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在达达利亚走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你好像答应了要和重云他们一起过七夕灯会来着？

    不过，你刚答应了达达利亚，总不好现在就去出尔反尔。而且重云和行秋还有香菱，你们四个人已经一起过了那么都次七夕节，你就算缺席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在你看来，青梅竹马的重云行秋，肯定要比达达利亚好对付的多。

    你去了趟飞云商会，带去了新的合作项目书，顺便和行秋说了这件事。

    “我这次七夕灯会和达达利亚一起去了。但我之前答应了重云，重云那要是闹脾气，行秋你帮我多说说好话啊。”

    行秋似笑非笑，“那重云要闹的‘脾气’可就大了。”

    “拜托拜托，帮我多美言几句吧，行秋。从小到大，重云最听你的话了。”你双手合十，闭眼恳求。

    行秋似乎是叹了口气。

    叹息声若有似无，“你还是这样，对不关心的人视若空气。”

    你不解，“行秋，该不会我不跟你们一起去七夕灯会，你也生气了吧。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怎么会把你们当成空气，我们四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呀？”

    行秋似是懒得与你多说，这次倒是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会帮你把这件事告诉重云，随后就叫阿旭把你请了出去。

    02.

    日子就在你刻意的忙碌中飞速度过。

    你整日整日的忙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旅店，然后喝了助眠的汤药倒头就睡，绝不给自己多一丝胡思乱想的闲暇。

    倒是每日清晨，你都会闻到一阵好闻又夹杂着淡淡熟悉感觉的霓裳香味。

    一日，你实在好奇，拿着焚香的冰裂纹小瓷炉问前台掌柜，“你们的客房服务真到位，这焚的是什么香料，品味非常高雅。”

    掌柜拿过香炉闻了闻，“小姐您说笑了，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固魂香，这香料其中有一味香引，可是要用魔神的血来牵引香味，小店怎出得起这等手笔。”

    你心神微曳。毕竟霓裳花的香味，只能让你想到一个人。

    不过后来在你稍微了解到了固魂香的价格之外，你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钟离可没这么多钱。

    钟离作为往生堂的客卿，确实工资不菲，也有足够的能力抚养你，让你这么多年成长中从未在物资方面短缺。

    但这固魂香的价格实在离谱，一小罐都能买下你半个商会了。

    钟离不至于那么有钱，这么想来，只能那位从小和你就认识，长大了却很少见面的仙人魈的手笔了？

    不过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左右小偷小盗什么的也伤不了你。

    岩系神之眼的拥有者大多防御力超群，而你又是其中翘楚，你觉得或许是岩王爷格外偏爱你的缘故。

    曾经有人评价过，或许只有魔神来了，才能打破你的被动防御，这是你从得到了神之眼之后，就再也不怕暗算了的勇气来源，也是你能和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的达达利亚打个平分秋色的资本。

    日子匆匆，很快就到了七夕节前一天。

    达达利亚似乎挺期待的，一早就来找你确认明天碰头的时间与地点。

    你嘲笑了一番达达利亚的兴奋，接着记下了和达达利亚约着碰头的地点。

    毕竟你答应了要带他一个外乡人参观璃月传统灯会的。你不会言而无信。

    03.

    七夕灯会是璃月的一大盛会，节日氛围很重。

    你走在大街上，看到了不少女孩子们穿着璃月传统的服侍，梳着复杂的发髻，拿着娟扇，结伴走在大街上。

    等你走到碰头地点的时候，达达利亚应该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他站在人群中，显得很高挑，腿尤其地修长。达达利亚正左右四处观望，应该是在人海里寻找着你。

    周围有不少小姑娘目光胶黏在他身上，还有人故意娇声巧笑，从他面前经过。

    你倒也不意外，毕竟达达利亚只看脸，确实相当可以。

    终于，达达利亚看见了你。

    宛若有人拂开了星辰表面的浮灰，达达利亚的眼睛变得闪亮，“我在这里，小姐！”

    你快走两步，走了过去，“不用这么大声喊，我看得见。你长这么高个子，谁看不见啊。”

    “小姐你怎么都不穿璃月古制的汉服，你看别的女孩子都穿了，多漂亮啊。”

    “那我走？”你挑眉应了声，兀自迈出了步伐。

    达达利亚嬉皮笑脸地跟上你，“虽然小姐没有穿古制的衣服，但是已经比其他女孩子好看了。”

    璃月灯会有不少活动，你逐一带着达达利亚参观了过去。

    “小姐，那是什么？”

    “是求子的庙。”你扫了眼，接着为达达利亚解答，“古代的高门女子，大家闺秀，大多都不怎么自由，七夕乞巧节，是他们不多的能走出家宅的日子。大多数女子，都会来这里祈求自己后代，能为夫君诞下孩子。”

    “小姐懂得真多。”

    这倒也不算什么晦涩的知识，大多璃月人都知道。其实你还知道璃月很多地区，关于七夕节不同的习俗，都是为了能成为钟离喜欢的女性类型，当时痛苦背下来的。

    “小姐。”忽然，达达利亚抓住你的手，指向远方，“那是什么？”

    你踮起脚远眺，“哦，是银河桥。”

    “银河桥？”

    “是根据织女牛郎的传说演变的习俗，大体就是情侣如果能手拉手一起从这条桥走过去。就能一辈子白头偕老。”

    “真是个好故事。小姐，我们一起过去吧。”

    你不解，“我们，但我们不是情侣啊？这种习俗一般只有情侣才会去做。”

    达达利亚无奈扶额，似乎有很多话堵在喉间，“该说小姐你是天然吗？”

    为什么说你是天然？你不解，刚想反问。

    忽然，你目光胶着在了一点，面色突变。

    你远远地就看到钟离与另一个女子一并站在银河桥边。

    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气质融洽，钟离脸上的笑容和煦温柔，那个女子的头上似乎还点缀了一朵绒花，远远地看着像是霓裳花。

    像是有一盆冷水，从你的头顶浇了下来，钟离深藏在家中书房的女子画像浮现在你的眼前。

    你急切地就想过去。

    或许那个女孩子就是钟离等待这么多年的人？或许是知道钟离的喜好，所以扮成钟离的已亡的恋人来接近他的人？

    不管如何，你现在的脑子里充斥着就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到钟离的身边去。]

    你其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钟离，上次醉酒后的强吻与表白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不知道钟离会不会用看待一个变态的眼神看着你。

    但现在你的心脏灌满了全是嫉妒的酸水和粘稠的占有欲。

    你的恋情完全不似少女恋爱般那样轻快。

    反而过于炙热，过于粘稠，过于沉重，欲望混合着不可说的禁忌，只是坨可怖的黑水罢了，与美好丝毫不沾边。

    所以这么多年你都小心翼翼藏好，不惜要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但你现在顾不上许多了。你能容忍钟离不喜欢你，但你决不允许他的身边出现旁人。

    [不可以，不要那样笑着站在他身边。]

    [钟离他是我一个人的！]

    达达利亚拉住了你急匆匆就想赶到桥边的动作。

    你这才发现，你从刚才开始，手就被达达利亚一直牵着。

    “小姐，你的脸色很差，发生了什么吗？”

    “放开。”

    “那里是钟离先生，小姐怎么看到钟离先生和其他女性站在一起会是这个表情。”达达利亚直直地望着你，像是想望穿你。

    但你已经没了多余心力去管达达利亚。

    你抬眸，隐含怒气，又再一遍强调，“放开。”

    达达利亚像是泄了气，放开了你的手。

    你见他放开了手，便头也不会地向钟离跑去。

    04.

    “她放开达达利亚了？！他们两个闹掰了吗？！”

    趴在高楼上，一直拿着望远镜观望着你们的香菱发来了最新战报。

    重云听了香菱的话，终于停下了自己闷头往嘴巴里塞月饼的行为，也走到高楼旁，拿起了望远镜。

    行秋端坐在高楼的茶室内，依旧是手不释卷，“这下你们放心了吧，我早就说了，达达利亚毫无胜算的。快给钱，一人五万摩拉。”

    “好吧，我还以为达达利亚这次这么特殊，能稍微有点胜算呢。”香菱毫不犹豫地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摩拉。

    重云也付钱付的爽快。

    付完钱，重云很陈恳地问行秋，“行秋，既然你说，达达利亚没有胜算，那你觉得谁会有胜算？”

    修长的手指抚过书脊，行秋垂眉，嘴角弧度隐隐讽刺。

    也不知是在讽刺他人，还是自嘲。

    “谁知道呢。”

    05.

    人流熙熙攘攘。

    银河桥周围大多都是结伴的情侣们，他们步履悠闲，脸上带着与意中人情投意合的幸福的笑容。

    而你形单影只，一脸匆忙地在其中穿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你顾不得自己是否狼狈，只想快点到达钟离的身边。

    夜风吹动火苗，在明亮的夜空下，烛火轻轻摇曳，微弱的烛火光芒透过彩色的花纸，印衬出花花绿绿又幸福的颜色。

    整条街道都明亮无比，像是银河中璀璨的星河。

    人们在孔明灯上写上祝福，然后孔明灯承载着人们的心愿，缓缓升空，像是要把自己的期许告诉神明。

    你穿过星河，喘着粗气，终于找到了钟离。像是历经艰险的牛郎，终于得以窥见美貌的仙女轮廓。

    钟离站在灯火阑珊处，安静地注视着你。

    他眸色温柔，仿佛晚秋幽谷里的一汪深潭，古波不惊，微凉克制。

    远远地，他抬起手，示意你来牵起。

    你走到他身边，突然万千思绪与委屈涌上心头。

    明明他只是一个动作，却能让你心脏做个大型过山车。

    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泪滴已经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灯火因为眼眶中的水雾，模糊成了一个个明亮色块。

    钟离将你无声轻拥，手指轻柔划过你的脸庞，帮你擦去泪水。

    你像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钟离的后背衣服，哭得伤心。

    也不知你哭了多久，总之你感觉哭得没力气了，钟离才浅笑开口，“明明是你不肯见我，见了面，倒哭得这么伤心。”

    你把头埋进了钟离怀里，小声问，“刚才那个女孩子呢？”

    “刚才她向我问了路，现在应该已经和她的男伴汇合了吧。倒是你和达达利亚一起游玩，没想到还能注意到我这。”

    啊，原来是你误会了啊。

    你吊着的心回到了原地，钟离一如既往的安心感包裹了你。

    你在钟离的怀里餍足的蹭了蹭，“爹爹，我上次喝醉酒了，强吻了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钟离捏了捏你的后颈，“不好。”

    “为什么啊。”但你刚才分明看钟离已经没有同你生气的样子了。

    “但你上次醉酒，不仅亲了我，还同我胡乱说了许多。”

    “我…我说了什么啊。”

    “你说你喜欢我，想成为我的妻子，还喊我钟离，要我亲你。”

    到底在做什么啊，一个月前的我。

    你把脸埋在钟离怀里，埋得更深了，你试图撒娇，“爹爹~”

    “而我当晚也回答了。只不过你似乎忘记了。”

    你猛地抬起头，差点撞到钟离的下巴。

    “你当时怎么回答的，爹爹。”你紧张询问。

    戏台子开始唱起了戏，他们唱着，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钟离眸中暖光融融，温柔地叫你几尽溺亡。

    “我说，我亦心悦于你。”

    从你懂事以来，你就非常想要一个东西。

    但你的理智又明白你绝不该伸手去拿那个东西。因为在世俗的眼光里，那是极其令人不齿的行为。

    你不该捷越。你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虽然你不知道钟离具体多大，但你猜他应该是一位仙人，他应该有一位心爱的爱人，只不过那位爱人已经离他而去。

    你怎能和死去的仙子相比。凡人的寿命比起仙人如此短暂，你应该一辈子扮演好一个被仙人所救，并且抚养长大的好女儿形象。

    你怎敢有所妄想。

    而你现在捧着多年想要得到的珍宝，头晕目眩，根本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吸了吸鼻子，“你骗我。”

    “没有骗你。”

    “那你就是假的钟离，我在做梦。”说着，你就要去掐自己的脸。

    钟离抓住了你的手，制止你的行为，随后十指相扣。

    你的目光停留在你们交握的手上，脸颊绯红。

    钟离不知又从哪招来了一根红绳，一端系在自己的小拇指上，一端帮你系在了你的小拇指上。

    缠完，钟离少见地调笑起来，“以后就算再想撒娇，也别再喊爹爹了。”

    你小声啊了声。

    钟离接着低低地笑，声音低沉中带着怀念，“还记得你第一次喊我钟离的时候，是在十四岁。你那时的模样，我一直镌刻心中。”

    你无声无息红了脸。

    原来，你早就被他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