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需要什么？”郎洋洋人还在擦杯子，听到风铃声就先开口招呼客人。


    赶紧擦擦手走到吧台这里，“啊,黄小姐！”


    “你还记得我！”黄小姐摘下手套,笑脸盈盈地看着郎洋洋：“老板,还有芋泥毛巾卷吗？”


    郎洋洋：“有的。”


    黄小姐：“打包一整个，然后要一个双层乳酪，再要一杯馥芮白。”


    “好。”郎洋洋去做咖啡、装甜品,弄好之后端到靠窗的位置放下来。


    “啊,这个我没点。”


    “冬季的新品，酒渍车厘子布朗尼,想请你帮我试试看。”郎洋洋一边说一边给她摆好餐具。


    黄小姐是Brkside的老顾客,之前的公司就在附近，所以常常过来买咖啡,她还有个很爱芋头口味甜品的读高中的妹妹,去年冬天她调任到北京之后就没有再来过。


    郎洋洋一直记得她。


    “妹妹没有来吗？”郎洋洋问。


    黄小姐笑笑：“去跟同学逛街了,去年暑假她考到北京的大学，和我在一个城市,坐下来聊聊天嘛。”


    郎洋洋坐下，说真好。


    “悠悠呢？她辞职了吗？”黄小姐问。


    郎洋洋：“没有,今天请假了。”


    黄小姐露出一点八卦的表情：“那你老公呢？”


    郎洋洋已经十分自如，说：“在家里打包要寄给客户的礼物。”


    两人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但是很奇妙的和对方一起度过了充满变化的一年时间。


    在各自匆忙的度过第二年的时候,境遇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黄小姐在总部工作一年,因为工作出色且学的是小语种德语熟练，过完年一开春就要调到德国去任职德国事业部的经理。


    她欣然接受这样的变化，找到了除了“结婚生子”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而郎洋洋这一年也没有闲着。


    因为陈家寨的人流量崛起,Brkside二店的生意和口碑居高不下，成为了旅游打卡目标中“小而美”的代表。


    同时和表姐民宿合作的连锁书店也找到了Brkside合作，在长溪市的一个公园里开了Brkside联名店三店。


    当然，三店主要是一个文创氛围，赚是赚不了什么的，短时间内也不打算再扩张了。


    悠悠的咖啡一直是经得起专业人士考验的，并不是随意跟风的网红款。


    原本总是被评价“中规中矩”的甜品在郎洋洋和小影的努力下也有了口碑。


    甜品的创新是Brkside的特色，像星级餐厅一样根据不同的季节来跟新甜品，给了顾客充足的新鲜感。


    尤其是陈家寨的二店，在去年夏天开始尝试用长溪农场的原材料来烘焙之后上了本地的新闻。


    原来不一定要用进口的东西才能做出好吃的甜品和面包。


    长溪农场和陈家寨作为农旅结合的示范基地得到了政府很大的支持，短短一年时间，农场种植面积扩大了一倍。


    农耕机器更新换代，和农科院合作建了培育基地研发新品种。


    庄硕和郎洋洋深知自己的专业知识和体力hld不住这么大的体量，在老杨和菲菲的引荐下招了两个人组成了长溪农场的管理班底，他们一个负责采购一个负责商务，庄硕则是做他比较擅长的落地养殖和种植部分。


    店里面还是那几个人，郎洋洋、悠悠、小影和黄芸，黄芸已经成为正式员工了，正在和悠悠学习怎么做咖啡。


    冬天是淡季，Brkside没有夏天那么忙，大家可以自己研发菜单可以学习更多的知识。


    ——像要过冬的熊一样，储存能量。


    聊了半个多小时，说完各自的变化又说长溪市的变化。


    黄小姐透露：“老板你是不是住在银叶小区？”


    是啊。”


    “听我表姑说，那一片明年大概率要拆了。”


    把这个消息告诉庄硕的时候，他正在客厅写贺卡。


    庄硕从礼盒中抬起头：“拆迁？”


    郎洋洋摸着雷公的大脑袋：“说是这么说啦，传言这里要拆迁也好多年了。”


    “不过新房子也早就装修好了，真的拆迁就搬过去住吧。”庄硕说着说着起身，“我大姨家杀猪了，给爸妈半扇我们半扇，我已经把猪蹄炖了，今晚吃猪蹄。”


    结婚快两年时间，郎洋洋已经习惯了庄硕家和亲戚关系很好，逢年过节总是送东西这个事情。


    去年也送了整整半扇猪，吃不完又给朋友们送一点过去。


    郎洋洋跟着庄硕去厨房，见他掀开白布，厨房里大桌子上整整半扇猪。


    “要不今年我们也腌腊肉吧？”庄硕说。


    “你会吗？”


    庄硕：“见我爸妈弄过，明天回家问一下我妈怎么弄。”


    郎洋洋笑着说好，拿出手机来拍一下那半扇猪准备发给王志军，说：“Kevin寄来的海鲜礼盒，正好分一点过去给爸妈吃。”


    庄硕转身，嘿嘿一笑：“昨天我还看志军发朋友圈，他男朋友还挺帅的。”


    郎洋洋也八卦，手指扣着门框：“早上我俩还聊天呢，他说他奶奶特别喜欢他男朋友，他爸妈一个屁都不敢放。”


    “过完年就回美国吗？”


    郎洋洋：“嗯，Kevin要上学，他男朋友要工作。但是说好了等他毕业一起回国发展，到时候再见面吧，这次回来时间比较紧，多陪陪家人。”


    庄硕走过来，一手揽住郎洋洋的腰：“老婆……”


    “干嘛。”郎洋洋笑。


    庄硕：“帮我写贺卡，我的字不好看。”


    郎洋洋：“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庄硕说着，手往下滑。


    “好好好，我就是想你做个泰式蘸水。”郎洋洋闪开。


    冬天农场也没事干，庄硕没事就干他，昨晚做得太狠了，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郎洋洋：“写什么？”


    听到郎洋洋答应，庄硕高兴得把郎洋洋抱起来，从厨房到客厅也就几步路，非要把他抱到茶几边上坐着。


    庄硕指着电脑里他搜索出来的新年祝贺语录，“照着抄可以，名单在这里。”


    “好，知道了。”郎洋洋拿起钢笔，在农场的周边明信片上一一写下祝福。


    庄硕则是继续打包礼盒，然后准备晚饭并且把洗衣机里洗好的衣物都晾了。


    这些礼盒是要寄给合作的客户们的，比如和兴超市的刘总、农科院的几个教授还有陈家寨里的商户老板们，农场的发展都离不开他们的帮助。


    礼盒里面有农场的土特产，也有Brkside的饼干，还有一些文创冰箱贴和福字。


    吃了晚饭继续写，写到快十一点才结束。


    郎洋洋甩甩酸痛地手：“好久没有写这么多字了。”


    “我给你按按。”庄硕坐过来，两只温暖的大手握着郎洋洋的右手给他揉捏放松，“辛苦了。”


    距离除夕夜只有一个星期了，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年货。


    刚好第二天悠悠来上班，郎洋洋和庄硕起了个大早去集市买东西。


    长溪市有那种过年的大集，市场上什么都有，能一口气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比大型超市还方便。


    郎洋洋和庄硕轻车熟路地拉着那种带轮子的购物车进了市场。


    卖水果的那一块人挤着人，郎洋洋和庄硕好不容易才挤进卖砂糖橘的位置，正要问老板一箱多少钱，抬头一看，竟是熟面孔。


    虽然很多年没见，但两人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


    “郎洋洋！”


    “蒋文？”


    两人是高中同学，前后桌，算是郎洋洋孤寡的学生时代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也是唯一一个知道郎洋洋性向的同学。


    蒋文从里边挤出来：“你真的回来啦，买年货呢？”


    蒋文是个天生热情的。


    “回来两年了，你呢？”郎洋洋问。


    买砂糖橘的人很多，这里不方便说话，蒋文拉着郎洋洋到他家摊位后面来。


    “我现在在南京呢，和老婆定居在那边了，今年回来过年，这是？”


    “啊。”郎洋洋差点忘了介绍，轻轻拉一下庄硕的胳膊说：“我……我……”


    “老公？”蒋文哈哈笑，揶揄他一句：“老公这两个字烫嘴啊？”


    郎洋洋点头：“是，你可能也听说过了。”


    庄硕也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头，伸出手跟蒋文握手：“你好，庄硕。”


    “叫我老蒋就行。”


    蒋文嘿嘿笑一下：“洋洋，你比以前开朗了。”


    郎洋洋笑：“好多人都这么说。”


    “我只有你的扣扣，可惜你上大学之后就没有


    再上了。”蒋文说。


    郎洋洋抿着嘴，拿出手机来跟蒋文交换联系方式。


    “你是不是还要帮爸妈卖货，你先忙吧。”


    蒋文让他们直接进后面的仓库挑：“随便挑，有我哪里还要你去跟人家挤。”


    郎洋洋笑笑：“那有时间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这个习惯是跟庄硕学的，食物和天气是人类永恒的话题，什么时候说都不会尴尬。


    这是庄硕第一次见到郎洋洋以前的同学，见他们关系蛮好，庄硕说：“都没听你提过。”


    郎洋洋转头看庄硕，微微抿嘴有些苦涩地笑一下：“其实我们关系没有那么好的，我以前……是挺孤僻的人，但蒋文是很热情的人。”


    总觉得大家都长大了，还能见面就很不容易。


    “那他人蛮好的。”庄硕说：“改天请他吃饭。”


    郎洋洋笑：“好。”


    在蒋文家仓库买了砂糖橘、柚子、苹果、甘蔗等等过年必备水果，又钻进人群里买干货。


    郎洋洋喜欢吃开心果，庄硕差点把那个麻袋都扛走。


    在集市上疯狂买了三个小时才启程回家。


    这些吃的喝的都重，两人买的是三家的分量，二姑妈一份，庄硕爸妈一份，他们自己一份。


    给长辈送完回到家已经是一点多，庄硕和郎洋洋看着院子里的大铁桶伤神。


    “还要去买碳是吧。”郎洋洋问。


    庄硕点点头，“二姑妈说铁路桥头那边有柏树，说放点柏叶和甘蔗皮熏更好吃。”


    “甘蔗皮……”


    当晚两人在家里啃了一晚上甘蔗，带着一嘴的泡睡过去。


    眨眼还有两天就除夕了，蒋文约郎洋洋和庄硕吃烧烤。


    他过完除夕就要和老婆一起去丈母娘家，就提前聚一下。


    长溪市的冬天湿冷透骨，郎洋洋穿了个长款的羽绒服，几乎要长到脚面，庄硕却只穿一件卫衣加一件冲锋衣外套。


    吃夜宵的地儿是蒋文选的，郎洋洋和庄硕特地提前来点东西。


    蒋文夫妇也很快就到了。


    聊了两句郎洋洋才知道，蒋文的妻子就是他高中时网恋的初恋女友。


    “你们也是够厉害的，真的结婚了？”蒋文问。


    郎洋洋点点头：“是长辈给办了酒席，国内是没有结婚证也不认可的。”


    庄硕补充：“不过我们办了意定监护。”


    “啊，我听说过那个。”蒋文妻子说。


    几个人一边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聊聊天，分别的时候约好要是去南京一定找他们玩。


    知道要喝酒，都没有开车来，蒋文和妻子打车回家，郎洋洋和庄硕沿着街边散散步。


    天气再冷也不能阻止长溪市人民吃宵夜，炭火炉上是滋滋冒油的五花肉，聊到开心处哈哈大笑。


    “要是换以前，我肯定不能这样自然的和蒋文相处，接受他的“特殊帮助”、然后再请他


    吃宵夜。”郎洋洋说。


    庄硕拉着他的手，“现在还觉得有压力吗？”


    郎洋洋笑着摇头：“好像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生活，你帮助我我帮助你，讨厌的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多。”


    “讨厌的我们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站在路口打车。


    “对了，三月底农机培训会的报名资料你交上去没有？”郎洋洋想起这个事儿来。


    庄硕：“交了，上周五你说完我就提交了。”


    郎洋洋点头：“那就好，去两周是吧。”


    “嗯，好久啊。”庄硕说着，揽着郎洋洋的肩膀，“都没有跟你分开这么久过。”


    郎洋洋大大方方地轻轻靠着庄硕，“可以打视频的。”


    说完立刻补一句：“但是不准再在视频的时候那个！”


    庄硕：“……”


    郎洋洋：“都说了有网络监控的。”


    庄硕：“我哪儿知道啊。”


    郎洋洋忍不住笑。


    “是初三去泡温泉吗？”庄硕问。


    郎洋洋点头：“嗯嗯，悠悠已经买好票了，对了，晓雯回来了也一起去，好久没有见面了。”


    “晓雯还在深圳吗？”


    “嗯，悠悠说她破格提升当主管了，工作很厉害。”


    “害羞的小土豆也当领导了？”


    郎洋洋打一下庄硕的胳膊：“说什么呢。”


    庄硕哈哈大笑。


    笑完发现刚路过一辆空车忘了招手。


    快过年了，路上人很多，等了好一会儿都还没有车来。


    两人也不恼，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快十点钟才到家。


    按照长辈给的方子，今晚十二点就可以撤炭火了。


    想着干等也是等，就随便点开电视上的“新年片单”里的电影看。


    是经典港片《家有喜事》。


    “要不要再喝点？”郎洋洋问。


    庄硕转头看郎洋洋，会心一笑：“我去炸点豆腐洗点车厘子。”


    十分钟后，两人窝在沙发里，边几上是两杯热红酒和小吃水果。


    雷公已经在地毯上打呼。


    “干杯。”


    “干杯，先亲一下。”


    “唔……”


    院子大铁桶里是熏得很成功的腊肉，屋檐下已经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和彩灯，电视里播放着经典贺岁片。


    电影、烈酒、音乐、美食和一个无所事事的夜晚。


    郎洋洋和庄硕都觉得，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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