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狐狸会遇见爱吃杏仁豆腐的仙人吗?(16)

作品:《披上我的原神马甲

    “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诅咒和怨气缠身。”


    无端的,夏油杰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来这句话。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越来越多的诅咒从阵法中央升起,像一朵黑云,占据了地下室所有的天空。


    不成人型的诅咒在怒吼,嘶喊,回旋在阵法的人身旁。


    仙人也会有罪孽吗?


    夏油杰不知道。


    下意识的,他想说没有,但面对黑压压一片的咒灵们时,他也不得不咽下所有辩护的话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阵法终于结束了。


    以道成住持为首的四个人脸上尽是汗,看起来也不轻松。


    阵法中央的人平静的躺在原地,平静的闭着眼睛,就好像刚刚痛到极致的人不是他一样。


    阵法虽然结束了,但是道成住持的脸色并没有轻松多少,只见他面色凝重的走到了魈的旁边,将人抱起,随后脱掉了那只因为饱吸血液而稍有沉重的手套。


    虽然之前蔓延到脖颈的咒文消失了,但被穿透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而是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符文,看起来随时能够再度复起。


    夏油杰还想再继续看下去,但是那个卖糖桂花的老奶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脸上还挂着和蔼的微笑。


    “哎呀呀,现在已经是年轻人该休息的时候了。”


    还没等夏油杰反驳,这位慈祥的老人率先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不容拒绝的把他推出了地下室。


    “年轻人就应该好好享受青春嘛。”


    等到夏油杰彻底离开,道成住持的脸色才彻底垮下来,显得格外难看。


    他朝另外三个人点了点头


    “是‘同命’。”


    其余的三人在此刻也沉默下来,到最后,那个卖糖桂花的老奶奶率先开口,脸色一扫之前的和蔼,甚至带上了一丝狠厉。


    “咒术师那边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场袭击,不可能和咒术师那边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收那把匕首。”


    搞清楚同命术式的来源比什么都重要。


    “还有那个姓禅院的。”


    虽然只是一把被人握在手里的刀,但是既然当了刀子,动了不该动的人,就要有承受相应后果的觉悟。


    在略显昏暗的地下室中,四双不同的眼睛中闪过相同的冷硬。


    ……


    铜雀庙的报复开始了。


    但是那和夏油杰没有关系。


    他伤的很重,就算是有雪橇犬的术式,还是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说起那条雪橇犬,夏油杰给它起了个新的名字——白桦。


    对于这个名字,白桦没有什么反应,湛蓝色的眼睛里堆满了白雪一样的平静,在空闲时间里依然眺望着远方。


    难得的晴天,夏油杰推开了窗子,放窗外的阳光进来。


    阳光探进头来,然后悠闲的趴在了木制的地板上,把空气烘的暖暖的,散发着隐隐约约的木香。


    自从半个月前车站遇袭之后,真君一直没有醒来,一直静静的躺在铜雀庙最高的厢房里。


    刚见到躺在床上的魈的时候,夏油杰几乎以为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仙人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但是很快,他就看见了这位仙人胸口的起伏。


    虽然呼吸的很慢也很浅,几乎五秒才有一次,但终归还活着。


    眼睛一酸,他差点掉下泪来,担心道成住持看见,急急忙忙拿袖子擦掉。


    “交给你了。”


    那天之后,道成住持就消失在了铜雀庙里。


    偶尔在深夜,夏油杰会看见他回来的身影,但很快,影子又和庙外的黑夜融为一体,就好像从没回来过。


    原本冷清的铜雀庙更冷清了,大概是他的错觉,觉得院里那棵梧桐也比往年掉了更多的叶。


    闲来无事的时候,夏油杰会搬一把椅子,坐到那位真君的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仙人也会做梦吗?


    会的吧。


    如果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那实在是太悲哀了。


    ……


    魈确实在做梦。


    身体很沉,就好像拖着一座山在行走。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熙熙攘攘的人从身边走过,很热闹,但是那和他没有关系。


    日子大概是某个被细雨打湿的黄昏,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散了。


    靠在某条小巷的墙壁上休息,结果旁边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手上拿着大概是刚灌满酒的葫芦,身后追着凶神恶煞的店家。


    “你又来偷酒!”


    “哈哈哈,对不住了!”


    一片混乱中,魈和那个拿着酒葫芦的男人对视了一瞬。


    随后,那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魈的手,拖着他一起往前跑去。


    他想他大概是认识这个人的,不然不会就这样跟着这个男人一起离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但是太阳还没落下,天空还是慵懒的昏黄。


    “去哪?”


    那男人迎着太阳,转过身来,对着他笑了。


    “去铜雀庙!”


    猛然睁开眼,魈看到了熟悉的木制天花板。


    旁边传来呼吸声,转过头去看,是靠在椅子上打盹的夏油杰。


    有风,窗外传来梧桐树叶“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并没有昏睡太久,听起来还在春天。


    掀开被子,力度大概是大了一些,惊醒了一旁睡着的夏油杰。


    “真君,您醒了?”


    接下来是像树上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声音


    “冷不冷?”


    “饿不饿?”


    “要不要再躺下休息一会?”


    面对夏油杰这些连珠一样的问题,魈选择什么也不说,等一阵风吹过,夏油杰眨了下眼睛,他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坐在梧桐树的树冠上,魈摘掉了左手的手套。


    大概是凡人的多此一举,这只手套被缝补过,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


    不过手套的事先放在后面。


    今天天气很好,在阳光的照耀下,左手上的疤痕显得格外的凸出。


    手背和掌心多了一道黑色的痕迹,手指活动的时候会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但并不妨碍拿枪。


    就算是妨碍也无所谓,他还有右手。


    左右他身上的诅咒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重新戴好手套,站在梧桐树的树顶,戴上了熟悉的面具。


    ……


    中华街的街区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在电话里告诉道成住持真君醒过来的消息,得到了一句“知道了”的回答。


    道成住持似乎格外的忙,就好像身后追着某个不可名状的怪物。


    收起手机,夏油杰叹了口气,准备做杏仁豆腐进行供(投)奉(喂)。


    对于魈的行动,他采取的是放任的态度,因为道成住持并没有对真君的行为进行劝导。


    但是夏油杰本人一有时间就会去清理街区内和街区周围的咒灵。


    一是因为他手中的咒灵库存实在是困窘,二是……


    哪有把工作全交给一个从鬼门关晃了一圈的刚康复的病人的道理。


    况且,根据他的观察,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真君这几晚的动作,很明显,慢了不少。


    果然身体还没复原吧?


    所以病了就好好躺在床上啊!


    如果不是因为武力值的差距,夏油杰几乎想把人绑到床上,每天换着花样的去投喂各种各样的补品。


    他还记得他把真君抱回来的时候,那身子骨轻的,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几夜夏油杰偶尔也会远远的跟在魈的身后,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反正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是接受不了的。


    ……


    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吼——”


    又一枪收拾掉一只刚刚诞生的咒灵,魈不由深呼了一口气,蒙上了右眼。


    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大概是坏的那一方面。


    就比如现在。


    左眼是熟悉的街区,站在最高的建筑上,入目都是大片大片的霓虹灯与高楼大厦。


    右眼是一片彻底漆黑的夜景,房子都是低矮的,古旧的木屋,晚上几乎看不见什么光,只有很小的一点油灯带来的光亮。


    这不寻常。


    而且左右眼的世界并不固定。


    某一次,他踏在房屋的边缘上,下一秒,双眼中的景致突然变了一番,脚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他差点从屋顶摔下去,索性停顿了几秒,等眼前的景物变换回原来的样子。


    大概是某种诅咒,和手上那道新添的诅咒相关的可能性最大。


    魈在心里下了判断。


    毫不犹豫的,他把偶然才会出现的景象打成了幻影,粗暴的区分开虚假与真实。


    变故发生在某一天的中午。


    他坐在桌子上,吃着刚端上桌的杏仁豆腐。


    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骤然间眼前的景物变换,能够面不改色的面对骤然间的白天变夜晚。


    “你在吃什么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个叫明的男人,长得和夏油杰有一丝像,但是眼睛比夏油杰大多了,之前曾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现在偶尔也会出现在他眼前虚假的场景中。


    魈没理那个男人,吞着嘴里的杏仁豆腐。


    比起咬碎,他更喜欢把杏仁豆腐一口吞下去,就好像吞下了一团不会碎的美梦。


    “嚯,吃好东西不叫我,让我也尝尝!”


    所以明明是一个幻影,为什么那么多戏?


    但是下一秒,魈愣住了。


    一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筷子,夹走了他盘子里的杏仁豆腐。


    “嗯,好吃!”


    幻影在此刻褪去,黑夜变成了白天。


    魈的手仍然扶着面前的盘子,所以他清晰的发现。


    盘子里的杏仁豆腐少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