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枣枣的面试结束，陈丽带着枣枣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回到村子里。


    她们的家在杂乱的小巷子里，房顶是瓦片，墙壁是红砖上面糊弄的涂了一层水泥。


    墙面还爬上了绿色的青苔，将墙面点缀的斑驳。


    陈丽蔫哒哒的，只想回屋子里躺在床上玩手机，至于做饭，洗菜的活当然是丢给枣枣了。


    两个人走在前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跟着举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


    巷子口出现一个穿得破烂的小孩子，他才8岁的年纪头发因为太久不洗纠缠成饼状黏在一团，手上鼓起晶莹的水泡，有几个还烂掉了露出鲜红的肉，费力的提着水桶往前走。


    枣枣一看，热心肠的想要去帮忙。


    绿色吃瓜系统“叮咚”一声响。


    “古早霸总文相关角色已出现，乖崽快去吃瓜！”


    诶？


    枣枣愣住了，黑葡萄的眼睛睁得圆乎乎的。


    古早文是什么呀。


    霸总文又是什么？


    周围的邻居阿姨，邻居叔叔也注意到小哥哥，摇着蒲扇在那八卦。


    头发里有斑秃的老人说：“看见那孩子没？啧啧，真是可怜哟。不过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旁边有人正在嗑瓜子闲聊，一听最八卦且消息最灵通的刘老太开口都来了劲，纷纷凑过去问。


    “咋的？”


    “刘老太你可以啊，他们才刚搬到我们小巷子里你就知道了？”


    “呵呵，也不看看我是谁！”刘老太得意的抬起下巴，头顶上斑秃的地方越发明显：“我活了70多年，什么人没看过，我一眼就能看出这母子俩不简单！”


    母子俩是前几天搬进城中村里的，她们几个老太太平时没有事就搬个凳子坐巷子口，他们进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好看见。


    孩子的妈身上穿着旗袍，露出一截又白又细的小腿，白得发光！


    乌黑的发，瓷白的肌肤，长得就狐媚子似的。只是眉眼病恹恹的，更加重了柔弱感。


    刘老太注意到自己70岁的老伴都盯着那女人看呆了，心里更是对她看不上眼。


    这会儿说到她了，当然要狠狠地贬低了。


    “别光打哑谜啊！”


    “刘老太你的消息最灵通了，快说说怎么回事？”


    刘老太得意一笑，笃定地道：“还能怎么回事？那女人长得就是一副勾引男人的狐媚样，肯定是勾引男人，被原配打了，所以才会带着孩子来我们这些落后的地方避避风头。”


    “天啊，真是没想到。”


    “不过看她长得那么漂亮，气质也不错，除了这个理由好像也没别的可能性了啊……”


    几个街坊邻居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吃瓜一边附和。


    煞有介事的模样，就好像在说真的一样。


    有的邻居持反对意见：“不会吧，万一是公司破产找个便宜的地方呢？我们这个片区在三环以外最便宜，住最便宜的瓦房才450一个月，可能也是为了节约钱东山再起呢？”


    “怎么不会！”刘老太轻蔑一笑：“要真是家里破产怎么没见女人别的亲戚来？怎么就儿子在？孩子的爸爸这个时候哪里去了？”


    “这……”


    刘老太说道：“怎么样，说不出话来了吧？要真是破产，节约钱，孩子的爸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搬家公司那一个卡车上面只有简单的家具，连男人的鞋子，衣服都没有！不是有妇之夫生的孩子，还会是谁的？”


    邻居哑口无言，刘老太自觉占了上风得意洋洋。


    “要我说啊，女人出门在外还是要自重一点。”


    “瞧瞧她那个狐媚样，你们自己也把自己家的男人看着点，别……”


    【“叮咚。”】


    系统：“为了稳定吃瓜，为了幼儿的健康，为了不被举报下架，所有不利于幼儿身心健康的对话、画面都将马赛克和‘哔哔哔’处理！！”


    阿姨和老婆婆的话枣枣本来就听不懂，又被绿色吃瓜系统屏蔽了关键词，她听得云里雾里的。


    “咚！”地一声巨响，正在吃瓜的人们被吓了一跳。


    只见提着水桶艰难前进的小哥哥，粗暴地将水桶砸在地上，稚气未脱的脸被晒成蜜色，眼睛里充斥着浓烈的怒气，他梗着脖子大声喊道：“胡说！我妈妈不是小三！”


    刘老太几个人本来是仗着他年纪小，又是初来乍到，听了也不敢做什么。


    没想到小男孩竟然直接发难，将一众老人都打懵了。


    刘老太的嘴巴最是不肯服输，说道：“你个小娃娃说什么呢？你妈不是小三是什么？要真不是小三，为什么我说别的你都不否认，偏偏只否认这一句？”


    对啊，


    小孩子的反应最是实诚，他要是生气妈妈被诬陷了，怎么会只单单反驳这么一句话？


    不对劲！


    小男孩被气红了眼睛，抡着拳头都冲过来，一拳一拳向着说话的刘老太打，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我妈妈不是小三！”


    “我妈妈不是小三！！”


    “她不是！！”


    小孩子的拳头没有留情，一拳一拳砸得刘老太哀嚎起来，吃瓜的群众改成了去拉架。


    陈丽连忙拉着枣枣回家：“啧啧，这个小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跟她妈一样。走了走了，别去凑热闹。”


    枣枣动了动小嘴巴想反驳，因为她觉得小哥哥不像是那样的人，可是妈妈从小就告诉她要听妈妈的话，妈妈说的都是正确的。


    她抿了抿唇，回头看小哥哥。


    小哥哥抡着拳头打人，老婆婆从凳子上摔下去，正“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他还梗着脖子气势汹汹，被大人拉住了也不甘示弱要去打人，半点没有吃亏。


    枣枣偷偷在心里决定啦，


    以后就叫小哥哥梗子哥哥。


    *


    回到家里，枣枣搬了一根椅子垫着脚给妈妈倒了一杯水，端过去。


    枣枣说：“妈妈，喝水。”


    陈丽接过来一口喝光，她咂了咂嘴；“我有点不舒服，我先休息了。”


    “妈妈肚肚饿了么？”


    “我要快点做饭，妈妈就不难受了。”


    枣枣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生病了，不舒服，她做家务就好了。


    但妈妈说只要枣枣负责做饭，挖野菜，洗碗，洗衣服，她就没那么难受了，枣枣听妈妈的话，将这些都接手过来，妈妈的病果然好了不少。


    等妈妈再说自己不舒服，枣枣就本能的想到应该做家务、做饭了。


    陈丽本来只是想上床玩手机，经由枣枣提醒，才想起以前扯谎这一茬，不自在的笑了笑：“现在还有点早，等你把衣服洗了，晾晒了，再去弄晚饭吧。”


    枣枣人小，动作慢，等她洗好已经到下午了。


    正好是做饭的时间点。


    小孩子再能干，做的菜味道也就那样，不过没关系，她还能找借口出去加餐呢。


    枣枣连忙点头，目送妈妈上床玩手机，自己去柜子下面翻出红色的塑料盆，将妈妈丢在床底下的衣服翻出来放进塑料盆里。


    在矮矮的水龙头里接一点水，打上肥皂，一点一点用尽吃奶的劲洗。


    好在夏天的衣服单薄，陈丽又是个爱干净的，穿两天就换一身衣服，所以尽管看起来衣服数量有点多，但洗起来并不怎么费力。


    路过门前的人们一波接着一波，嘴巴里正说着刚才的后续。


    “哎哟，小狼崽还挺凶的！”


    “你刚才可是没看见他打架的狠劲儿，大人去抱都没有拦住他，把刘老太给打得哎哟直叫唤！”


    “刘老太那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小鬼做了我们好多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呢，我们大人都怕被讹上。”


    “不过刘老太说的或许是真的，那女人是长得真漂亮啊！”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包养她……”


    枣枣左耳听见别人口中爆的瓜，右耳听到吃瓜系统提醒积分进账的声音。


    “叮咚。”


    “吃到瓜，积分+1。”


    “吃到瓜，积分+2”


    “吃到瓜，积分+3”


    …………


    枣枣维持着蹲下来的姿势左顾右盼，发现正在聊八卦的阿姨们兴致勃勃，根本没有听见系统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


    怎么她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积分就咕噜噜地涨起来了。


    “系统叔叔……”


    系统提醒：“是尊贵的绿色健康适宜幼儿身心的绿色吃瓜系统。”


    枣枣：“好的，系统叔叔。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就能够得到积分啊？”


    系统：“吃瓜系统就是听八卦就能赚取积分的，你可以靠听别人吃瓜赚取积分。不过想要赚更多的积分，就需要挖掘奇葩小说里相关人士的瓜，越是靠近真相，积分越多哦。”


    啊，那刚回村子的时候看见老婆婆八卦，不是也有积分啦？


    枣枣扒拉进系统叔叔说的只有她能看见的小背包，打开就看见了金灿灿的金币，上面写了一个数字，她看不懂。


    系统忍着笑：“乖崽有五十积分了，可以兑换成五百块钱哦。”


    枣枣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概念，但房租阿姨收房租费用是450块钱，也就是说有50块钱可以省下啦！再攒攒就能有更多了！


    干劲up+1


    *


    枣枣也不知道自己闷着头洗了多久，小小的手手已经发白泡胀了，大拇指下面的肉肉发红，有点点刺疼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让自己变得舒服一点，可是手手还是很疼。


    “加油，再坚持一下下就好啦。”


    “枣枣一点都不怕疼哦。”


    枣枣自己哄好了自己，从房子里拿出晾衣夹，将衣服一件一件搭在衣架上。


    为了方便枣枣做家务，晾衣的绳子旁边有一块块凸起的小砖头，枣枣拿着衣架歪歪倒倒地垫高脚努力够到绳子，放上去就会方便趣多。


    她努力地抬高手还没有拉到，忽然发现晾衣绳自己往下落了许多。


    咦，绳子怎么自己就下拉啦？


    难道枣枣觉醒了超能力吗？


    “不是要晾衣服。快点。”


    直到身边传来清亮的男声，枣枣才惊讶地发现，身边竟然有人！


    扭头一看，眼圈青紫，嘴角破了皮，脸上还有许多细小擦伤的小哥哥出现在面前——


    枣枣脱口而出：“梗子哥哥，你怎么受伤啦？”


    梗子哥哥莫名其妙地左顾右盼，发现周围没有人以后，沉默了。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枣枣小朋友粗心地没有发现这一点，好奇地问：“梗子哥哥，你怎么啦？”


    很好，确定是在叫他了。


    他恶声恶气：“不要叫我梗子哥哥。”


    枣枣很好脾气地问：“那我应该怎么称呼哥哥？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沉默，敛下眼皮，不愿意说出冠了渣男姓氏的名字。


    枣枣抿了抿唇：“那妈妈对哥哥有别的称呼吗？我大名叫陈昭，妈妈和老师都叫我枣枣。”


    那个人叫他，野种。


    他沉默。


    枣枣感觉到哥哥的不开心，将衣架一股脑的都挂在晾衣绳上，腾出的小手努力伸长，可是小家伙很快发现自己伸长胳膊也摸不到哥哥的脑袋，没办法像老师摸枣枣脑袋一样安慰他。


    只能拍了拍他的肩头。


    “没关系，现在你就有称呼啦，就叫梗子哥哥吧。”


    男生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眼前的小妹妹，梗子哥哥这个称呼也好不到哪里去。


    低下头的时候却看见枣枣澄澈柔软的眼眸弯起来，积攒着碎碎的光。


    眉心一点红痣，配上小朋友特有的软乎乎绵糯糯的小肉脸，像是包子铺特工的白糖包子。


    光是看着，就感觉到甜软。


    枣枣天真地说道：“佳佳老师说啦，枣枣是昵称，昵称是非常喜欢，亲昵的意思哦。妈妈和老师叫我枣枣的时候，就是很亲昵的意思。梗子哥哥也是昵称哦！！”


    男生……不，梗子哥哥抿了抿唇。


    最终没有拒绝这个奇怪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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