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应天府对燕王的一招致命

作品:《工业大明从北平开始

    “趁这个机会,一举拿下燕王。”


    好大的口气。


    都察院。


    几名官员谈论中,其中一名三十几岁的官员,说的话传出去会让人震撼。


    他的脸上也没有自觉,反而理所当然的样子。


    “景清,此事不得莽撞,需要从长计议。”


    “对待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那名叫做景清的官员,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高勉,叶希贤两人,已经说明了北平无法讲道理,既然如此,还要跟燕王讲道理,必然吃亏的是讲道理的一方。”


    “不要这么激动嘛。”


    “你们是怕事。”


    景清一点也不顾及同僚的脸面。


    他就是这样的人。


    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在陕西乡下外祖母家中,靠着自身的努力,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到朝堂高中榜眼。


    他的前半生已然说明了他非常人。


    他的后半生更不是常人敢做的。


    他敢在朱棣篡位后,做出趁早朝之机,刺杀朱棣的举动,虽然行刺失败,但可见其胆量和坚韧。


    一般人放不下生命,更不提放弃荣华富贵。


    但是他为了心中的志,可以放下一切,并且甘愿做出牺牲。


    现在的都察院。


    对于叶希贤之死,景清是最放不下的人。


    他本是连朱元璋都敢得罪的御史。


    在都察院里,叶希贤和他关系不错,两人都是有志向的人,约定要查世间一切不公之事。


    陕西私茶案背后关系深重,官场上初出茅庐的景清就敢铁面无私,查到秦王府府上也照查不误。


    在四川查走私案,毫不顾忌官场之情,最终除去了当地大贪官金华知府。


    人们常常笑他是个愣头青。


    但是景清不在乎。


    叶希贤的死,景清心中耿耿于怀,属于要坚定彻查燕王府的那一批人。


    “燕王深得圣人喜爱,岂能是三言两语就能影响到的。”


    “哼。”


    景清并不是人们想象的蠢人。


    相反。


    他能在官场上保持自己的信念,一直走到今日,那他比多数人都要聪明。


    日本使者的告状,景清看到了可以利用的机会。


    借恶除恶。


    景清找到黄子澄,约到齐泰等人。


    “根据日本使者之言,金州竟然施行奴隶贸易,有伤天和,这件事可以用来入手。”


    “难道用此事上疏?”


    黄子澄问道。


    景清摇了摇头。


    “光靠着此事不容易促成,我们先要让舆论起来,促使应天府达成共识。”


    “如此这般,圣人才不好违背民意。”


    “只怕适得其反,圣人可不是能被人逼迫的。”


    齐泰拒绝。


    “在燕王一事上,我观圣人心中并没有主意,只不过因为燕王的功劳,圣人不愿意惩治。”


    “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圣人心中的平衡。”


    景清详细的说着他的计划。


    “高勉之案疑点重重,而叶希贤之死更是可见阴谋,如今又有金州之事,北平已到不得不查的地步。”


    “哪怕是圣人也是知道的,我们现在要起的舆论,并不是逼迫圣人,也没有人可以逼迫圣人,而是要让圣人明白,事情不能再拖下去。”


    日本使者的告状,为皇太孙一系提供了“弹药”。


    这是巧合,也是必然。


    北平的话语权在工厂。


    那么应天府的话语权在乡绅的口中。


    地方上的老百姓们,他们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能接触到外部信息的渠道,主要是地方乡绅。


    无论各地地方上的乡绅品性是仁还是坏,可只有他们才见过世面,百姓们也只能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外面的世界。


    乡绅们说哪个官员是好官,哪个读书人有才气,那么百姓们对于那些不认识的“好官”、“才子”,心中就有了初步的印象。


    标签就种在了老百姓们的心中。


    不是老百姓们愚昧,更不是老百姓们智商低。


    这属于信息流通的原因。


    “燕王在金州使用奴隶。”


    “那些奴隶还被全部阉了,一辈子都没有后。”


    “真歹毒啊。”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皇上难道不管?”


    “那是皇上的儿子,怎么会舍得惩罚自己的儿子。”


    应天府周边。


    各种的流言飞起。


    朱棣的名声在应天府,可以说是臭不可闻,百姓们心目中的大恶人,必然无法接受的统治者。


    这是官员最有力的武器。


    官员主要来自乡绅。


    哪怕那些不是乡绅出身的,例如景清这种。


    但是景清的好友,同窗,座师,恩师,同僚皆来自乡绅,这就是一张牢不可破的网。


    官员与地方乡绅牢牢的绑在一起,形成共同的利益链。


    “真敢啊。”


    朱元璋感叹道。


    官员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需要知道这是明初。


    如果放在明中期或者明末,任何皇帝都是无能为力的。


    但是清朝可以。


    清朝的基本盘不在乡绅,而在清朝于各地建立的满城,那些城市中的内城。


    满城不事生产,受外城的城市供养。


    两者的矛盾不可调和,注定不会合流,而清朝统治者也不会让两者合流,满汉不通婚就是根基。


    而满城的监视,让地方乡绅不敢说任何不好的言论,否则会引来灭门之祸,长期下来,人们也就只敢拍马屁说好话。


    所以才有了古代名臣名将的后代族谱,都在清朝出现了,因为清朝的社会风气已经不要脸到了极致。


    买官卖官这种末世现象,在清朝已经成为了常态。


    当官就是为了贪,成为了清朝社会的共识。


    而编族谱这种不可思议的事,竟然成为了清朝的热门生意,只要有点钱的人家,都会为自己祖上找个名人。


    随着买官之风盛行,大家都有了官衔,买来的官身已经无法彰显自己地位,那我再给自己祖上找个名人。


    无数古代的名臣名将的族谱,在清朝突兀的出现了,成为了奇葩景象。


    所以谁谁谁说自己是谁谁谁的后人。


    大多不用信。


    清朝人留下的族谱都无法信,更不用说清朝写的史料。


    这就是一个谎言的朝代。


    那么现在的明初。


    朱元璋本该生气的,他也有这个实力压下这些下面官员和乡绅的动作。


    但是朱元璋迟疑了起来。


    许多事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到了国家的层面,朱元璋要想的更长远,而不是任由自己的心意乱来。


    如果是乱来的朱元璋,根本不会给那年蓝玉带军平叛西南的权力。


    为了大局考虑,保证西南平叛的胜利,他才给了蓝玉掌握军权的机会。


    为此他在第二年,需要在全国做出调动,布下万全之策,因为头一年他增加了蓝玉兵权。


    朱元璋心中叹了口气,气息从喉咙发出来。


    这位老人沉思着。


    按照他原本的主意,他准备让人去北平质问朱棣,让老四给予解释,来回几个月就过去了。


    可现在景清的主意,打断了他的计划。


    “景清还是能用的,可惜太直了。”


    景清是名好官。


    对于老百姓是好官。


    老百姓最怕的是官官相护,而能有不顾忌官场情面的官员,如此高尚道德的人又太稀少了。


    所以朱元璋一直没有拿景清开刀。


    就算当年景清藐视科道,朱元璋也只是冷藏了他几年,最后还是让他回到了朝堂。


    因为朱元璋从骨子里头喜欢好官。


    也从骨子里头恨透了坏官。


    高勉是个实干的官员。


    叶希贤也是个不惧权势,敢于向权势斗争的官员。


    如今到了景清。


    朱元璋不希望再有这类官员死去。


    至于叶希贤杀威棒下死去的军士,朱元璋并没有简单的以好坏来区分。


    这些军士的确在为王府隐瞒。


    隐瞒王府随意杀害官员的违法犯忌之事。


    那么到底谁对谁错呢?


    谁才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政治啊。


    “让老四来吧。”


    朱元璋累了。


    两边都是重要的,而两边的矛盾不知不觉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皇太孙已经受封了四年。


    在名分大义下。


    人们已经围绕在皇太孙名下。


    有无数的贪婪权势的人。


    也有无数为志向奔波的人。


    而朱棣。


    朱棣现在已经是朱元璋最满意的儿子,朱棣在北平,大明的北疆无忧。


    “如果老大还活着就好了。”


    朱元璋又一次想到了长子。


    长子啊。


    总是令父亲头痛。


    老四也是如此吧。


    “呵呵。”


    朱元璋忍不住笑了两声。


    第二日。


    朱元璋下旨,让朱棣来北平受审的旨意传开,整个应天府都沸腾了起来。


    秦王的前车之鉴,令皇太孙一系已然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只要圣人同意调查,皇太孙一系的人就不怕查不出来,他们怕的是圣人把事情按了下去。


    如今。


    朱棣被要求来应天府。


    虽然不像前番秦王被抓回应天府受审,而是命燕王来应天府受审,有个十之六七的相似。


    许多人忍不住摩拳擦掌,等着燕王来应天府。


    朱高炽还在金州。


    他刚刚接见了刘英。


    这位日本百姓口中大名鼎鼎的大魔王,现在乖乖的跪在朱高炽面前,脑门紧紧的贴在石砖上。


    “不必如此,非重大场合,我不喜欢重礼。”


    朱高炽笑着说道。


    他还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虽然这个麻烦,并不是此人故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