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御用飞行器内，楼泓一身深色锦服站在舷窗口，瞳底映着底下不远处热闹壮观的海巢。


    为躲避匹配仪式，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找借口远行。算起来，已经有四五年没亲临过亲生匹配仪式现场了。


    不过来了又如何，对他来说，这只是走个过场。


    他没打算带走任何人鱼，不然这事被阿煜知道，肯定又会笑话他。


    以前在一起时，对方就总拿这事打趣他，说匹配人鱼是所有灵能者的梦想，问他选择跟自己在一起，会不会后悔。


    楼泓自然不会后悔，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先说后悔的会是阿煜。


    门外响起叩门声。


    楼泓收起杂乱的思绪，道：“进来。”


    章霁栾应声而入，看见楼泓还有点肉疼。


    不久前，他陪对方去了趟模拟训练场，说是陪练，实际是充当沙袋专门挨揍。


    从模拟训练场出来时，他浑身酸痛、鼻青脸肿，养了这么多天才彻底痊愈，可知陛下当时下手有多狠。


    “陛下，快到海巢了。”他提醒道。


    楼泓“嗯”了声，转过头，捕捉到章霁栾脸上憋着的笑，微挑眉问：“我被迫参加匹配仪式，你是不是挺幸灾乐祸的？”


    其实是有点，但这肯定不能承认啊。


    章霁栾立马表明态度：“怎么可能，我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再说这也没什么可幸灾乐祸的。”


    楼泓哼了声，懒得拆穿他。


    章霁栾挠挠头，知道楼泓心情郁闷，苦口婆心地劝他：“您精神海紊乱这事唯有人鱼能疏导，我爸和长老院也是为您好，而且谁让您摆了他们一道，嘴上说愿意匹配人鱼，实际提一堆根本没法达到的要求，我爸知道后都快气死了……”


    “要我说，您不妨换个思路想想，主脑匹配是带点强制性质，但人鱼是真的香啊。您没跟人鱼谈过恋爱不知道，人鱼的皮肤都又滑又嫩，腰也细，身体还特别软。尤其那条鱼尾，摸起来滑滑的，在水里游起来更是迷死人……”


    楼泓额头青筋隐现，忍无可忍打断他：“你是在跟我秀恩爱吗？”


    章霁栾有个相恋两年的女友，也是人鱼。两人匹配度80%，感情也特别好，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每次提起女友，他都止不住话，脸上满满的都是炫耀和得意。


    楼泓很不是滋味，弄得跟谁没谈过恋爱一样。


    阿煜的皮肤也很滑，腰也很细，一点不比人鱼差好吧。


    自知失言，章霁栾果断闭嘴，免得惹楼泓不高兴，再让他去陪练。


    说话间，飞行器已降落在明月楼皇家专用港口。


    楼泓走出书房，见章巍已经候在门口，看见他立刻恭敬问了声好。


    楼泓颔首，迈步走向舱门。


    想了想，又无奈道：“章叔，有霁栾在，您其实不用跟来的。”


    章巍瞥了眼旁边人高马大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道：“我可不敢指望他。陛下您若临时起意离开，他还敢违命不成？”


    楼泓：“……”


    算了，跟着就跟着吧，谁让他之前摆了章叔一道。


    三人一同往外走，身后还跟着几个章叔挑的手脚麻利的侍从。


    走着走着，章巍想起陛下提的那两点无比苛刻的要求，仍觉得心梗，不甘心地出言提醒：“陛下您莫忘了自己定的标准，若真有人鱼符合要求，还望您说到做到。”


    楼泓听出章叔话里的不甘，心头暗自好笑，章叔这是还没死心啊？


    “放心，我定的标准，自然不会食言。”他许诺道。


    不过……他才不信真有蓝尾人鱼，还和自己匹配度100%。


    既然没有，先应下来又有何妨。


    飞行器外，海巢副校长等人早早便立在那迎接，地上干净整洁的红地毯一路绵延。


    “陛下，日安。”副校长郭桐率先迎上来道。


    楼泓微颔首，和郭桐寒暄了几句，在其指引下进入了御用的房间。


    房间很宽敞，因是专为皇室准备的，布置也十分奢华，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茶几上摆着各式水果、点心，旁边还有两台生活机器人随时待命。


    当然最佳的还是这个观看位置，几人正前方是一整面的单向透视屏，可以放大视野，因为比人鱼休息室稍高一点，往外看去，正好能将人鱼休息室尽收眼底，下方的匹配仪式台也清晰可见。


    此时距仪式开始还有半小时，受邀前来观看的灵能者都已到齐，个个翘首以盼、志在必得，将对人鱼的渴望写在了脸上。


    楼泓目光掠过观众席，落在对面的人鱼休息室里。


    像有什么感应似的，他一下注意到窝在角落沙发上的夏煜。


    新生匹配仪式是人鱼重要的命运转折点，其他人鱼都三两成群，紧张又期待地议论着，唯独夏煜一个人缩在角落，一副兴致缺缺、摆烂到底的模样。


    这也令他在一群人鱼里显得尤为扎眼。


    楼泓多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有一眼，接着视线便要移开。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一个细节。


    或许因为太无聊，夏煜看着前面发呆的同时，手指还时不时捏着耳垂。


    这个小动作令楼泓浑身一震，他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与此同时，脑海也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在帝国军校的课堂上，他和阿煜相邻而坐，台上老师侃侃而谈，讲的是阿煜最不感兴趣的帝国历史。


    他越听越无聊，于是趴在桌子上发呆，手指也像这样轻捏着耳垂。


    这是阿煜无聊时习惯性的小动作，他自己都未必察觉到。


    楼泓心跳加速，目光紧盯着夏煜，在这个人鱼身上，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这时，像感觉到什么一样，原本目光平视的夏煜突然抬起头，直直往这边看过来。


    很奇怪，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看见自己，楼泓还是有一种奇妙的“被看见了”的感觉。


    事实上，他想的也没错，夏煜虽然看不见他，却知道他就在那个位置。


    也许正看着自己，也许正看着其他人。


    夏煜没多看，很快收回了视线。


    一楼礼堂，在众多灵能者翘首以盼的期待下，新生匹配仪式正式开始。


    连虹临时充当主持人，一身粉色礼服婀娜登台，引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这之后，海巢校长宣洛、副校长郭桐依次上台讲话，拉开了匹配仪式的序幕。


    讲话完毕，连虹再次登台，将第一批将要进行匹配的人鱼请了上来。


    此次共有三十二个人鱼参与匹配，他们被分为八组，每组四个人，依抽签顺序登台。


    夏煜抽到的是数字八，得最后上台。巧的是，他和陆萧、缪舒刚好在一组。


    得知和夏煜一组，缪舒心情很复杂。


    陆萧倒是高兴得很，立刻凑到偶像缪舒身边，跟他有说有笑，把夏煜给彻底遗忘了。


    当然夏煜也不在意，他和休息室其他人鱼一样，正看着前方半空中的实时投影。


    他还是第一次参加匹配仪式，难免好奇，不知道帝国的匹配仪式都有哪些流程。


    而同一时间，新生匹配仪式也正通过星网向全帝国人民直播。


    只是为保护人鱼，他们的脸会被面具覆盖，直播间的观众没法窥见其真容。


    对帝国民众来说，这也足够了。他们很清楚人鱼的珍贵，也和灵能者一样，想尽可能地保护人鱼。


    随着连虹话落，第一组人鱼登上台。


    他们两男两女，身着统一的人鱼服饰，上边绣着颜色各异的鳞片。人鱼皆肤白貌美，四人一出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一刻，他们是整个帝国瞩目的焦点。


    按照流程，四人得先做自我介绍，介绍一般分两种，一是直接介绍，二是拍一段vlog。


    而拍vlog是当下最流行的，它不仅能呈现人鱼的基本情况，还能让他们有充分展示自己的机会。


    台上四个人鱼就都提前拍摄了vlog，此时礼堂上方，正依次投映着他们的介绍视频。


    人鱼和水天然一体，台上四个人鱼的vlog都是在水中拍摄的。


    前三个人鱼尚在觉醒期，没法化出鱼尾，但泳姿都很好看，令人眼前一亮。


    只是当第四个人鱼的vlog放出后，他们立刻被碾压。


    没有什么比鱼尾更让人惊艳，当那条灰色鱼尾在水中出现时，无论现场的灵能者，还是直播间的观众，精神都一下振奋了起来。


    爱美毕竟是人类的天性。


    【人鱼真的太美了！呜呜呜！谁敢信，我一瞬间呼吸都暂停了！】


    【我我我！我也是啊！美到哭泣！】


    【ls别急，这才灰色鱼尾，你们见过青色鱼尾吗？那才是真绝美！】


    【+1，缪舒的青色鱼尾是真美！qaq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又参加匹配仪式了】


    直播间刷起数条弹幕，都是夸人鱼美的，其中还有很多缪舒的粉丝，是专程为他而来的。


    另一边，在播完vlog后，人鱼们被指引到旁边的采血机旁。


    数台采血机连接着背后的大型主脑，他们的血液在经过特殊处理后，会变成一串串精密的数据。


    而匹配者名单，在经由主脑复杂的计算后，将出现在上方最显眼的那块屏幕上。


    此时，那块屏幕正被所有人目光牢牢锁定。


    不多时，屏幕上先后出现与四人相对应的匹配者名单。


    四个人鱼看了眼名单，接着鞠躬走下仪式台。


    第一组匹配结束，紧接着轮到第二组，流程都和之前一样。


    ……


    时间飞逝，没多久，前面七组都匹配结束了。


    礼堂内，众人心情各异，被匹配上的都面露喜色，开始琢磨接下来如何讨人鱼欢心，没被匹配上的则满脸失望。


    御用房间内，楼泓则是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和自己匹配100%是不可能的，他心里还是难免不安。


    但现在好了，总共三十二个人鱼，二十八个都没匹配上他，除去缪舒，对方总不可能出现在剩下的三个人鱼里，概率太低了。


    这么想着，楼泓神情放松了下来。


    而夏煜这最后一组，也在这时走上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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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