感受到一丝宽广的责任感。


    沈云舒自嘲一笑：“你说得对，那我又有什么理由能拒绝你呢？”


    吴漾还没反应过来，沈云舒就给了她一份合同：“恭喜你，吴漾，成功通过面试，正式成为学堂的老师！”


    吴漾接过这份合同，从进来到现在都镇静无比的眼神此刻终于显露出几分喜色。


    她没有多少犹豫就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抬头看向沈云舒：“我看招聘信息上你们要招的职位很多对吧？”


    “昂，对啊。”沈云舒有几分不解地回答了她，就看到吴漾拿着合同突然走了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把人叫住，就看到吴漾的身影又走了回来，于此同时，她看到了她身后跟上来了十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女性。


    吴漾带着这串尾巴又重新回到了沈云舒的会议室。


    沈云舒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个头发凌乱，衣着朴素的妇人突然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腿。


    “你就是沈老板吧？”


    “我…我是，但你不要……”沈云舒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场面，她连忙想把妇人扶起来。


    但妇人一听到她的回答立马就开始抹眼泪：“你只要招了我，我什么都能干，扫地，拖地，打扫卫生，做饭我全部都能干，我不要钱都行，只要你能给我口吃的，给我个地方住就好了。”


    妇人抱着沈云舒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到沈云舒头皮发麻：“你…你先起来，不用这么说，只要你符合条件，我都会招的。”


    妇人此刻却像是完全听不到沈云舒的话了，她转而去拍地：“我好不容易逃出那个魔窟，差点被老公打死，多亏了吴漾小妹我才成功掏出来。”


    沈云舒的眼神凝重了些许，她拍了拍妇女的背：“如果你一直这样情绪不稳定，我倒要考虑考虑了。”


    妇女一下像被人按下了某个开关，突然就停下了。


    沈云舒一眼就看出来了，妇人眼眶虽红，声势虽大，但真正伤心的部分却不多，更多的恐怕是想打动她。


    但沈云舒也不是个圣母心泛滥的人，相反，她需要招的人一定是情绪稳定，内核强大的人。


    没有也没关系，但起码冷静是需要做到的，世上女子所遭受的罪千千万万，如果每个都如同妇人抱住某个大腿就开始一顿诉苦。


    最终她只会将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命运再次交由别人掌握。


    不过沈云舒也不怪妇人，毕竟在她被压迫的这么多年里，或许只有这种方法能让她好过一些。


    她把妇人扶起来，看到妇人的情绪被尽数收了起来，心中闪过几分欣慰。


    好歹还能收能放，只要听劝，没有什么不可以改变。


    她让妇人先站回去，在剩下一众女子忐忑不安的眼神中举起一根手指。


    “首先，我们这里是面试，你需要的是展示出你的才能，展示出对学堂有用的地方，而不是诉苦，我才能考虑能否通过面试。”


    “第二，我知道大家可能出基地一趟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但不要害怕，只要进了学堂，就没有人再能左右你们。”


    “第三，我不收的只有心术不正的人。在座的人就算没有办法应聘一个职位，也可以选择进入学堂成为第一批学员。”


    “但我要说的是，学堂目前还没有完全装修好，各项规章也没有制定完全，我可以让他们先腾出一批宿舍让你们有地方可住，但你们要做好和学堂共进退的准备。”


    “一旦进入学堂，你就不能做任何背叛学堂的事，如果别发现，我一定会亲自驱逐你！”


    沈云舒扫过每张黯淡无光的脸，她们听着沈云舒一字一句似乎又重新有了些光亮。


    “最后我想说的是，不要掩盖自己的闪光点，你一定有你擅长的东西，每个女人在学堂里既可以是老师，也可以是学生。你擅长的不一定是被人擅长的，而别人擅长的也不一定是你擅长的。”


    “我希望大家能如同一块海绵，尽情地吸收各种技能，而不再是仅仅以活着为目标。”


    “我们的目标……应当是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