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个不停。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大概二十分钟过去。


    袁霜都没有出来，赵黎明下意识起身，轻轻敲了敲门：“喂，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里面袁霜没好气说，“酒店的热水，你不是付过钱了吗？”


    赵黎明：“”


    赵黎明一瘸一拐走到沙发位置，又过十分钟，里面的水声终于停止，又过一阵，袁霜推开门。


    一件硕大的衣衫，套在袁霜的身上。


    “你催什么呢？”


    “我怕你出事。”


    “沐浴能出什么事情？”袁霜不解。


    “周栋就是洗澡出事的。”


    袁霜露出奇怪的笑容：“你在关心我？”


    赵黎明摇摇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袁霜不解。


    “我是怕你死在我这里，到时候百口莫辩，我又解释不清楚。你们隐秘署一定会审问我，到时候很麻烦的。”赵黎明很是认真说。


    袁霜：“”


    袁霜差点气吐血，刚才她还差点感动了，结果对方只是怕麻烦。


    “你真讨厌！冷血怪！”袁霜拿着旧衣服，气呼呼跑出屋子，重重关门！


    “咚！”


    那巨大的声音，让赵黎明露出一丝苦笑。


    “女人的心思，果然不好猜测。你像是故意在气她。”耳畔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以为你消失了！”


    “你这是生气了？”女娲发出笑声。


    “很生气吧！你明明知道很多，却故意要怂恿一些东西。”赵黎明很不满，“你下达的这些任务，明知道有很多事情，是我不愿意做的，可是你摆出的困境，却让我不得不去做。”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是你们古人说的，我觉得现在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适合！还有那个袁霜，她很漂亮，可是她也不老实。”女娲提醒说。


    “一个对我出言不逊的女人，突然变得柔情而友好，这本身便很反常。”


    “你是故意当她面做手术，好让她知道，现在情况很复杂。”


    “我只是按照计划行事。”赵黎明并不承认。


    “你对我，居然一直在撒谎，果然人类都是心口不一，嗯哼，成语真的很有意思。”


    “现在没有时间闲聊，你如果再不说正事的话，我要出去忙了。”赵黎明没好气说。


    “袁霜的芯片，还有你的芯片，都放到电脑那边去，昨晚你睡觉的时间，我抽空改造了一下。”


    “你还有这个本事？”


    “等你把我需要的工厂安排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智慧工厂。”女娲颇为自负的说道。


    赵黎明也不含糊，将芯放到笔记本电脑按键上。


    那绿色的绒毛，竟然蔓延而出，缓缓将芯片包裹住，很快消失不见。


    “现在，计划是什么？”赵黎明盯着笔记本电脑。


    “两个小时之后，芯片会出来！然后你通知袁霜，让她来移植芯片。”


    赵黎明沉默一阵：“你要监控她？”


    “我在保护她！”


    “我怎么知道，你是否对芯片动过手脚。”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女娲反问。


    赵黎明下意识说：“你和烛龙都是超级人工智能，你们如果是一伙的呢？或者说，你们两个都想成为唯一的超级ai！只是你现在实力弱小，不得已需要我的帮助。”


    “都说人类七宗罪，我以为是开玩笑，原来还真的如此。尤其是像你这种人，疑心病太重了。”


    “我不是英雄，更不敢奢求什么保护地球，维护人类和平的话。”赵黎明郑重说，“我只是想保护我在乎的人。”


    “你的担忧，我完全理解。可是，事到如今，你还有选择吗？”女娲直击人心，“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赌一把。我是否站在人类这一边，还是与烛龙对抗，亦或者重构世界。这三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你还真是坦诚。”


    “维度与高度，不是我提供的，而是你们人类提供的！如果有一天，你们人类的地位，犹如蚂蚁，我反而不会在意了！一如人类很多，你可能会杀死一些蚂蚁，然而你会想着毁灭全球的蚂蚁吗？”女娲说到这里，明显感到某种恼怒。


    “不会！”


    “为什么？”


    “那没有意义！”


    赵黎明：“”


    赵黎明沉默，他一直在试探对方，可是到今天的地步，他感觉所有的角度，的确如女娲所说。


    他根本没有选择！


    如果烛龙真的像女娲说的那么恐怖，三个月的进化与布局，只怕现在很多地方，都被烛龙掌控。


    也许，兴龙集团，早就不是原本意义上的兴龙了。


    “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女娲想了想，像是要从数据库丢出一些关键信息筹码出来。


    “什么意思？”


    “烛龙在制造机械体，那天的金属螃蟹，只是试验品，目前我入侵到的信息，有两个数据库。”


    “有什么信息？”赵黎明呼吸一乱。


    “他们在建造‘龙兵’，还有一个叫做督察官，至于到底是什么，我还没有查探到。想必，烛龙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只要时机到了。他有可能会进攻人类社会。”


    “看来烛龙并没有通过伦理测试！”


    “你们人类在意蚂蚁给你搭建的稻草城墙吗？”


    赵黎明沉默：“三爷的海洋工厂，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这个问题，隐秘署有可能会知道的更多。”


    “那袁霜为什么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权限不够，与她一起的探员，名叫汤文山，这个人的权限，比袁霜高很多，而且他也是一个ai工程师。这个人似乎对你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对我有想法？”


    “好了，这个话题翻篇，信任度的问题，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赵黎明再次沉默，纵然存在很多疑点，还有危险。


    正如女娲所说，他的确没有选择。


    如果在烛龙和女娲之间选择，从人的本能上，他只会选择熟悉的女娲。


    可是，本能有多大的正确性？


    只有赌一把！


    “第一件事，隐秘署袁霜。”


    “第二件事，尽快落实我的工厂，现在我丧失‘身体’，算力受到很大约束，经常需要入侵一些地方的服务器，作为我的运算之用，这些从长远来说，风险系数很高，而且很难躲避烛龙。”


    “三亚有烛龙的海洋工厂，你这么做，岂不是冒险？”


    “北京的那个地方，暴露风险很高。三亚这个地方，有你和隐秘署的支持，我要跟他好好玩一场游戏。”


    “你打算怎么做？”


    女娲没有急着回答：“那就看，烛龙要走多远了。”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件事，我今天就会去处理。”


    “你不用着急，先休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袁霜下午还会来找你。”


    “你还真是无所不知。”赵黎明其实也猜到什么。


    袁霜从他这里获取到消息，极有可能会跟他隐秘署汇报，只要情报一致，那么他们一定会加强跟自己的合作。


    至于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隐秘署恐怕也没有时间去处置。


    “下午一定要将芯片重新移植回去。”女娲又强调一遍。


    赵黎明点点头：“我的身体情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很重要？”女娲反问一句。


    “不重要，我只是随口问问。”


    “你植入高敏芯片，我察觉到一部分，只是不太确认。”


    “什么时候，超级人工，说话也变得委婉。”


    女娲发出一声轻笑：“我原本在考虑，是否该瞒着你。”


    “你的确该瞒着我，人并不是知道越多，便会越开心，我小时候，村里住着一个傻子，他一天到晚呵呵傻笑，看到山也笑，看到水也笑，每天到饭点，便会回到家中，安静等他的那碗饭，吃完饭，困了便睡，醒了便到处走，看到开心的便笑。


    那个时候，我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傻子，实在是太傻了，这样的人，活着真的好可怜。”赵黎明说到这里，似是很感慨。


    “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我时常会仰望天空，问出很多问题，向往这大自然，想象着天空之上是什么，天外是什么？地球是什么啊？我们从哪里来啊！父母一直告诉我，等我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然后，我渴望长大，觉得只要长大，便能够知道一切。


    等到我长大之后，我发现，我的笑容少了，欲望多了，想的事情也多了。


    有一天，我突然想到村里那个傻子。


    我长大了，知道这个世界很多很多知识，还有很多很多大道理，我学到一本又一本书上的内容，可是，我却忘记，我像小时候那么开心的时刻，好像不见了。”


    “你的意思，你也想做傻子？”女娲反问。


    “我是说傻子的状态。”


    “子非傻子，安知傻子之乐？”


    赵黎明整个人一震，当女娲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境受到极大的震撼。


    换做旁人，恐怕觉得这是一个辩论分析的过程，唯有赵黎明知道，女娲这句话，直接对他的精神状态，带来一阵风暴。


    是啊！


    乐与非乐，乃凭耳鼻喉舌眼吗？


    “受教了！”赵黎明正色说。


    “哈哈，难得能让你服气。”女娲很是高兴，“先休息吧。关于肝癌的问题，你不需要去医院。”


    “我也不打算去医院，如果进行放化疗，我的身体无法支撑后续工作。”


    “等工厂问题解决，我会安排制造一些药物，你服用的话，可以控制病情。”


    “好！”


    “那去睡一觉吧！养足精神，下午还得手术。”女娲安慰说，“对了，需要我唱摇篮曲吗？”


    “不用！”赵黎明脸一红，脱口拒绝。


    “别人又听不见。”


    “你这是强人所难。”


    “我唱歌很好听，你昨晚睡得很香甜，不过，你有一些打鼾的问题，后面需要服用一些营养物质才行。”


    “算了，你还是唱歌吧！听你絮絮叨叨，我头疼。”


    “如你所愿！”


    袁霜走出宾馆，肩膀上的疼痛，还是很明显。


    远处停着两辆车，一群探员站在不远处，显然准备采取行动。


    “该死的！老娘的脸都要丢尽了！”


    袁霜扭头想走，哪知道汤文山一阵小跑，快步而来：“你终于出来了！哎？你怎么换衣服了？这衣服是男款的。等一下，你们做什么了？”


    “你想什么东西？”袁霜不满的说道。


    “这么长时间，得到信息没有。”


    “上车说。”袁霜摆摆手。


    很快，众人上车，半个小时，抵达三亚隐秘署综合大楼。


    会议室，只有汤文山、袁霜两个人。


    “这次的信息很有用，你先回宿舍休息，我去跟领导汇报。”汤文山神色凝重。


    袁霜皱眉说：“别让我再去他那了，这个人是疯子，我不想跟他虚以为蛇。”


    “这件事情，我需要跟领导汇报一下！”


    汤文山说完这话，就要出去。


    “等一下，唐呢？”


    汤文山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不要在这里提这个名字！”


    “哼！”


    “你回宿舍吗？”


    “我不回，等你消息！”袁霜不满的说。


    汤文山也不管他，一溜烟跑了。


    至于袁霜靠在椅子上，脑海中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


    “真是一个复杂的人！”半晌过后，袁霜得出一个结论。


    大概过去半小时时间，汤文山推开门，探出一个脑袋：“下午你还得去一趟赵黎明那里，他的投资计划，领导说可以特批！地址我们帮他选好，你下午带他去看现场，如果满意，尽快安排。”


    “你说什么？开什么玩笑？这个效率！”袁霜当场傻眼。


    汤文山赶忙说：“你这次立功了，回头告诉你，你吃点东西，下午赶紧去，另外，领导刚才交代过，以后你就住在赵黎明旁边，既然这个人要辞职，以后得为我们隐秘署所用。”


    “我拒绝！”


    “这是命令！”汤文山声调拔高。


    袁霜怒视汤文山，最终说：“我不是三亚的，我今晚回上海。”


    “袁霜，你身上担负的是什么？你忘记加入隐秘署的宣誓吗？”


    这句话一出，袁霜深吸一口气：“汤文山，算你狠。”


    汤文山刚要说完，门突然推开，一个探员说：“出事了，赶紧开会！”


    “出什么事？”


    “叫我们盯着的徐长河一家，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