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艾琳抱着枕头，凝望着手机像个痴呆，然后轻轻点了几个字回复过去：我查一下日历，再和你确定时间。


    这是什么破烂回答，杨艾琳恨不得爆锤自己一顿。


    David立刻回复过来：好的，我一整天都有空。


    他一整天都有空？纯扯，他就是想跟我私聊！


    杨艾琳的脸颊像是被铁锅烫了似的，也不再故作矜持，回复到：好。


    这个开场，悄悄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两人用短信聊着天，聊杨艾琳过去的公司，那些泼妇和坏人。聊David之前在这家事务所的趣事，在他嘴里好像一切都是美好的回忆。一直到凌晨两点，David才催促杨艾琳去睡觉。


    杨艾琳：天。。怎么一眨眼就两点了。


    David：抱歉，跟我聊天好像不能给你轮休假。


    ……这个笑话好像没有很好笑，但是杨艾琳笑了个前仰后合，很快又收到他的信息：nighty night。


    这是美剧里面最温柔的晚安方式，杨艾琳放下手机脑补他说这句话的样子，脸上烫烫的，让她想入非非。


    她有点庆幸现在王晶妙妙没有闯入房间，否则看到她这副样子，简直是蠢爆了。


    晚安。


    杨艾琳把这两字发过去之后，就关机睡觉了。


    这一夜，她睡得极好，一直到上午八点，差点迟到。


    她一开机，就收到一个叫DZ的人发来加为微信好友的申请，也不难猜，这就是David Zhang呗。


    她实在是没忍住笑容，傻笑着点了点通过申请。


    这ABC还有微信？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微信号？再等一个小时，在办公室就能见到他了。她的心情越来越期待，不知道是期待去办公室，还是见到他。


    两人成为好友的系统消息一弹出，DZ就发了一张动图发过来。是一个鞠躬的米老鼠，说着感谢添加。


    后来杨艾琳才知道，这个185一身腱子肉的熟男，居然是迪士尼骨灰级粉丝。


    杨艾琳：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DZ：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大的挑战。


    杨艾琳：？？（问号脸）


    ABC的中文，真的是正式又好笑。


    DZ：手机号推荐添加。


    杨艾琳当时并没想到，是David存了她的手机号，才会在打开微信的时候推荐好友。并且，David这个微信其实是为了她下载的。


    杨艾琳：你的头像好可爱呀，是什么脏脏狗？


    跟他的气质严重不符，这人的头像是一个灰不溜秋的小脏狗。


    DZ：是我最喜欢的电影Lady and the Tramp，里面一只流浪狗和贵族家的淑女狗相爱了。


    淑女狗和流浪狗，杨艾琳在公交车上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优衣库毛衣，很难把自己代入这两个角色。


    她接下来收到了一张图片，是那个‘淑女狗’的照片，大大的眼睛，卷卷的头发。


    DZ：你看她有点像你。


    把她比作狗狗，杨艾琳不知道是夸她还是骂她，反正光是看着这几个字，脸都烧起来了，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杨艾琳：但是你的头像和你不像。


    邋邋遢遢的小流浪狗，好像和这个精致的职场精英并不相符。


    DZ：不上班的时候像。


    ……杨艾琳生无可恋地把头埋进臂弯里，靠在窗户上，用玻璃的低温给自己滚烫的脸降温。


    呜呜呜呜呜呜……他下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呀？她脑补了一个胡子拉碴懒散帅哥的剪影。


    “滋滋”又是一声震动，杨艾琳抬起头来看手机。


    DZ：我预约了九点的会议室，等下见。


    等下见，所以头发整不整齐，毛衣上粘了好多羽绒服漏出来的毛毛，怎么都捡不干净，糟糕了，杨艾琳在走廊的镜子前直接狂躁症犯了。


    “Aylin，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和他在这里撞倒？


    “没什么，我整理一下衣服。”佛手柑的香气从身后逐渐靠近。


    她反应还算快，做作的伸了个懒腰，说：“这么快就到九点了吗？”


    David温和一笑：“不着急，我在会议室等你。”


    “好。”杨艾琳快速点头示意，回到办公桌上拿笔记本电脑。这一路上她心里七上八下，不停的整理头发还哈气检验自己的口气。


    David从背后看着忍不住笑了，这是要开会还是看牙？


    丽莎一脸惊悚地看着旁边的David，在办公室楼道傻乐，这人是不是疯了？他的小心脏受不了。


    丽莎用手肘撞了撞David，一脸戏谑地看着他，“David昨晚没睡好啊？”


    David演技说来就来，好像刚醒过闷来，打了个哈欠：“是啊，年纪大了想睡也睡不着。”


    话音未落，David发现丽莎走了，杨艾琳却拿着电脑回来，站在他面前：“我跟你同岁，有被冒犯到。”


    David没说话，浅笑着走到会议室，打开门让杨艾琳先进去，然后把门关好：“我不是刻意拿你的年龄开玩笑，请不要介意。”


    David忽然的严肃让杨艾琳猝不及防，收起笑容她就不敢造次了。


    “聊工作！”杨艾琳清了清嗓子，打开电脑故作认真。


    所以接下来的会议，两个人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David没有再开一句玩笑，只讨论与工作有关的话题。杨艾琳对这样的拉扯很不熟悉，可能当年和顾旭谈恋爱也是被动的接受对方的穷追猛打。


    所以像现在这样，每次聊天要到开心的时候，马上就降下温度，这是什么意思？同事之间普通的聊天，还是她一切都多想了？


    眼看着杨艾琳愣神，David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刷着她的朋友圈，忽然停在几个月前的某一条。


    顿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个是你男朋友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艾琳心里咯噔一下。毕竟还没和家里人坦诚自己和顾旭分手，所以照片都还没删除。她也没多想自顾自的说着：“对啊。我们在一起八年了。”


    “所以，你们快结婚了吗？”


    这一题问得杨艾琳猝不及防，她没办法再继续说违心的话，摇摇头：“没有。”


    David进而问道：“所以，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艾琳：……


    这小子在这八卦呢？


    “抱歉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David见她不愿回答，主动打破尴尬，然而杨艾琳只是尴尬的一笑，闲聊就此终止。


    午餐的时候杨艾琳照例和其他同事坐在一起，比安卡一家都是佛教徒，她现在逢年过节就喜欢去福山寺烧香拜佛，期待家人健康平顺。顺便给自己求一个姻缘。


    后来发现很多其他同事也喜欢祈祷，不少跟她年纪相仿的爸爸妈妈们，已经去寺庙为孩子求学业求健康。杨艾琳看着有些羡慕，不知何时，她也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呢？


    女生们八卦的午餐，从不沾边儿的总裁大人不知为何也挤了过来，打趣的问着比安卡：“我也一把年纪了，下次去寺庙能不能给我求个姻缘签？”


    维维安这个网恋终极爱好者，在旁边起着哄，说：“有必要吗？我们的总裁先生打开社交软件，方圆1km都是姻缘签。”


    虽然David很明显是在开玩笑，但杨艾琳听得非常认真，不觉气得白眼乱翻。


    David余光看见杨艾琳态度的转变，反而越来越起劲，拿出手机，让维维安教他怎么下载社交软件。


    他也是这样把手机放到维维安面前，好无芥蒂的让她点点按按，这让杨艾琳非常不舒服。所以当时把手机放在她手上点单，这都是非常基础的操作，和任何女生都可以？


    几秒钟这软件就下载好了，他对维维安连连致谢，并且顺带夸奖比安卡最近几个项目做得很好，跟和杨艾琳说话的语气如出一辙，走之前，顺道还夸奖了一句杨艾琳。


    “我知道了，谢谢你。”杨艾琳已经放弃了表情表里，两眼目视天空挤出苦笑点头。


    相比于杨艾琳的崩溃，David好像十分满意的走了。


    浑身难受，好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杨艾琳怀疑自己遇到了中央空调，想到自己这几天如此投入，觉得自己傻爆了。为什么30多岁还那么天真？


    气不打一出来，她在自己捡漏的家里，拿出了一个打折的橘子。一下没扣开，使劲一扣，炸出来满手汁水。


    她平时不是那样矫情的人，但是这件事以后，忍不住发了个朋友圈，配图烂了的橘子，配文‘人倒霉起来，橘子都跟着倒霉。’


    她刚发完，DZ就在底下评论：这个橘子很可怜（可怜）。


    杨艾琳一边咬着烂橘子，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是在拿橘子类比自己吗？


    救命啊，他可怜，他有什么好可怜的？


    杨艾琳瞬间从自怜自艾，转换成了暴躁。救命啊三十多岁了，情绪居然还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大姐，你现实一点吧！


    真的无可救药了，right now，现在，她居然在家里想别人掰玫瑰花瓣一样掰着橘子皮，就差在那里默念“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完蛋了，没救了，太没出息了。


    在这心情戏剧化的时刻，手机忽然颤抖了一下。点亮屏幕，杨艾琳直接晴转多云。


    顾旭的微信：哪天有时间，我们一起把手续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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