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狭长的双眸眯起，神色紧张，来到掌柜的身旁，小声道：“掌柜的，小人有一件紧急的事情要禀报。”


    掌柜的姓张，名岐山，是官营的负责人。


    闻言，眉头一皱，随口道：“小六子，细细说来。”


    小六子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将事情的原委阐述明白。


    他心里打鼓，等着张岐山的回应。


    很快，张岐山眉头一拧，轻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随后，挥挥手，唤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小七，日夜盯着二楼东南方的甲字号房，有什么可疑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小七拱拱手，转身向二楼走去。


    张岐山转头看向小六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交代。


    “行了，你去给客人上茶，密切观察这些人的举动，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向我汇报。”


    “还有，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县令大人。”


    小六子使劲点了点头，保证道：“放心吧，掌柜的，小人一定会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向您汇报。”


    “另外，小人已经派人去禀报县令大人，您放心。”


    “做得好，去吧。”


    张岐山指着一旁的茶水示意。


    ……


    二楼。


    东南方向的甲字号房间。


    等着上茶的功夫，李广再次翻开那本《潮州农事》，看起来。


    里面记录了潮州粮食的种植方式，其中有一个新的名词，叫“授粉”，授粉结束后，便能获得高产的粮食种子。


    另外，还有一个新的词叫“土壤盐碱性”，改变土地盐碱性，庄稼就能更好地适应田地，获得充足的营养成分。


    甚至，书中还配有插图，详细地记录了具体应该怎么做。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本书中记录的这些新奇的方法打破了李广对农田及农事的认知。


    看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然而，更令人意外的是这本书的封面。


    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几个老百姓穿着破旧的衣裳，脸蛋通红，汗流浃背，扛着锄头顶着大太阳，在田间辛勤劳作的画面。


    男女老少，埋头苦干。


    他们的脸上全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李广的心。


    他眼眶微红，手指不停地颤抖，心脏也随之剧烈地跳动。


    这几年，灾难频发，粮食收成甚少，百姓食不果腹，流民颇多，有的地方还经常爆发瘟疫。


    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在他们的脸上从未见过如此灿烂的笑颜。


    联想到潮州亩产千斤的水稻，那一瞬间，李广似乎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但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农书竟然用的是百姓的面孔。


    要知道，从古到今，大乾的等级制度严格。


    士农工商！


    一般书的封面很少用人的肖像。


    只有需要典藏的书才会标注人物，但大部分都是采用皇帝本人或一些功成名就的官员。


    百姓地位低微，其根本不会出现在书本封面上。


    瞧着李广一副沉思的模样，程铮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张大嘴巴，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是什么人，竟敢枉顾本朝律法，将百姓的面孔印在书上？”


    “此人真是大胆，竟然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隐隐约约，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著书盖章，这一切都要经过县令的批准，普通人根本没有这个权限。


    再加上之前有关县令的一些传言。


    让他更加确定：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就是县令本人。


    “无碍，你看看。”


    李广的目光瞟过农书，眼神中还有淡淡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程铮注意到，在他拿书的过程中，李广眼睛放大，手指微微颤抖。


    不由得，觉得很诧异。


    他作为李广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从未见他对什么事情这么失态过。


    惊讶之余，牢牢地把书拿在手中，仔细翻看。


    然而，当他翻开第一页，稍作浏览，眼睛便瞪直了。


    书中详细记录了如何改变土地盐碱性：将废弃的秸秆埋在土壤中，来年就会当做肥料充当土壤的营养成分。


    这样新奇的办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继续翻开第二页，他整个人的眼睛直接瞪大。


    自花授粉，异花授粉！


    有图有文字！


    此时，他脑海中闪过进入潮州前，经过一片水稻田地的场景。


    当时潮州县令身旁的那个侍卫长，白白吞了他的一锭白银，但事后这个混小子竟然连一份十两左右的臭豆腐都不给他买。


    真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每每想起，他的后槽牙都快嚼碎了。


    他听那小子谈论过这授粉和秸秆掩埋这两个改善亩产量的办法。


    “陛下，看来，那个自封的侍卫长并没有骗咱们，潮州确实有此奇术。”


    闻言，李广点点头，笑笑。


    “潮州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处处充满了惊喜。”


    若不是让程铮在地图上细细比对过，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界。


    “是啊，陛下，潮州县令也是个妙人。”


    “此人在农事上的成就举足轻重，却管控着潮州城所有的生意，甚至在农书上，画上百姓劳作的场景做封面，行为离经叛道，令人费解。”


    “更令人意外的是，地方呈上来的文书中，并没有明确阐明此人的所作所为，可想而知，此人的秘密颇多。”


    李广深邃的眼眸眯了眯，划过一丝暗芒。


    确实，潮州，水深得很。


    “来人。”


    随口唤来一个暗卫。


    “参见陛下！”


    来人穿着车队马夫的衣服，跪在地上，眼神犀利，宛如天空中翱翔的雄鹰。


    “去查查潮州县城的情况，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


    “诺！”


    一声关门声后，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刷刷刷！”


    “刷刷刷！”


    平静的气氛突然被打断，传来一阵注水的声音。


    “什么声音？”


    听声响，像是从隔间传来的。


    该不会是哪里漏水吧？


    程铮一脸茫然，他面色一紧，匆匆向隔间走去。


    没过多久，从隔间传来一声尖叫。


    “陛下，快来看，这屋里竟然有一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