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一点

作品:《难惹

    深重的呼吸声拂过耳侧,霍香被抱得死死的,想转一下头都没有余地。

    薄意察觉到她身体有些僵硬,松了一点力道,环着霍香的腰身往后靠,让她把重量都依靠自己身上,问:“累了吧?”

    霍香没客套:“好累。”

    “那躺一会。”说着薄意另一只手忽然从她双腿下穿过去,向上发力,轻轻一抬就把霍香打横抱起来,薄意也一起躺下去,把她放在自己身上,他横躺在沙发上,霍香被搂着躺在他怀里。

    他的速度太快,霍香只感觉眼前景物一晃,她就倒了下去。躺在薄意身上,霍香更是不自在,但是薄意的两条胳膊还环着她,根本动不了。宛如一棵被猛兽俘获的小蔷薇。

    霍香看着天花板,跟他商量:“我能去床上躺吗?”

    薄意在她柔软的发顶轻吻了吻,声音缱绻:“我这个人肉床垫不比床好?”

    霍香被亲得缩瑟一下,实话实说:“有点硬。”

    “硬?”薄意尾音带着笑,故意道:“我哪硬?”

    本来他是想逗霍香一下,看她害羞手足无措的模样,可没想到下一秒薄意就笑不出来了,被抱在身上的人,下一刻忽然在他怀里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

    四目相视,霍香双手撑在两侧,居高临下看着薄意,肩头的长发滑落,洒在了他的脖颈上。

    随着两人的呼吸声,发丝轻轻摩挲过皮肤,薄意喉结微动,眼眸中的神色也越发深沉,像是被触发了某种禁咒。

    然后就看霍香伸手在他胸口按了一下,“这硬。”

    全是纹理分明的肌肉块。

    薄意随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眼,“……”

    好吧,他有罪。

    不该妄图小仙女能听懂他这个登徒子流氓的话。

    薄意最后还是把霍香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仔细的帮她整理好头发,他规规矩矩躺在另一侧,“好好睡吧。”

    知道霍香之前一直在忙工作,连夜加班也没好好休息,后来收到非遗国际交流会的邀请,又忙着准备交流内容,加上要来薄家拜访长辈,还得抽空给家里人选礼物,这么多事加在一起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昨晚到今天这一路颠簸,肯定也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霍香平躺了一会,听到没什么动静,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薄意,看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阖眼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一身冷白皮跟身下的白床单不遑多让,容颜俊美,从上到下一丝不苟,特别像沉睡的吸血鬼。

    之前她看薄意小时候的照片就很好奇,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这么白呢,冰雕雪塑一般。

    今天见了薄意的家人发现他还是家里最白的,连他侄女都表示很嫉妒。

    霍香把被子拉过去给薄意盖了一半,看薄意没反应,她又往薄意身边挪了挪,尽管动作已经很轻了,可床还是会轻轻摇晃。

    床垫发出的轻微细响让霍香尴尬的咬了下嘴唇,终于挪到地方,抬头就看到薄意不知何时侧过脸看向了她,眼神玩味:“不是嫌我硬吗?”

    霍香往被窝里钻了钻,伸手抱住他的腰,“当床垫不行,当抱枕吧。”说完脸埋下去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脑袋耷下去,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含糊道:“不闹了,我真的困了。”

    薄意看着亲完就睡的人,垂在另一侧的手攥了好久才平复下来,脖子上被亲的地方热度久久不散。

    等到霍香睡熟,他无奈一笑,把人往怀里又圈紧了些。

    他这算是玩火自焚么。

    霍香这一觉睡得很沉,朦胧中听到窗外有鸟啄玻璃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薄意靠在床头看书,看她急急忙忙的坐起来穿鞋,薄意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在床头柜上,提醒:“不用着急,晚饭五点才吃。”

    霍香穿好鞋,睡醒之后两边瓷白的脸颊都红扑扑的,白里透红,像颗小草莓。

    “睡到吃晚饭才下去像话吗。”霍香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去看薄意:“我先下去等会你再下。还是你先下等会我再下?”

    薄意忍俊不禁:“有区别?”

    霍香:“我们总不能一起下去。”

    愣了一会,薄意反应过来她在顾及什么,轻笑一声,从床下站起身,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真的用不着。就算我们一起下去,他们也会认为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你的,不用紧张。”

    事实上,确实是不用紧张。

    因为薄家至始至终就没把霍香当外人。

    吃过晚饭后,家里人就在一楼大厅支起来麻将桌,说是好不容易霍香来,让她见识一下薄家的“豪赌”。

    薄家人多,大厅直接就摆了四桌,麻将一上桌,大家就都很熟练的码起牌来,动作之熟稔,可见平时就没少玩。

    薄意见此蹙起眉,对姨妈开口:“我都说霍香不玩这些,你们不能强人所难。”

    因为姨妈茶余饭后就喜欢玩两把,家里人也都顺着这个老祖宗,全家陪她一起玩。

    但霍香来之前,薄意已经提醒她们,霍香来了都把麻将收起来,别弄得全家都跟赌棍一样,让霍香反感。

    当时一个个答应他好好的,现在来这一出。薄意挡在霍香身前,额角青筋直跳。其实今天霍香第一次来薄家,紧张的不止是霍香,他也一样,不想给霍香留下不好的印象。

    姨妈坐在东面的椅子上摆牌,特意把身边的位置空出来,朝霍香招手:“刚才吃完午饭我问香香玩不玩才摆得桌,你以为姨妈老糊涂了。来香香坐这边,待会儿赢了你收着,输了小意掏钱。”

    看霍香坐在姨妈身边,熟练摆牌的动作跟周围人不遑多让,薄意一瞬也有些发懵,拿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看她牌码得有条不紊,笑了下,有些不可置信:“你也会玩这个?”

    姨妈把骰子递给霍香,霍香颔首接过,顺手甩出一个漂亮的菱花,骰子稳稳砸在一排麻将上。

    “你以为霍家不玩麻将?”霍香一边摆牌一边告诉他:“我跟我大哥还有大姐二姐他们,基本六七岁就会玩。”

    因为霍家家族大,自然年岁相近的孩子也多,逢年过节大人们娱乐时也会给小孩子摆一桌,让他们自娱自乐。

    霍家虽然家风严格,但在休闲娱乐和发展个人爱好方面一直很遵从个人意愿,只要不沉迷其中有损身心,有张有弛,长辈们一直都处于放养的状态。所以大哥房间里才会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奥特曼,她才会在大学的时候成为扑克协会的会长。

    看霍香一连赢了三把,薄意也就不在旁边围观了,被拉到另一张桌上继续参战。

    只是每桌的规矩不一样,有的是输了要付筹码,有的是输了要接受惩罚。薄意这桌就是输了要喝酒,旁边的滑轮桌上已经摆好了斟满的三杯酒,杯子不大,酒性也不烈,但一连几杯下去也够受的。

    玩到晚上九点左右,对面那桌就有人喊霍香:“香香,你男朋友起不来啦!”

    一桌人在哄堂大笑。

    霍香回头就看薄意一条胳膊搭在桌面,脸埋在臂弯里,别人戳了好几下也一动不动。

    看霍香时不时回头看薄意,姨妈心领神会的开口:“你们先把烦烦扶到房间醒醒酒,我们玩完这把也不玩了,把桌子收拾一下,我跟香香待会去茶室说会话,给我们煮碗甜汤圆和再准备些好吃的。”

    大家收拾好都各自回去休息了,霍香跟姨妈在茶室,一人抱着一碗甜汤圆,五颜六色,看着小小一颗,只有蓝莓那么大,分外可爱。

    “这是杂粮做的,不是糯米做的,晚上吃好消化。里面有红糖小豆,补气血。 ”姨妈舀了两颗放进嘴里,享受的咀嚼。

    霍香捞起最上层的一颗送进嘴里,绵软香甜,确实口感很好,胃里暖暖的。咽下去之后,她好奇的问:“姨妈,为什么大家都叫薄意烦烦?烦,是……”

    “没错,就是烦人的烦。”姨妈想起此事还是笑得不行,“当年薄意刚回薄家的时候,头发留得可长了,又高又瘦,我们谁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实在被他侄女吵得不行,他就回了一个字,烦。后来我们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儿,叫薄烦烦。”

    姨妈把碗放到一边,望着茶室的玻璃穹顶似是回忆起曾经的往事,神情有些变化:“香香,之前在北城那边,你可能或多或少也听过他的传闻,说他闯到那些地痞流氓的据点,把对方打得半死不活绑到废船上,还经常用一些以暴制暴的手段,把威胁恐吓薄家的黑恶势力荡平。”

    霍香想起之前霍枳跟她说过的八卦,微微点头:“是听到过一些谣传。”

    “不是谣传。”姨妈回头看着她,目光无奈又心疼:“是真的。他的胳膊、手骨、肋骨都断过,有时候甚至都是今天断了,过了好几天之后才发现。他是真的不怕死,也什么都敢做,每天晚上一看他房间里人不在,姨妈都要吓死了,赶紧打电话联系他。但是这次回来,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变了,他心里有个真正在乎的人,不再像以前那么不要命,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香香,薄意能遇到你真的是他有幸。”

    霍香捧着汤圆碗的手微微发紧,跟薄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主动问及薄意小时候的事情,都是薄意提起她才会侧耳倾听。

    在她的观念中,一直觉得主动探究别人的过去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如果薄意想说,她当然愿意全盘接受。但如果薄意不想讲,她也不会追根刨底的过分探究,毕竟谁都有不想被人所知的往事。

    可现在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薄意关心的太少了。她总是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执行,却忽略了薄意的意愿。

    如果她能再主动点,是不是两人的关系也会更近一些?

    汤圆吃完了,两人互道晚安,霍香上楼时看薄意的房间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她走过去轻轻敲了下门,没人回应。

    霍香索性直接推开门走进去,看到薄意躺在床上,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她倒了杯水走过去,俯下身刚想问薄意要不要喝水,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脖颈,整个人顷刻间坠了下去。额头贴在微凉的下颌骨上,霍香抬起头就对上一双盛满狡黠的眼。

    像在黑夜里狩猎的狐狸,亮晶晶的。

    “你没喝醉?”霍香被搂着站不起来,只能垂着头看他。

    薄意搭在她脖颈后的手轻轻摩挲,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我要是不醉,他们不得玩到后半夜,耽误你休息。”

    听到最后一句,霍香眼神变得有些绵软,她顺着薄意的力道趴在他胸口上,盯着他的眼睛,忽然问:“薄烦烦,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