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陆棋轻笑。


    “你应该快毕业了吧？毕业之后，打算去哪里？做什么？”


    “这个…我其实也还没有想好。”


    的确，她是应该提前思考这些问题的。但是最近遭遇的这些事，早已令她应接不暇。直到如今有了陆棋的提醒，她才真的醒过神来。


    “不急。其实这些也可以慢慢再做打算。只是枝枝，我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有什么困难和我说，决定好去哪里也告诉我一声。”


    纪寻枝目光真诚，带着祥和的笑意。


    “谢谢。”


    “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就走。”


    “嗯。”


    纪寻枝微微点头，便慢慢转身。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泛着温暖光晕的门灯，她知道，这是周扬为她留的。


    现在马上要面对周扬，心中也是一阵愧疚。


    推开店里的玻璃门，门廊上挂着的风铃叮铃作响。周扬就站在柜台的中心，正看向她来的方向。脸上却没有了熟悉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


    周扬第一次冷声打断她的话。


    “既然回来了，就上楼去休息吧。”


    周扬留下话，走出柜台上楼。纪寻枝快步跟了过去。


    “我要不要…去和林奶奶打声招呼？”


    “随你的便。”


    周扬冷声，就要抬腿继续上楼。纪寻枝再次叫住他。


    “周扬。”


    周扬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掌攥紧，嘴角凄然，忽的转过身。


    “你到底把我们这里当成什么地方？又把我们当成什么？”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一声不吭的消失了吧？这次又是什么都不能说吗？离开的时候给我们留下一个消息，这很难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纪小姐，我知道我们这些人可能在你的世界里，并不是什么紧要的角色。但是林奶奶是真心疼爱你，我也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那个宋凌轩，也是你亲自捡回来的。”


    “我以为我们一起在这里相处的时日，大家都互相称为家人，多少会有些情分在的。可是现在看来，纪小姐似乎并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上。”


    “不是的，我是真的很喜欢这里，也早就把你和林奶奶当成了家人。之前的几次不告而别的确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周扬。我们能去花园谈谈吗？”


    花园木桌旁。两个人对着月色，神色一个比一个寂寥。


    “陆厉，是我的前男友。因为我爸欠了赌债，我妈妈忽然重病，我不想拖累他，就提了分手。后来他回国了，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想要报复，总之，我欠了他的。感情上的亏欠，还有钱。所以我只能由着他。”


    “不过他大概不会再来了。给店里带来的麻烦，我很抱歉。”


    周扬的面色虽极力掩饰，还是显露出诧异。他大部分是在诧异，为什么纪寻枝，可以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事？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周扬忽然想起，他收留纪寻枝的那个雨天。她应该是…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吧…


    “我…抱歉，我不应该提这些的。”


    “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看，我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脸上这副表情。”


    “我…有什么表情吗？”


    “就像是，在看一只流浪的小狗。有些怜悯，又有些没理由的愧疚。”


    周扬目光闪烁。


    “没有。我就是，有点意外。”


    “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现在林奶奶的花店，已经基本上稳定了网上的销量。你预备什么时候，钻研我们的甜品？”


    周扬忽的低下头。沉闷半晌。轻飘飘的说了句。


    “枝枝，你不必想我的事。还是认真想想你真正要走的路吧。”


    纪寻枝疑惑看向他，周扬看向她，目光诚挚。


    “你不可能在我这里待一辈子的。”


    “不是我这里容不下你，是你值得去更好的地方。”


    “枝枝，你学做点心，是为了帮我的忙。你在网上卖花，是为了帮林奶奶的忙。那么接下来呢？你又要去帮谁？去报答谁？”


    “枝枝，你该去找到…你真正想要走下去的路。”


    “我的确喜欢你，想要你留在我身边。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因为困在我身边，而变得黯淡无光。”


    纪寻枝听着周扬的一字一句，心中泛起无限酸楚。


    周扬从前很爱笑，可是最近，因为她的原因，他的脸上多了忧虑，多了压抑。可他现在却依然在为她着想。


    他真的很好。只是，这样好的人，应该拥有一个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的姑娘。怎么样，也不会是她了。


    至于她的未来，今天陆棋和周扬倒是撞在一块儿了。看来，她真的该为自己谋条出路了。


    第二天一早。宋母由林叔带着来到甜品店外，远远的看到宋凌轩围着围裙，穿着工作服，正在招呼客人。


    “请问需要什么？”


    “帅哥，我想要一个六寸大的草莓奶油蛋糕！可以多放些巧克力碎吗？”


    “可以呀！蛋糕大概需要半个小时，要不要再点个饮品坐在那边等？”


    “好啊，你有什么推荐吗？”


    “这个奶酪瓜椰，店里卖的最好。你看，西瓜还是我刚刚切开的。”


    “好，那就要一杯这个吧！”


    女孩仰望向宋凌轩的眼神充满了光芒，宋凌轩倒马马虎虎的没觉得什么。


    “你去那边坐下等吧？”


    “哦！好！”


    “纪寻枝！做一个六寸的草莓奶油蛋糕！多放巧克力碎！”


    “好！那宋少爷，现在学会打蛋了吗？”


    “那当然！我已经进修过了！看着啊！”


    宋凌轩取过一边的玻璃碗，熟练的将一颗蛋由中间触碰碗的边缘打开，又手法极为卖弄地把蛋清打到了碗里，剩下的蛋黄，流利地倒入另一只碗中。最后神色自豪地对着纪寻枝扬扬下巴。


    “怎么样？厉害吧？”


    纪寻枝一阵嗤笑。


    “厉害厉害！那你来搅拌吧？旁边的食材我都已经称好了。我先把烤箱里的蛋糕取出来。”


    “好嘞！”


    眼看着宋凌轩一副手法极为老道的样子搅拌着碗里的蛋液，宋夫人不由得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下巴都险些掉了下来。


    “老…老林…那还是我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