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似是故人(四)
作品:《枝头添惊月》 太子云长卿敦厚,二皇子靖王云毅冷漠,四皇子云衡尚小却也是开朗可爱,唯有这三皇子……城府最深,狼子野心!
那凶戾藏在了温文尔雅的羊皮下,可不是什么谦逊的人物,他可是一只野心勃勃的狼!
最会权衡利弊,玩弄权术。
在笼络人心这方面,他也是个个中的高手。
只是六年后,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似不爱皇权,整日赏风吟月的凌王,最后会登上这大苍人人敬畏的宝座。连着云氏三个皇子全部成为夺权的牺牲品,陪葬的,是开国以来的世家大族,云谌几乎血洗了整个朝纲!
还有那个整日吃斋念佛的德妃,表面看似温婉,其实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毒妇,到最后,也几乎是屠戮了半个后宫的妃子,要了她半条命。
这王座当真是由尸骸堆砌而成。
最后扔在那上面的,便是她萧许月。
她输得一败涂地,换来一个全尸的下场。
一如上一世的装束,一身月牙白锦袍,发束白玉冠,容颜俊美,眉宇温柔,唇角噙笑,难掩风流贵气。
京城榜上有名的三个良人中,其一便是凌王云谌,一人是方才所见的顾澜夜,另一个是镇守在大漠边疆的将门之子——楚淮舟。
云谌是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她不知道,她知道,他是挥舞屠刀的刽子手,杀人不眨眼。可笑的是,前世,她就是在这风流俊俏的模样下,惨死的。
衣袖遮掩下,指甲狠狠地掐着手臂,深深陷入肉里,后背绷得紧紧的,萧许月表面上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却掀起了惊天骇浪。
她强装镇定,来时的路上做了许多设想,现在,那些设想全部落成了空,她只想马上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一直看着云谌落了座,萧许月才松了手,闭上眼,手臂上已经掐出血,她暗道:云谌,好久不见。
“既然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上座,明艳娇俏的女子也是一身红衣,眼神不善,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萧许月。
红衣女子身旁站着一脸得意的辛元龙,也是倨傲着头看向她。
萧许月了然,这是找到撑腰的了。
“投壶!”
红衣女子起身走到莲花台中央,凝香馆的下人不敢怠慢,生怕惹恼了这位祖宗,马不停蹄地将投壶的物品搬到台上。
台下,一众女眷都没敢说话,倒是高官子弟耳语了两句,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台上的红衣女子。
云宣娇,大苍唯一的公主,所出之母在当年也是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深受帝王喜爱,可惜红颜易逝,徒留一女,相比于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她更得皇帝宠爱。
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是天边儿的月亮,皇上也会为她摘来。
就着皇室这般溺护,造就了云宣娇无法无天的性子,只要她稍不满意,便会发一通脾气,完全就是那供奉案上的活祖宗,得罪不得。
云宣娇这话明里暗里都是意有所指,像是针对某人一样,台下的小姐们皆是忐忑不安,生怕这话是冲着她们来的,会累及家人。
而投壶是她的拿手好戏,在燕京中,她玩得也是最溜,但不否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也不能抢了她的风头。
纵使她再刁蛮,萧许月评价:不如叶珂。
“你!”云宣娇手指着台下的人,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揣测的,幸灾乐祸的,暗自窃喜的,一时间这些眼神都落在了萧许月身上。
“小姐……”春枝和夏荷齐声道,脸上带着担忧,宴上的气氛有些怪异,让她们有些不安。
“无碍,别担心。”她拍了拍她们的手,欣然起身,往台上走去。
辛元龙笑得更加猖狂,这条鱼可是不得不上钩啊,等着被宰吧,萧许月。
依稀记得,她前世投壶比赛的对手不是云宣娇,是一位好久不见的故人。那时的游戏也是云宣娇先提出的,和她比的对手倒是个胆小怕生的姑娘。
台上,一人娇俏,一人清艳,都是穿着红衣,云宣娇更像是骄阳下的迎风而放的太阳花,萧许月则是隐忍傲雪的红梅,即冷又艳,是那雪上三分绝色。
坐席上的小姐们提起的心落下,忙问着好友台上的人是谁,不止贵女们好奇,没见过她的公子们也是不认识她,调笑着说,竟不知燕京出了这么个什么人物。
云谌招手,站在他身旁的侍卫立马俯身下来,“宁安旁边的女子是谁?”
“属下……”关牧迟疑着,看那女子似面熟,又陌生,“属下不知。”
他挥了挥手,“罢了。”
投壶的东西都已经摆放好,萧许月朝她福了福礼,“不知宁安公主规矩为何?”
云宣娇这才抬眸拿正眼瞧她,眼皮上下一扫,打量着,片刻,冷笑一声,“八矢一局,一矢一杯酒,输了几矢,就喝几杯。”
她扬声:“可敢应战?”
萧许月前世丢了面子,自此就滴酒不沾,且不说喝酒误事,她又是个病弱的体质,更是喝不得酒。
有辛元龙暗中作梗,这酒可是万万不能碰的。
可她不得不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奉陪。”
只因是云宣娇一时兴起,投壶的礼仪并不完整,仅是她二人在台上,即无司射,也无乐工。
泛泛之音响起,古琴声清越净明,倒是替了那乐工,不远处蒙面女子纤纤玉手弹琴,白衣胜雪。
这玲珑的琴音虽是作配,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就有不少爱慕蒙面女子的公子哥儿捧场称好。
她上一世投壶的对手,秦莺莺。
萧许月收回目光,眼底一片冰寒。
真是冤家路窄。
投壶两尊,距九尺远,云宣娇先行拿了案上的箭矢,朝那窄窄的壶口轻轻一掷。
台下爆发出雀跃的欢呼声,鼓掌着连连称好,宁安公主的面子谁敢不给。
云宣娇眉尾一挑,挑衅地看着她。
萧许月拂过箭矢,倒是没在箭上动手脚,看来……
是笃定她会喝那八杯酒了。
顾澜夜单手支着下巴,一手晃着腰间的香囊打着转儿,坐姿极为不雅,整个人就像是半瘫在矮椅里,放浪形骸极了。
“这是萧文施养在临安的那个女儿?”
“嗯,瞧着是个机灵的。”身边人回答道:“一来未央湖就和淑妃的弟弟结了梁子……”
那人和他说着刚刚发生的事,可明显听的人心不在焉。
“呵。”他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隔着遥远的距离,那眼神漠然,似波澜不惊的古井,掀不起一丝涟漪,又像极渊,带着浓烈翻滚的恨意。
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子绝非善类,也绝不是养在临安那种水乡里,能教养出来的主儿。
另一边,云毅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对决,又看了身旁的云谌,“敢和宁安比的,整个燕京的小姐们,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云三,这一局,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