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年像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


    头戴护目镜的高个子女人又问了一遍。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少年抬起眼皮，冷谈地看了女人一眼。


    “我听到了前辈，不用那么大声。”


    “听到了却不回答，真是没礼貌的后辈。”


    “读空气是项有用的技能，前辈看来没有呢。”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后辈。


    高个女人嘴角一拉，“所以说我才不愿意来高专，和这里的相性差到极点。”


    九十九由基，国内唯二的特级咒术师，常年混迹国外，基本不参与国内活动，近日被总监会急召回国去高专执行秘密任务。


    但由于时间过于紧迫，她手中没有任何关于目标的资料，只知道对方的名字以及是高专学生。


    她是一百个不愿意来东京高专的，遇到了不可爱的后辈就更加不愿意了。


    “要不明天再来找加茂同学吧。”


    九十九由基决定先回去调查一番，没想到刚才冷淡的后辈突然叫住了她。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找阳子？”


    男生说着就开始召唤咒灵，摆出一副戒备的姿势，提防着面前的女人。


    “阿拉，我没有介绍自己吗？”


    女人没有给突然出现的咒灵任何关注，她撩拨着自己的长发，下巴微微抬起，一只奇特的节肢状生物环绕在她的周围。


    “不过在问别人的名讳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可是常识啊，没礼貌的后辈。”


    眼前的女人很强，夏油杰感受到极大的压力，空气凝重到让人喘不过气。


    “噗嗤，好了不逗你了”


    女人的笑声打破火花四溅的严肃气氛，她指了指自己，“九十九由基听说过吧，特级哦。”


    黑发少年依然在戒备。


    “你来高专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嘛，明明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现在倒是盘问起我来了。”九十九由基小声嘟囔道。


    不过她知道自己一个成年人非要和小孩较劲，被人警惕也很正常，于是便好好回答了。


    “来找人，二年级有个叫加茂阳子的，我接到任务给她送东西，你是几年生？”


    夏油杰这才将咒灵收起来。


    高专内存在特殊结界，不触发警报必定是咒力被记录过，他早在女人报上名字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坏人，只是还是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找阳子。


    “九十九由基？整日在国外游手好闲的人竟然也会有任务在身。”


    九十九由基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肯定认识五条悟吧，性格糟糕的后辈和不礼貌的后辈，我和这里的相性真的不好。”


    “理念不同就算了，和这里的人也相处不好。”


    九十九由基说到这里突然有了心情多说点话。


    “给你补习点知识吧后辈。”


    ......


    咒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只有人类，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才会无法控制自己咒力外泄，堆积沉淀产生咒灵。


    几乎是下意识的，少年说出了那句话。


    “那把非术师都斩尽杀绝不就好了。”*


    特级咒术师给出了肯定回答。


    这是可行的，像猴子进化成智人一般，非术师也会在高压之下也学会像术师一样控制咒力。


    世界因此得到净化。


    少年的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动摇了。


    弱小的，愚蠢的，丑陋的，什么都做不到却制造出咒灵的普通人。


    如果能为新世界的诞生而献出生命的话，那样就不会显得如此无用吧？


    九十九由基感叹于后辈的精神状态，“真是疯狂的想法，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也像你一样，所以才会杀人。”


    这句话猛地把夏油杰从消减非术师的计划中拉了出来。


    “杀人？”


    “那个加茂同学啦，说起来你认识五条悟的话也一定认识她吧，那个孩子在哪儿？”


    九十九由基扬了扬手上的文件袋。


    “真是了不起的后辈，总监部特意派我来给她下发处罚通知。”


    夏油杰已经听不下去了。


    净化世界也好，九十九由基也好，这些都没法让他思考。


    他现在整个脑海都被刚才的话所占据。


    阳子她怎么可能？


    温和、善良、谦逊，所有美好的词都能用来形容的人，明明那样强大却一点都不狂傲的少女怎么可能会伤害没有力量的普通人？


    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


    黑发少年来不及跟女人告别就飞奔了出去。


    自星浆体事件之后，夏油杰便一直告诫自己，人类那么多，总是会一些愚蠢、自私、短视等糟糕的家伙出现。


    这是很普通的现象。


    他决心以术师的身份拯救他人之时就应该知道总有一天这些愚蠢的家伙会埋葬同伴甚至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术师的尽头。


    他一直在忍受，一直在挣扎，一直在拒绝这样的未来。


    越是忍受，越痛苦，越是挣扎，越沉沦。


    他并非能守护一切的强者，而被保护的弱者也拥有施以加害的力量。


    信念摇摇欲坠，心灵也染上黑暗。


    他随时都可能做出错误的选择，也愿意承担其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但是阳子不可以。


    夏油杰一直都知道，通过杀人来达到目的绝非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人的生命是一种很沉重的东西。


    无论是敌人的死亡还是同伴的死亡都一样，背负着他人的生命前行不知何时就会被身上的重量压垮。


    他绝对不会让阳子背负鲜血的罪恶。


    医务室没有，寝室没有，教室也没有。


    夏油杰最终在地下室里找到了阳子。


    少女披着毛毯窝在沙发里，整个人看上去有着平日没有的慵懒。


    “杰？”


    “我来了，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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