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宫的路上，楼泓从章霁栾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他交代章霁栾前，对方就已经通过终端，跟他的养父也就是章巍说起了夏煜。


    他当时没多想，还挺为陛下高兴，觉得他又多了份希望，没准夏煜跟他的匹配度会更高呢。


    陛下精神海状况越来越糟糕，这次更是提前这么多，形势严峻，他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不匹配人鱼，他的精神海会越来越糟，最终到达无法挽回的地步。


    因此章霁栾和长老会一样，都希望陛下能尽早匹配人鱼。


    书房，楼泓坐在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


    他面前，章霁栾仍在苦着脸解释，说他真不是故意的，虽然嘴快了点，但出发点还是好的。


    再说他爸和长老院的人向来没什么交集，他也没想到，对方这次会破天荒跑去跟长老院联手。


    当然也由此可见，他爸是真着急了。


    以前还只是好言相劝，现在见劝不动，干脆跑去跟长老院联手。


    章霁栾此时身在宫外，都能想象到，等回了宫，陛下将面临怎样艰难的局面。


    他这事办的，的确给楼泓出了道难题。


    对章霁栾的狡辩，楼泓不置一词，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只在星舰抵达宫殿时，道了句：“等这事结束，跟我去趟模拟训练场。”


    模拟训练场？


    章霁栾惨叫一声，满脸惊恐。


    因为陛下让他去模拟训练场只意味着一件事，他又要挨揍了。说是对战练习，可他哪是陛下的对手。


    但是没办法，自己做的孽，后果也得自己承担。


    章霁栾蔫哒哒应“是”，决定等回去就抓紧训练，争取到时候少挨点揍。


    王宫位于主星最中心的位置，占地面积广阔。


    夜色中，数座华美精致的城堡被灯光点亮，遥遥望去一片壮观之景。


    但这只是表象，看似壮观奢华的宫殿其实格外冷清。


    尤其是前任君王去世、王后长居海巢，楼泓又经常外出，奔走于各污染区，更是一片萧条。


    知道陛下要回来，侍卫总管章巍早早带人在宫门口等着。


    远远看见楼泓，他立刻奔过来，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和疼爱。


    “陛下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楼泓颔首，唤了声“章叔”，跟着往里走。


    章巍是跟楼泓父亲一块长大的，一直跟在他父亲身边照顾，是从小看着楼泓长大的。


    后来楼泓父亲出事，他便跟在楼泓身边，继续照顾他。


    因此他名义上虽是侍卫总管，实际于楼泓而言，却是长辈一般的存在。


    楼泓很尊重他，一直唤他“章叔”，章巍也把他当成亲儿子看待。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知道楼泓精神海又一次紊乱后，这么的着急上火。


    该来的总会来，楼泓回房洗漱后没多久，章巍便端着盘点心来敲门。


    “陛下，我做了您最爱吃的灌汤包，您要尝尝吗？”


    美食都送到眼前了，楼泓哪能拒绝，主动接过餐具，坐下后率先尝了一口。


    “嗯，好吃。”他毫不吝啬夸赞道：“章叔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章巍笑道：“陛下喜欢就好。”


    顿了顿，又开口道：“我听霁栾说，陛下精神海又紊乱了，这也太快了，明明按预测时间，应该还有两个月才对。”


    楼泓知道他想说什么，无奈道：“章叔，您有话直说就好。”


    章巍闻言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听说，这次有个叫夏煜的孩子，才刚觉醒人鱼，就能出入你的精神力乱流。说起来，他还和你那位朋友同名。陛下，您如果不喜欢缪舒，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下他？”


    “我知道您惦念故人，不愿匹配人鱼，但事情已经过去十年，您也该走出来了。再者，您的精神海状况越来越糟，实在拖不得了。您是全帝国的支柱，您在，帝国在，您绝不能有事。我相信您那位故友若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如此。”


    楼泓愣怔：“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明明只见过夏煜一次。


    “呵呵，我不了解他，还不了解你吗？我一见你看他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


    楼泓闻言想起章霁栾，谁能想到，人精一样的章叔竟教导出了个榆木疙瘩，同寝室相处那么久，还觉得他和阿煜只是普通同学。


    “章叔，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您都是为我好。您放心，匹配的事我会认真考虑，最迟这几日，定会给您和长老院一个答复。”


    章巍没料到这次会这么顺利，不放心道：“您不会是糊弄我的吧？”


    嘴上说考虑，却不拿出实际行动，这种事楼泓之前也不是没干过。


    “当然不是。我想了下，认为您说的对，匹配人鱼的确刻不容缓。因此，我愿意接受匹配，但是，”


    楼泓话音陡然一转，“与我匹配的人鱼，也必须符合我的要求。”


    章巍没多想，还以为他真想通了：“这是自然，您是陛下，不是什么人鱼都能匹配的。”


    得到陛下答复后，章巍满意离开了。


    之后几天，他一直乐呵呵的，还安排侍从将宫殿仔细打扫了遍，好随时迎接这里另一位主人的到来。


    三日后，楼泓也如他所言，召开了正式的长老会议，并于会上公布了他对匹配人鱼的要求。未达到要求的人鱼，一概不列入考虑范围。


    要求只有两点，却一个比一个刁钻。


    其一，对方需和他匹配度100%。


    其二，对方必须是最尊贵罕见的蓝尾人鱼。


    两点要求传到王宫时，章巍险些被气晕。


    他就知道，想让陛下妥协没那么容易。


    纵观整个人鱼历史，和灵能者匹配度能达到百分百的也屈指可数，更何况是陛下。


    他精神力太高，很难有人鱼能与之匹敌。过去这么多年，也只出过一个匹配度60%的缪舒。


    想要匹配度达到100%，这根本不可能。


    而传说中最尊贵的蓝尾人鱼，就更不可能了。起码帝国近百年，也没觉醒过一例蓝尾人鱼。


    真正的蓝尾人鱼，章巍只在旧时代的纪录片里见过。对灵能者来说，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陛下提出这两点要求，哪是想通了，分明是要断了自己与人鱼匹配这条路。


    显然，得知陛下提的要求后，大家跟章巍想的都一样。


    没人觉得真会有符合陛下条件的人鱼出现，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长老院为此忧心忡忡，甚至找到宣洛，企图让她出面管管陛下，别由着他这样胡来。


    可惜宣洛一向尊重楼泓的选择。


    当然，她不尊重也没用。在这件事上，她说了，楼泓也未必会听。


    海巢，和长老们一样犯愁的还有缪舒。


    本来得知陛下会认真考虑匹配一事，他还挺高兴，毕竟自己是最佳人选，哪知道没高兴多久，又传出陛下提出的对匹配人鱼的要求。


    那些要求实在太苛刻，他一项也不符合。


    缪舒心烦气躁，完全打不起精神。


    好在他身边小弟都出言劝导，让他放宽心，别想那么多，道他不符合条件，难道其他人鱼就符合吗？


    既然都不符合，那跟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作为和陛下匹配度最高的人鱼，只要没有对手出现，缪舒便永远是最佳选择。


    闻言缪舒也想通了，陛下不和他匹配，也不会和其他人鱼匹配。


    只是思及夏煜这个多年来唯一出现的变数，他心中又总觉得不安。


    在海巢，泳姿训练永远是最受人鱼欢迎的课程，每次课程表排出来，大家都得拼手速抢。


    抢到的沾沾自喜，没抢到的唉声叹气。


    好在即使抢不到课，大家也可以前去围观。


    食色性也，哪怕同为人鱼，大家也很乐于欣赏美。毕竟当人鱼在水中摆动鱼尾轻盈游动时，画面是真的绝美。


    作为助教，缪舒也参与了这个课程，负责指导学生的游泳技巧。


    他的两个小弟，杜呈南和姜部也一块来了，此时正目不转睛看着水中化为人鱼的缪舒。


    在这片水域，缪舒无疑是最引人瞩目的存在。


    他有一条独特的十分好看的青色鱼尾，置身水中时，宛如与其融为一体，尾鳍轻轻一摆，身体便轻盈游了出去。


    周围旁观的不少人鱼，都是冲着他来的。


    “缪哥这么好看，我要是灵能者，肯定拼命追他，也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姜部小声嘟囔着。


    “慎言！”杜呈南赶紧提醒他：“陛下也是我们能妄言的？”


    “唉，我就是想不通。”姜部挠挠头，眼角余光一瞥，突然伸手拽杜呈南袖子，压低声音道：“那不是夏煜吗？”


    杜呈南循着姜部视线看去，发现来人果真是夏煜。


    他旁边还跟着个人，应该是其室友。


    姜部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夏煜，跃跃欲试，接着站起身往那边走去。


    杜呈南立刻跟过去：“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跟他会会而已。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还敢跟缪哥争。”


    缪哥跟他们说过，这个夏煜和他一样，也能出入陛下的精神力乱流。


    也因此，他才仗着这点，完全不把谬哥放在眼里，不仅嘲笑他对陛下的痴情，还屡次三番出言挑衅。


    缪哥脾气好，不跟他计较，姜部却不能眼看着缪哥受欺负，他得让夏煜知道，和缪哥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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