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网友们的关心，少女面无表情，她没在看直播间弹幕，而是微微低头。


    她调转摄像头，网友们顿时心中一惊。


    因为少女正坐在天台边缘，她双脚在空中晃悠，身上穿着是通红的衣裙。


    风在此刻刮起，吹动少女的裙摆，更添几分凉飕飕的冷意。


    苏棠看着这个画面，眸中生出悲悯的怜惜。


    直播间内，网友们分为两派。


    “要跳就跳，来直播间连线作戏干什么，真当我们喜欢看？”


    “楼上是不是有病，这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因为你的暴言暴语，如果真的害她跳楼，不会愧疚吗？”


    “yue了，到底跳不跳？”


    “我愧疚什么，又不是我让她跳的。”


    摄像头再度翻转，少女轻轻浅笑，但眼底神色却凉薄：“邓晶莹，冯媛，李佳欣，王伟，张泽。”


    她面无表情，缓缓念出这些名子。


    同名的直播间网友们都在疯狂刷弹幕，diss少女这事可跟他们没关系。


    少女还在继续：“常青中学王建辉，王老师，我的班主任，我记得您曾经说过，被他们打骂，是我自己本身有问题。”


    “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偏偏就欺负我。”


    “爸，妈，你们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你们又为什么不把我当人？”


    随着少女这些话出口，直播间网友们都理解了，她是因为校园霸凌，才想跳楼的。


    这下没人再说风凉话，都在规劝。


    “我们记住这些名字了，你赶紧下来，他们绝对会受到应有的报应。”


    “乖，你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别因为这几个渣滓放弃生命。”


    “主播你想想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求你了！”


    “真正该死的是那些校园霸凌的垃圾，不是她！”


    少女收回看弹幕的眼神，直勾勾看着连线中的苏棠，神色中带着几分愧疚。


    “对不起，我需要流量，让大家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才能让那些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我无意扰乱你的直播间。”


    时到如今，她甚至还在道歉，这是个多么听话懂事的孩子啊。


    网友们弹幕越发滚动，苏棠开口：“你觉得，你的死能让那些人渣受到惩罚？”


    少女点头，眼中带着慷慨赴死的决绝：“当然可以。”


    “现在直播间有近百万人，他们会帮我找回公道。”


    “不。”苏棠摇头，这个字说的斩钉截铁。


    “你重男轻女的父母，霸凌你的同学，对你困境视而不见的班主任，除了道德层面谴责外，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少女愣在原地，眼神懵懂又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棠还在继续说着，刚才为少女算出来的画面：“你的父母经过大家谴责，带你弟弟回乡下躲了几年又上城里，这时已经没人再记得你了。”


    “还有霸凌你的人，他们家里要么有钱要么有权，送他们去国外读了个野鸡大学再回来，又是从前光鲜亮丽的公子小姐。”


    “至于那个王老师，他确实被剥夺继续当老师的权利，但他脑子里有知识，补课班开的风生水起，甚至比之前还赚。”


    少女眼中泪水大滴落下，眼眶通红，她噌的站起身怒吼：“不可能，我都死了，他们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苏棠只是淡淡看着她没说话，直播间里观众们也选择沉默，已经许久没发弹幕了。


    其实，现实就是这么残忍。


    少女如果真的选择跳楼，那些人确实只会受到道德方面的谴责。


    毕竟，他们没亲手把她推下去，法律做不了什么。


    但，人的记忆是会被更迭的，大家能记得可怜的少女多久。


    一个月？一年？还是一天？一分钟？


    有人可能只是在看新闻的时候义愤填膺，但转头就忘了。


    “你就是个可耻的江湖骗子，我知道了，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收了他们的钱！”


    “你们越不让我死，就越证明我的反击有用，你们害怕了！”


    少女此时的样子几近疯魔，十分骇人，苏棠脸上神情依旧未变，只是叹了口气。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她温声道。


    少女疯魔的神情消失，她鼻尖通红，在此时更显楚楚可怜。


    “帮我？”她喃喃着，忽然自嘲一笑，她已经很久没听到帮这个字了。


    可以相信吗？


    “石悦，我能帮你，只要你愿意相信我。”苏棠掷地有声道。


    她的声音中，传出的是无限安心。


    石悦愣在原地片刻，看着直播间弹幕。


    “主播很厉害的，她说能帮就肯定能帮。”


    “对，你不知道吧，主播还抓紧去过个前头多年的犯人，她有真本领。”


    “姑娘，现在从天台下来，答应主播。”


    “不只是她，只要你活着，我们这些观众都会帮她。”


    石悦被大家劝说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原来有这么多人在乎她是死是活，她并不是没有人爱。


    直播间镜头突然一咯噔，是石悦天台边缘跳了下来，她脚踏实地，在生与死的边缘中选择了生。


    “谢谢大家。”


    “我不死了，就算是为了你们今天的关心，我也会好好活着，好好长大。”她哽咽道。


    石悦眼中泪水不停流淌，但她脸上绽放着灿若繁花般的明亮笑容，令人忍不住跟着泪目。


    “你在后台私信我，我给你打个车。”苏棠道。


    石悦激动点头，切断直播输自己的地址。


    苏棠骨节分明的手在直播间镜头前摇晃着，回复信息，点开打车软件。


    确认少女真的不会再寻死，网友们都松了口气，此时也有心情调侃。


    “主播手真的好长好白，从手就能看出，绝对是个大美女。”


    “我都斯哈了，蕾丝最爱手型！”


    “我都不敢想象这个手要是放，咳咳。”


    “楼上姐妹，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谨言慎行啊，小心遇到熟人。”


    打完车，苏棠回归正题，又连了两位网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关闭直播，朝别墅外走去。


    她定的地址，是别墅大门口。


    刚走到门口附近，就见石悦垂头站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