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从前福宝爷爷对段述南的苛待，这也是能说明白的事情。


    当年段述南的养父死后，段述南只有十几岁，按理说是可以上报，让妇联的人来照看孩子的。


    但福宝爷爷一直瞒着不说，还假惺惺的鼓励他自力更生。


    段述南怎么自力更生？


    按理说，像段述南这个情况，大队上应该予以照顾，给一些不辛苦，但可以糊口的活儿，多算一点工分。


    但福宝爷爷也不这么做，每次有人不忍心，提出可以让段述南轻松一点的时候，福宝爷爷就笑呵呵的鼓励，捧着段述南。


    段述南人微言轻，养父本来也是外来户，比起本地大姓的孟家，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可以说，如果不是段述南能力强，福大命大，就光是福宝爷爷明里暗里的刁难，说不定根本活不到这个时候。


    这些，福宝就是从前不知道，自从她爸工作丢了，得到消息的爷爷奶奶来了大杂院后唉声叹气，私底下也说过。


    当然，福宝爷爷说的可不是什么对不起段述南的话，而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再狠一点，直接让段述南早点死了算了。


    现在还要给他儿子当绊脚石！


    当段嘉嘉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的时候，福宝顿时没了言语。


    她太清楚自己家的情况了。


    只是以为段嘉嘉不清楚，想用这样的言语攻势让段嘉嘉在自己面前低一头。


    她爸的工作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可福宝还是不想在段嘉嘉面前输了！


    “你——”福宝咬着下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段嘉嘉的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我什么？我有什么地方招惹过你？我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家？你爸爸去哄骗那些小孩子闯进我家……”


    “闭嘴！你不许说！”福宝注意到周围的视线，骤然尖叫起来。


    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和段家的恩怨，绝对不可以！


    “不能说什么？不能说你爸爸故意让未成年人去犯罪？还是不能说你爸爸觉得我家老房子里有金子，就跑去我家砸墙？”


    段嘉嘉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福宝爸还真进去砸了她家的墙。


    只可惜，墙砸穿了一个洞，却什么都没有。


    福宝说的金条，影子都没有瞧见。


    福宝爸为此还狠狠骂了福宝一顿。


    直到最近才换了语气，说是猜测段家早就拿到了金条离开，否则怎么会买现在这么好的房子？


    福宝气得浑身哆嗦，她都不用看周围人的眼神，就感觉一道道鄙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知道这些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福宝下意识想要跑开，这次就连哼哈二将都没有跟在她身边。


    但是，这里可是校门口。


    除了学生，这里还有其他社会人士。


    李春花紧咬着牙关，听到福宝的声音就朝着这边过来。


    扒开人群，看清楚坐在这里的人是福宝后，抬手就要给福宝一个耳光。


    “造孽啊！你爸不是人啊！让我外甥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又不管我外甥，没天理啊！”李春花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只是福宝再怎么过分，也毕竟是一中的学生。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下意识就上前去拦着李春花，所以李春花打向福宝的手直接落了空。


    “你干什么？你怎么还打人呢？”周围学生上前拦着李春花。


    谁知道，李春花顿时坐在地上拍起了大腿：“造孽啊！一中学生的爸爸哄一些没长大的孩子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被抓了，她爸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可怜我外甥现在还关着！造孽啊！”


    李春花说着，还不忘用手指着福宝。


    刚才就听见福宝和段嘉嘉吵架的人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孟佳期，你家的事情还是回家解决吧，拦在校门口也不像样。”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说出来。


    学校最近也是多事之秋，万贵生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呢。


    要是再来一个孟佳期的爸爸唆使未成年犯罪的新闻，一中这么多年来的好形象就丢了个干净。


    现在外面提起一中，都不是夸一中学生的成绩好，也不是夸一中的氛围好，而是问一中还有没有学生跳楼，一中的老师是不是都像万贵生那样。


    这段时间以来，一中的学生们苦不堪言。


    生怕福宝的事情再被传开，到时候还有人来问什么“一中的学生家长是不是都会去唆使未成年人犯罪啊？”


    要真是这样，那一中这么多年来积累的形象也彻底完蛋了。


    “就是！这说来说去也是你家的事情，别闹到学校里来吧，多不好看！”


    “对啊。”


    “不过听起来真是吓人，唆使未成年人做这个，简直恶毒！”


    前几年那部描写少年犯的电影不少人都看过，都知道一些年纪小的人之所以走上犯罪的道路，很多时候都是被人唆使哄骗的。


    就因为这些小孩子没有长大，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用承担太多法律责任。


    简而言之，那就是不法分子把小孩子当成了自己规避风险达到目的的工具。


    当时社会上的风气不好并非只是九十年代时香江电影传播到大陆这边来，引起青少年模仿。


    而是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人把目光放在了这些孩子的身上。


    福宝感觉到周围人视线不对，还有李春花怨毒的盯着自己，她再也接受不了了。


    她不要在这里读书，也不要留在林场和原康县了！


    尖叫一声，福宝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跑了出去。


    李春花都愣了一下，想去追福宝，却因为动作太快，竟然闪到了腰。


    李春花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歪着腰站在原地，哎哟哎哟的喊了出来。


    这次是真的感觉到痛楚，哎哟的声音都比别的时候更真挚。


    “段嘉嘉，你还不来扶我？”李春花倒是说得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段嘉嘉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众人的视线又从跑走的福宝和扭伤的李春花身上，落到了段嘉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