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心岁月东流水1

作品:《钢枪在手

    在离开最后一战的成都时,特地在北较场接见一批敢死队成员,领队的就是陈桐。一行17人先是割腕滴血,然后把血滴在碗里,以宣誓效忠国。


    这天下午,进军成都的主力已从内江直逼龙泉山,从秦岭沿四川北麓向成都纵深挺进的我军一部更是挥师东进,即使也眼看大势已去,连夜召开各级军团级作战会议,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守大西南,将残军一部由打箭炉向西昌方向撤退,其余全部沿成都凤凰山机场挖掘工事与决一死战。陈桐接到命令的时候,他带着一车人马赶去凤凰山机场已晚了,一架银白色的军用飞机已直插云天。


    第二天刻即举行守军誓师大会,会上情绪激动者不断高呼口号,誓死保卫成都。陈桐由军转为军人是当时的战情需要,也是负责跟踪与接触的人。陈桐在台下带头振臂高呼,带头写也是事先安排的。这时,一个下级军官跳到台上,掏出一把匕首,当场把自己的一咎头发割下,向空中一挥,叫道:“誓与成都共存亡!”


    陈桐认识这个人,二人是战友也是同乡。旁边有士兵很激动,也上台去割发代首,以表忠心,是一个15兵团重机枪连的连长,被陈桐一把拉住了。


    当晚,成都警备司令部在北较场放映电影《千里走单骑》,故事讲的就是关云长效忠刘备历尽千辛万苦,刘备见此状泪如雨下。就是这天夜里,包围成都的炮声在远郊打响,大炮齐鸣,炮声震天,地动山摇。


    现在,陈桐已没有了顾虑,他的两个孩子分别都由送到去了。然而,最让陈桐不放心的还有一个儿子,在抗战兵荒马乱的时候送掉了,这也是陈桐最为揪心的。这个孩子最大,在周妈家已长大,现在不知在何处。


    夜色很深沉,已从重庆三个方向挺进,蒋军最后的巢穴重庆一片狼藉。这些年来,从中国各沦陷区来到重庆的下江人纷纷返回,没有离开的大都是国民各阶层头头和一些爱国人士。在这个时候,陈桐还是十分犹豫不决,他其实早在抗战初其在山西战场跟八军有过一面之交,很有好感。这天晚上,陈桐在重庆松林泉这个地方与妻子共度良宵。松林泉是陈桐当年在川军时刘湘赠给他的一处别墅,以表彰陈桐随刘湘转战多年的功勋。松林泉坐落在重庆南温泉不远的一处农家小院,很幽静。陈桐随身带领的几名警卫在附近巡逻,夜色中的乡村小院里,陈桐和妻子正商量着撤退的事。


    陈桐这样的举动,早已被军掌控在手中,很快用计把这些军心不稳拖儿带女的事,来了个快刀斩乱麻,往送。这一手是很的,陈桐这员军干将,终于没有逃脱跟决一死战的命运。陈桐的妻子也曾经是军特工,在湖南湘西特工训导班学习过,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派上用场,被军淘汰出局,刚好陈桐从台儿庄战场下来,在庆功宴上二人一见钟情,遂结为伉俪。陈桐夫妻分离不到一个月,战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挥师南下,从数个方向直捣国民最后的老巢。


    1949年12月16,炮声隆隆,陈桐直属的15兵团349旅273团悉数在成都凤凰山向我军投降。国民327团一部在逃往打箭炉的途中,被歼灭大部,余下的散兵游勇一夜间在逃往西昌上被全歼。


    四川从此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新中国,首先对陈桐这样的军官进行了无情的打击,尽管陈桐是主动向我方投降,但监于此人本质不变,还在以我为敌,我以新生政权极判陈桐历史罪15年,送成都灌县战犯农场劳动改造。


    天还是那么蔚蓝,莽莽原始森林里,这里聚集了从四川各地来这里进行劳动改造的犯人,都是国民战犯,至少是重机枪连以上的干部。每天在这里吃饭、睡觉、扛木头,一晃就是15年。


    与此同时,情报处二室对滞留在的军官,有一个完整的名单,陈桐在其中183名之间。这天是公元1962年9月12,所谓“对滞留军人联络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这个人曾是军重庆渝特区处长。他把这批人员的名单拿在手上时,窗外的阳光慢慢地来。这样站了好一会,他走到电话机前,直接就开始说话,办公室的电话都是脉冲电话。“喂,电台吗?请找一下陈接电话。对,好的……”


    他的表情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当他听到电话里的说话声时,仍是一副严厉的样子:“陈春志吗?我是……几天怎么没有听到你们的广播?是什么原因?请迅速上报给六处,他们有人管这个事。好就这样吧!”


    特工早在20世纪六十年代就开始着手这样的工作,即使派往的情报人员一再失误,但为了营救出像陈桐那样的国民军官,仍不遗余力。当天夜晚11点钟左右,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声从发出,目标就是广阔的中国。这个用超短波发射的电波从海峡飞翔到了对岸,像一只黑色的蝴蝶在960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漫游。每天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陈春志甜美的嗓音就不期而至地来到——重庆杨家坪清风茶楼的阁楼上。


    “这里是自由中国之声广播电台,波长……频率……”


    情报机关对的宣传渗透从来没有停止过,每天深夜也总有人铤而走险,悄悄打开收音机,躲在铺盖里听。


    1962年10月12清晨7点27分,一列从开往罗湖桥的火车进站了,火车上下来一个头戴解放帽手上提着包的青年男子。这个人从容地在一个小餐馆用过餐,转乘乘一趟去广州的火车,一上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就要到达广州的前一个车站,青年男子突然转到火车上的厕所里换了装,戴上了一副眼镜。他手里的包仍然在手上提着,但头上的蓝布帽子不见了。


    三天后,这个神秘的青年男子抵达了大西南的重庆,青年男子来到了重庆远郊的松林泉公馆,他背着手站在一溜儿青石台阶下朝公馆的一幢红瓦楼眺望。远远地站着一个人,注视着他的行踪。公馆与他想像的有了很大的距离,已经看得出风雨斑驳的痕迹,一只鸟儿停在红瓦楼的房檐上。他慢慢地往上走,一直走到屋子的雕栏边。一道红漆斑斓的双扇木门挡住了他的去。这幢楼早已空无一人,到处蛛网密布,一根在天空中一丝不动的电线还伫立着。这个人转到楼的后院,仔细寻找,终于发现了左则檩柱的边缘处的东西,他转过头来左右观察了一会,然后蹲来用小刀轻轻将一块指甲大小的石头从缝里掏出,取出一张小纸条。他来不及看纸条,立即转身离去。


    当天夜里12点过,这个人在一间旅社里打开那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样一行小诗:


    竹依小月暗生潮,清风荡起竹海浪。


    语劝君子勿折腰,新笋亮节静悄悄。


    到了下半夜,陈桐钻进了被窝,轻轻打开一架袖珍收音机,开始收听信号。一会,果然从海峡对岸传来一个非常清晰的声音。他心头一阵惊喜,连忙把音量调到最低。他听到了:


    “这里是自由中国之声广播电台,574号同志请注意了,574号同志请注意了,现在请你告近我们你的?……再播报一遍,574号同志请注意……”


    陈桐斜躺在床上,被窝里很暖和,一架巴掌大的收音机捂在被窝里,一个来自海峡对岸上的女声在说话。这个久违了的声音,让他激动不已,可又怕有听见,连忙走身又去窗台边听了一会,才又回到床上。这时时钟已奔向凌晨3点,寂静的夜色里,偶尔听到一二声猫在瓦屋上急走的窸窣声。陈桐号收听完电台广播后,然后又开始与情报机关联系,他来到楼上的阁楼,钻进一间只容一个身的木板空格里,打开收发机,调好频率,对准波长,一个手指轻轻按动键盘。一会儿,神秘的电波便通过湛蓝的夜空传到了海峡对岸。


    屋里屋外一丝儿声响都没有,只有这个神秘人物手指按动电键的滴答声,如同静静的夜里秋虫在鸣唱。他做完这项工作之后,躺在一张木床上点燃了一支烟。夜里寂静无声,他长长地将烟缓缓地吐出去,慢慢思考起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窗外一片深邃的夜色,江火隐隐约约地出现在长江水面上。掏出打火机,他迅速将这张纸条化为灰烬,接下来他拉上被子一觉睡到天亮。


    陈桐一直都在寻找他的儿子,每天夜晚他都准时打开袖珍收音机,收听的广播,密切注意海峡两边的行动。当他得知方面已派人来到重庆时,他立即用无线电跟特务机关进行了联络。在国民军队期间的陈桐本身从事过这方面的情报训练,回到重庆后,很快就跟联系上了。陈桐先是通过一个在的朋友找到“遗留军人联络办公室”的,不到半月就有了回复。这期间,陈桐出了一趟远门,尽管还是管制期,走哪里还得请假,但由于陈桐回到重庆后没有发现有行为,门将他联络在煤建公司食堂当炊哥。陈桐去了一趟广州,在那里,他秘密会见了一个来自的特工,领取了活动经费、收发报机和一部分秘写工具,几天后迅速返回。


    这天,从来的另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到重庆,陈桐便一直紧跟着他,直到他走拢松林挑泉站在那里开始寻找东西时,陈桐便随即隐没在松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