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上到一半，教室门推开了，年级主任走进来环顾了一圈：“安宁出来下。”


    崔伶荏心里一紧，安宁站起身走过去，教室里的同学议论纷纷，关门的一瞬间，安宁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冷笑，像一个恐怖的刽子手。


    病房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床头边花半开着，粉色的花瓣在微微透过的阳光照耀下尽显娇嫩，点点露珠洒在花叶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一切掩盖不住张怡颜的恐惧。


    她痛苦地抱着头，长发凌乱不堪。


    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无声无息的噩梦。


    她和钟婧走出校门，隐约听到有脚步声跟在她们后面，张怡颜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想起安宁的话，她转头看到的也只是几个熟悉的穿着校服的面孔，更没有安宁的身影。钟婧拽着她的衣袖，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加快了步伐。


    只要走得快，几分钟就可以到公交站，车子很快就会来，车上人多就不要紧了，她们心里想着，快步跑到站点。


    今天公交车来的很及时，张怡颜和钟婧上了车松了一口气。


    车上吵吵嚷嚷无疑都是在聊着学校的八卦，或者今天的校运会，张怡颜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她和钟婧也说说笑笑，她们有意避开不谈安宁，这个名字却像魔怔了一样在她们心底盘旋。


    张怡颜比钟婧更恐惧，但是她却要装出不害怕的样子。钟婧和她不在同一站点下车，张怡颜住的比较远，还要过好几站，钟婧下车前有些忧虑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张怡颜笑了笑：“没事，拜拜，有事情电话联系。”


    女孩谨慎地点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怡颜下车之后要走过一小段没有路灯、被浓密树荫遮蔽的小路，周围都很安静，只听到她脚踩过的落叶有沙沙的声音，而且只有她一个人踩落叶的声音，她故意踩每一片落叶，这样她走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太过于安静。


    她轻轻抚了抚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安慰自己。


    草丛里有轻微的沙沙声。


    她停住脚步，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转过头。


    绿色的幽暗的眼睛，白色的皮毛，一只小猫探出了脑袋，她松了一口气。她安慰自己没关系，不要多想，她继续向前走。


    马上就到家了，只要走过这一段小路，过了那座桥就可以了。


    走。


    她伸手去扶桥的边缘的铁栏杆，生锈的栏杆触碰她娇嫩的手心，粗糙的触感，脱落了白漆的墙，墙上是一点常年积留的污垢，绿色的青苔覆盖着石阶，河面上漂浮着垃圾，肮脏的河水从这一头流向那一头。还有远处隐约可以看到的居民楼的灯光，暖暖的，看起来还挺安心的，就是有点远。


    再走。


    十月末的天气，地面有些潮湿，踩着的落叶不是很脆。应该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一个人的脚步声，像有回音一样。


    她听到声音了。


    她停住了脚步。


    是快速的，有些沉重的步伐。


    不是少年轻快地步伐。


    这个步伐缓缓地重重地踩过她走过的落叶堆，在她耳畔回响。


    张怡颜不敢回头，心跳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隐约看到地面上投射出了一个黑影，她开始狂奔。


    滴答滴答。


    手表的声音。


    滴答滴答。


    张怡颜摔倒在地上。


    她恐惧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映射出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他逐渐向她逼近。她的瞳孔里他的面孔在放大，放大。


    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在她脖颈缠绕。沉重的□□质感压在她身上。


    灰色的，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在张怡颜的眼前闪过，徘徊，盘旋。


    这一刻，她的头脑停止了运作，一切画面定格，□□与灵魂的疼痛感让她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她低声啜泣，挣扎而无力。


    天空完全黑了。


    张怡颜痛苦地嚎叫。小镇上每一户都住的很远，没有多少人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哭喊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病房里的她，泪水打湿了枕头，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无声地啜泣。


    家长和警察去沟通调查了，昨天钟婧回家路上到没有发生什么，但是钟婧回到家后打开邮箱，邮箱里全是各种各样的恐吓信，她想关掉，但是这些黑色的东西在她头脑里不听徘徊，这种恐惧让本来就有点胆小的她更加害怕。昨天张怡颜出事后她的手机被那个陌生人强制关机，钟婧不知道这一切，她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收到张怡颜呼救的短信。


    钟婧赶到医院，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大哭。


    张怡颜的妈妈询问她原委，钟婧一边哭一边告诉她安宁如何如何威胁她们，她断言张怡颜被玷污完全是安宁在背后操纵。张怡颜妈妈和警察迅速前往学校。


    张怡颜露出惨淡的笑容，十八岁，最干净的年华，充满血色和污浊。


    她其实在被推到的那刻，看到手机屏幕亮了，是安宁的一条短信。


    你感受一下什么是肮脏吧。


    安宁下课的时候也被交到年级部了，一进门就是好几双眼睛盯着她，安宁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神色平常地看着崔伶荏。


    年级主任到是很平静地招呼安宁坐下：“听说你昨天放学的时候听到教室里有小猫的叫声？”


    崔伶荏疑惑地看着他们：“是的，昨天我走之前听到猫叫，看到有一个纸箱放在教室后面，我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拿，我就先带回家了，今天早上带过来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似乎要说什么，他很激动地站起来，被年级主任制止，她和颜悦色地说：“那你拿着纸箱之后去了哪里啊？”


    “我回家了啊，我看没有人来拿，我总不能把它放在教室吧，万一它把书本咬坏，或者饿死了怎么办？”崔伶荏有些着急。


    安宁在一边的角落里三心二意地玩着手里的手链，浅蓝色的珠子，圆润光滑，晶莹剔透，干净得没有杂质。


    年级主任笑了笑，转过头和其他人说：“和她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我清楚这个学生的品行。”


    严肃的警察看了一眼崔伶荏：“是的，我们猜测应该是罪犯将这只猫带进教室想要借助别人来隐藏事实。”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安宁，“同学，你再认真地讲一下昨天晚上你去干了什么了？”


    安宁神色自若：“我虽然和她们这么说，但是我只是打算找她们理论，我昨天在校门口等她们等了好久，但她们走的太快了我没追上呀，那个恐吓信是我发的，张怡颜也收到了，我只是想给她们一点教训，我就做了这么写，其他的我不知道。”


    一旁的中年妇女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伸出手狠狠地闪了安宁一巴掌：“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我们家女儿平时光明正大从来没有惹过别人，就只有你，除了你还会有谁？而且我听说你们一家都不干不净的，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在这里装的好清纯给谁看！”


    安宁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冷笑着，有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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