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车行

作品:《被亲手养大的小可怜攻了

    冬日昼短,江野刚上公交时,太阳还未西沉,等到建设车行时,西边已经零零散散冒出几颗星星。


    还未到站台前,江野就已经守在了窗户边,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路灯下,黑色的风衣显得晏桦腰身极细,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柔和了他锋利出色的外貌,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电影中的男主角。


    站台旁时不时有人多打量晏桦几眼,当事人却毫无察觉,视线跟随着公交行驶的方向。


    “桥哥!”江野一下车直冲着晏桦喊道。


    晏桦还没见到江野人,却已经先听到他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立马看见了努力挥着手的小人。


    “过来。”晏桦招招手,江野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他的身边。


    “桥哥。”


    晏桦顺手接过江野身上的书包,“这么重呢。”


    “饿没饿?”


    江野点点头,一上学他第一个就冲出了教室,还让老师都大吃一惊,平日的好学生也有放学这么积极的时候。


    “小家伙,又见面了。”


    直到这时,江野才发现晏桦旁边还有几人。


    其中一人就是那天晚上送晏桦回家的胖子,张富强。


    另一人长着酒糟鼻,脸中央像葵花籽一样长满了雀斑。


    “叫他王麻子就好。”胖子笑嘻嘻地说。


    王麻子瞪了张富强一眼,对着江野道:“别听这胖子瞎说,我叫王润平,叫我润平哥就好。”


    江野把目光转向晏桦,听从他的安排。


    “叫润平哥也行,王麻子也行。随便你。”晏桦无所谓。


    “润平哥。”江野没有叫人外号的习惯,乖巧地喊一声。


    王润平随即露出笑脸,“真乖。”


    “好了,别墨迹了,我肚子都要饿扁了。”胖子哀嚎地催促。


    王润平没好气拍了拍胖子肚子:“你这肚子,饿三天都不带扁的。”


    “不过到底吃啥啊?”


    几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纠结着到底吃什么。本来打算问小孩意见,可是江野的意见就是听晏桦。


    最后还是晏桦拍板,三人带着江野去吃了肯德基。


    点了个全家桶,又给江野买了份儿童套餐。


    “小朋友,要什么玩具呢?”工作人员站在服务台前询问着江野的意见。


    江野看了一圈后问:“有皮卡丘吗?”


    服务员小姐姐可惜道:“没有哦,皮卡丘卖完了。不过还有其他宝可梦联名的玩具,你可以选一个哦。”


    “好吧。”没有了皮卡丘,对江野来说选什么都一样了。


    “这个吧。”江野挑了个妙蛙种子。


    这一系列都是拼板玩具,还没等到他们取餐,江野就已经把妙蛙种子拼了一大半。


    等全家桶上来时,妙蛙种子已经完全拼好了。绿油油地像个大蒜头。


    “桥哥,你看。皮卡丘和妙蛙种子。”


    晏桦咬了口鸡腿堡,不在意问:“你这又是从哪找来的皮卡丘啊?”


    “你送我的啊。”江野吃了点薯条,就一直在玩玩具。


    “你每天都带着吗?”


    “对啊,我每天都放在书包里。”江野很宝贝这个小玩具。


    起初他只想装作很喜欢这个皮卡丘,故意让晏桦看到,试图激起他心底一丝涟漪。


    就像故意让晏桦帮他拿衣服,看到满身的伤疤一样。


    可是他现在真的很在乎这个皮卡丘。


    没有伪装,真心实意。


    晏桦眼神微眯,带着一点的危险的气息,“所以你每天上学都带着玩具去?”


    “是不是上课也在玩呢?”


    江野顿时傻眼了,连忙解释:“我没有。”


    “我下课了才拿出来玩的。”


    看江野垂头丧气,努力解释的模样,晏桦转眼笑道:“逗你的。”


    王润平也在一旁哈哈大笑:“你别逗你弟了,看把他吓得。”


    胖子道:“你弟看着学习就很好,不像我家那个堂弟。”


    晏桦颇有些骄傲,“班上第一名呢。”


    江野似乎也知道自己给哥哥长脸了,坐在椅子上挺胸抬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啧啧啧,真是不一样。人比人,气死人。”


    “我这个月工资发下来都没了,这顿你们谁请我?我下个月还你们。”王润平丝毫不害臊,正大光明地蹭着饭。


    胖子白了他一眼,“你也是,花钱没点规划。”


    王润平越说越来气,“这能怪我?周扒皮一个月就给我们那点钱,能干啥?”


    胖子却拆穿道:“那是因为你有点钱全折腾在你的车上了。”


    受前几年刘德华那部《烈火战车》的影响,王润平痴迷般地爱上了机车,赛摩。


    他是三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出社会最早,但是攒不住钱,去年把所有的积蓄都买了辆不知道几手的摩托,闲来无事就去地下赛车,时不时会和人打赌赛摩。运气好时还能赢一笔钱,运气不好,说不定命都没了。


    说到兴起,王润平难免想要拉上胖子和晏桦陪他一起玩机车。


    他之前也提过好多次,但是没一人同意。


    胖子胆小又胖,自然玩不来。


    晏桦胆子倒是大,但是从前没钱买车,如今有个弟弟要养,更是不会把钱花在这方面了。


    眼看王润平语气越来越激动,饭桌上的气氛也逐渐冷却。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最终还是晏桦发话,王润平才勉强闭上了嘴,几人又换了个话题。


    四人吃完饭后,胖子坐王润平的摩托车回去,晏桦不放心王润平的技术,骑自行车回去。


    江野还不会骑自行车,只能坐在后座,由晏桦载着他。


    落日西沉,路灯亮起,晚风轻拂,掀起晏桦额间的碎发。


    “桥哥,你额头的伤好了吗?”江野关心地问。


    晏桦迎着风声毫不在意:“早就好了。”


    “以后不要打架了。”江野不希望晏桦出事。


    “知道。”


    “抓紧,等会有个下坡。”晏桦话音刚落,自行车猛地冲下坡,江野吓得连忙搂住晏桦腰。


    耳边是飞驰而过的风声,江野牢牢搂着晏桦,望着天边藏在云后的月亮,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建设车行占地三百多平,前面是工作的地方,修车接待生意。后面是新盖的厂房,住得远的学徒,老师傅都挤在厂房里。


    一个房间内住四人,上下铺,晏桦他们房间年前有个学徒不干了,如今就剩下他,胖子和王润平三人。


    里面摆了两张架子床后,没有多余的空间,洗漱都在走廊外面。


    尽管房间乱的像狗窝一样,但是江野一进门就认出了晏桦的床位。


    毕竟在几张睡得发黄的床单上,有一张干净整齐的床是多么的显眼。


    晏桦住在上铺,下铺没人,堆放着三个人的杂物。对面上铺是王润平,下铺是胖子。


    “如果胖子睡上铺,我睡下铺会有生命危险。”王润平见缝插针地吐槽。


    “桥哥,我睡哪里啊?”江野在房间望了一圈后问道。


    “跟胖子睡。”


    晏桦已经事先买好了江野的洗漱用品,等以后周六周末都过来和他一起。


    车行开门做生意,不像平常工作,固定放假,尤其是节假日,更是忙的时候,不放假,晏桦只能把江野带在身边。


    “啊?”江野难为情地看了一眼,胖子的身材躺上去后,整张床一点空隙都没有。


    “你是不是傻?不跟我睡,这个房间还有其他床吗?”晏桦无语。


    “我可不会给你收拾这个下铺的,再说了也没床单给你。跟你哥挤挤得了。反正就两晚上。”


    王润平生怕晏桦把江野塞他床上,连忙爬上去说,“我可不跟小孩睡,晚上可闹了。”


    晏桦则靠在墙边玩着手机上的俄罗斯方块,幽幽道:“你晚上要是踢被子,我就把你踢下去。”


    江野连忙乖巧道:“我不会踢的。”


    “最好是这样。”


    “我睡觉很乖的,我上次跟桥哥睡觉也没有踢被子。”


    这句话唤醒了晏桦的记忆,他压在按键上的手指顿了顿。


    “你那天晚上还没踢被子呢,你就差在床上打一套军体拳了。一晚上就顾着给你盖被子了。”


    王润平听后哈哈大笑,在床上夸张地模仿着江野睡觉打军体拳的样子。


    江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晚上要是再踢被子,你就把我喊起来。”


    “喊你起来干嘛?”


    “给我表演一套军体拳?”晏桦反问。


    江野靠在晏桦身上说:“我醒了就不踢被子了。”


    “得了吧。好好睡你的觉。”


    平日里晏桦一个人睡床,刚刚好。如今多了个江野,也刚刚好。


    王润平在对面看的清清楚楚,“晏桦,你也太欺负你弟了吧。”


    “你看他都要睡到墙上去了。”


    晏桦看着狭窄的床中间居然还留着偌大的空隙,“晚上要到墙上打军体拳吗?”


    “我没有。”江野无辜。


    “那你贴着墙干嘛?晚上随时准备变身成蜘蛛?”


    “我怕挤着你。”


    晏桦说话时,顺带搂着江野的肩膀将他扯了过来。


    床上巨大的马里亚海沟也随之消失。


    “就你这小身板,还挤我。”


    江野向来是对晏桦言听计从,让他过来他就过来,两个睡在同一个枕头上。一歪头,就能头碰头。


    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其余两人也都传来安稳地呼噜声。晏桦睡觉浅,总是睡不着,侧着身子玩着俄罗斯方块。


    “桥哥,你怎么还不睡?”


    “这一局玩了就睡。”


    但是江野此时还不知道,晏桦是俄罗斯方块骨灰级玩家,只要人不死就能一直玩。


    “你怎么还不睡?吵着你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水泥地上,投出一片长长的阴影。


    “晚上吃多了,睡不着。”


    “哦。”很显然晏桦对这个原因很无语。


    “桥哥,你们一个月多少钱?”江野突然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今天润平哥说你们工资很低。”


    “工资低也够养活你的。”晏桦知道江野一向都省吃俭用,怕乱花钱。


    “别操心,够你上学吃饭。”


    晏桦想到什么又说:“以后给你报个少年宫兴趣班吧,不然周六周末都赖在车行也无聊,多出去玩玩。”


    建设车行学徒工资很低,但是出师后的工资比平常车行高很多。就看能不能熬住了。


    “而且你忘了周立伟留给我们的了吗?”


    晏桦自己花钱很少,他的积蓄以及那七万块都毫不吝啬地花在他唯一的家人身上。


    “没忘。”


    或许是因为江成做生意耳润目染的原因,江野从小对钱,数字都很敏感。


    他骨子里渴望着得到无尽的爱以及用不完的钱。


    从前他想有钱后,就可以带妈妈逃开江成,再也不用被家暴,到处躲藏。


    如今他想有钱后,就可以改善晏桦的生活,不用辛苦当学徒,早出晚归。


    他要爱,也要钱。


    晏桦则对江野这些想法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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