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06


    但今天的调查终究还是没能继续下去，准确的说，是约克自己没能跟下去，大家长的关心对热衷冒险的小孩儿来说还是太过繁琐了。


    托尼·斯塔克还是知道了。


    得益于他的人工智能和约克没拒绝的各种检测装置，星期五还是在遵守和约克的规定——即不直接向托尼主动打报告的情况通过迂回战术告诉了这件事。


    托尼一时没关注到自己人工智能的一大进步，他满脑子都是要过来收拾约克——但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主要是担心，真的遇见那小孩时还不知道要怎么贴心安慰。


    他本想直接阻止约克，言辞坚决的让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回来，但当通话接通，听到那个小孩的声音时，他还是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到底答应了对方，同意让这小孩处理这起案件的所有。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托尼·斯塔克偏执不靠谱不讲道理，但在这小孩这里，他还有一些难得的好形象。


    至少在他跟前，他要做出自己稳重诚信的样子。


    托尼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退而求其次，转而说明自己要前来陪同，和约克一起参与调查。


    在其他人看来，这样的行为无异于监控和控制，但对约克来说，关爱和陪同怎么都不算多。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斯塔克先生身边还有他的父母，他不能让对方因为自己的原因和父母分开。


    况且他自己并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


    “我明白您的好意，斯塔克先生，我很开心你愿意来陪我，不过——”


    “不过什么？”


    托尼·斯塔克以为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拒绝，就像好人卡或者什么，先给个甜头再掏出大棒。


    他的怒气和焦急的情绪在约克看不到的地方上涨一个程度，而对面那个发好人卡的家伙毫无察觉。


    青年微微叹一口气，声音有些为难又苦恼，坦率的并没掩饰对对方的关切。


    “但您更应该陪着你的父母，我们都知道这机会有多难得。”


    托尼·斯塔克僵住了，这不符合常理。


    他等着糖果里的刀子，准备好了应对好人卡后面的“但是”，也习惯了别人的惋惜……


    他没想到夸奖后面是更温馨的关切，糖果里面是醉人心弦的酒心。


    这不符合常理，托尼·斯塔克不适应这个。


    托尼的恼火几乎瞬间土崩瓦解，他的脑子晕乎乎的，眼睛无意间化为一滩水，声音也再也没办法凝聚起严肃板正。


    这点变化看的玛丽亚啧啧称奇，她给了自己丈夫一个眼神，见后者皱着眉，一眼就看出对方不满意儿子这样黏黏糊糊不果断的样子。


    玛丽亚瞬间变脸，给了自己丈夫一个肘击，还威胁的摇了摇拳头。


    在嫁给斯塔克之前，她可是高级特工，身手远在霍华德·斯塔克之上的那种，说揍人绝对不会是小打小闹。


    意思很明确，如果你给儿子找不痛快，那别怪我不在儿子和老朋友面前让你下不来台。


    于是嫌弃自己儿子不够硬汉的老斯塔克怂了，他清清嗓子，缩回去和自己老朋友聊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真男人善于听取老婆的意见。


    小斯塔克也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他的嗓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蜂蜜黏住了，喉咙深处传来的是止不住的甜和黏糊。


    不知道做何反应，他只能别别扭扭的继续装严肃，努力让自己凶巴巴：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的安全不能不在轻视，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约克没意识到对方的色厉内荏，被佯装的态度欺骗，忧心忡忡又焦急。


    “但我有自保能力的，你不能不相信我！”


    “你就一普通小孩，能有什么自保能力……”


    托尼的耳朵还是热的。


    “我才不是，我才不是个普通人！我其实是——”


    约克猛地收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惴惴不安的听着通讯频道里的安静，揣测着对方的态度。


    斯塔克先生会不会很生气。


    但实际上，托尼·斯塔克很不争气的沉浸在被自家老妈调笑的脸热中，如果不是小孩忽然收声，他都反应不出对方画中的意思。


    他表情也严肃下来：“嗯哼，好吧，你其实是谁？”


    小孩预料之中的没有回应，这让托尼·斯塔克那颗蠢蠢欲动的焦虑又开始冒头。


    说真的，要不是小孩忽然提起，他都要忘记对方的隐藏身份了。


    不过，不管对方真实身份是谁，即便是什么宇宙生物，他都可以接受。


    他试着回想了下自己见过的宇宙生物，又有点皱眉。


    类魔好像不大行，齐塔瑞人也奇奇怪怪，噬魂兽……约克显然是个人而不是猫你到底在想什么！


    托尼·斯塔克拍了拍自己额头，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排出去，专心等待约克的回应。


    ——不过是个外星生物也没关系，他的本性这样就很好，也能保持人的形态。


    念出那个名字，托尼就感到一阵难言的莫名甜蜜感情，又觉得刚才东想西想的自己很没道理。


    无论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要对方是约克，那还不够吗？


    豁然开朗！


    托尼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想通了一件困扰自己很久的事情，整个人都畅快起来，嘴角都噙着一份笑意。


    只要对方原意告诉自己，只要那家伙原意坦白，自己随时都能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告诉对方没关系。


    他几乎能想到那小孩惊讶的样子，原本已经很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情绪都明明白白摆在脸上，嘴巴微微张着，愣愣的看着自己，没想到自己隐藏很久的身份会被轻而易举接受……


    托尼沉浸在自己想象里，过了一阵才意识到频道里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他的笑容一点点降下来，闭了闭眼，发出一声疑问的“嗯？”。


    “抱歉……斯塔克先生，我不能说……”


    托尼·斯塔克兴奋跳动的心沉寂下来，大脑里被浇了一盆冷水，热血遇到一堵望不见顶的高墙。


    但他没说什么，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问题，就像一个成熟的大人面对社交应该做的，也是他的队友一直希望他有的样子。


    不要抓住别人不愿意说的话不放，别太锋芒毕露，你不能什么都管，凡是留一线……


    托尼冷静的回答，听到对面小孩轻轻松一口气的声音，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有点冷掉。


    之后的事情他都没怎么在乎，那小孩拒绝他的陪同之后他也没强求，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探查他的态度时，他也只是安静的回答说没有生气。


    他有种近乎超脱的感觉，像是解离，思绪离开自己身体，留下来的托尼·斯塔克是个所有人都希望的体面人。


    那小孩应该还是察觉了什么。


    流出去的那一部分他百无聊赖地想着，他能清晰的察觉出对方态度有些谨慎的试探，像是小动物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脚。


    约克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调查，他说自己会回到斯塔克大厦，托尼明白这是为了成全他的掌控欲。


    对方在这场拉扯中低下了头，这是因为关心他在乎他的控制欲，但托尼现在一点高兴不起来。


    他有种错觉，似乎并不是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一直以来关照那个小孩，而是那个小孩虽然在很多方面幼稚又坦荡，但实际上他似乎和其他人一样。


    都有不能碰触的秘密，不开放给任何人——托尼·斯塔克也不被允许——的区域，甚至对方情商并不差能和任何认识他的人相处很好，没有人不喜欢他。


    ——和托尼·斯塔克不一样，斯塔克是个臭名昭著的军火贩子，是个声名狼藉的伪英雄，人们恭维他是因为他有钱有权，是因为他的外在和风//骚，实际上他的每一任情人都会在分手后讽刺他的傲慢，任何媒体都能靠抹黑斯塔克大赚一笔。


    他以前总自以为是似乎是他照顾着那小孩，但事实可能完全相反，那小孩以一种更高的处世能力，替斯塔克维系着身边的人际关系和日常生活。


    比如他因为巴恩斯而和美国队长展开的争执，比如他正在逐渐好转的作息……


    这点发现颠覆了托尼的认知，让他感到荒谬的同时又有些无所适从。


    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小孩——不，对方的真实年龄绝不是未成年，最多只是外表显得嫩了些，为什么自己总会觉得对方年纪小需要自己的照顾呢？


    托尼感到混乱，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于是拒绝了小孩想过来陪他的要求，转而想起史蒂夫之前给他的建议。


    “或许你愿意有一些你自己的空间，和同龄人相处？”


    他意识到自己又下意识把对方归为未成年一类，但托尼现在处于混乱之中，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改变。


    他忽略自己的这点口误，飘出身体的那部分托尼听到自己提出那个建议：


    “你愿意去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住一段时间吗？”


    这绝对是个糟糕的建议，不过此时的托尼思绪混乱，他没有更好的想法了。


    也许他应该说的委婉些，解释下是因为担心对方没有同龄人朋友会孤独之类。


    但——


    托尼·斯塔克显然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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