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父子龙虎斗

作品:《有恃无恐

    第二天早上,潭风生不到六点就醒了。


    赵淳喻要给他准备早饭,潭风生摆手道:“不吃了,没食欲。”


    冲了个澡,潭风生从衣橱里找出他最中规中矩的一套衣服,黑色西装加白衬衫,看起来就像要去上班一样。


    赵淳喻:“……不热吗?”


    潭风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热就热吧。”


    赵淳喻也穿了一套比较正式的穿着,短袖衬衫搭配一个薄薄的黑色外套,两人就出了门。


    路过水果超市,赵淳喻下车去买了两个果篮,又去烟酒店买了一瓶好酒和两条烟。


    经过花店的时候,赵淳喻又去给潭母买了一束康乃馨。


    潭风生看着占满车后座的东西,有些担忧地想:他爸不会直接把东西从二楼扔下来吧?


    赵淳喻高中的时候来过一次潭风生家,那次潭父潭母不在家,只有潭风生。


    轿车开进独栋别墅群,也许是听见了车子的声音,潭母打开大门走了出来。


    潭母保养得很好,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只有四十多岁,波浪发及肩,身着剪裁合体的中式旗袍,手上戴了一个玉镯子。


    这一夜别说潭风生没睡好,潭父潭母也没睡好。


    潭母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儿子不喜欢女人这事,这些年她一点苗头都没发现?


    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她工作太忙了,潭风生初高中的时候她根本不顾上他,等潭风生上大学搬出去住之后,离她就更远了。


    作为人母,对于自家儿子的性向,她惊诧之余,更多的是自责。


    与潭父一味的反对不同,潭母这些年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想法比较开明。


    要是儿子执意如此,她也只能接受多了一个“男媳妇”。


    赵淳喻没让潭风生拎东西,潭风生步伐不算快地往前走,有些拘谨地叫了一声:“妈。”


    潭母看了眼赵淳喻手里拿的礼品,露出了一个笑来:“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风生,你帮……你朋友拿几样。”


    赵淳喻:“不沉,我一个人拎着就行。”


    潭母引着两个人进屋,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赵淳喻身上打量,越打量心越凉。


    昨晚她没顾得上看赵淳喻,现在一看,人高马大的,比潭风生还要高。


    要是潭风生喜欢男生女相的小男生,潭母觉得还是有可能往回纠正一下的。可赵淳喻是个纯男人,肩宽腿长,手掌大得赶得上潭风生的脸了。


    潭母:……纠正,是纠正不了了。


    “老潭,风生回来了。”


    潭父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不怒自威,就像个活阎王。


    锐利的眼神在两人身上一扫,指着沙发另一头的椅子,冷冷地道:“坐。”


    潭风生看他爸这样,腿就有点发软,赵淳喻放下手里的东西,扶了他一把。


    潭父眼皮就是一跳,咬着腮帮子道:“自己不能坐吗?!”


    赵淳喻收回手,挨着潭风生坐了下来。


    潭父喝了一口热茶,厉声道:“说吧,你俩是怎么回事?”


    潭风生看了眼赵淳喻,赵淳喻冲着他微微点头。


    有赵淳喻在旁边,潭风生就没那么怕了,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在交往。”


    潭父板着脸说道:“两个男人怎么能算交往?!”


    潭风生知道他爸这边说不通,就看向了潭母:“妈,我俩是高中同学,大一就在一起了,已经五年了。”


    一听五年,潭父眼前就是一黑。


    潭母倒是听得挺认真,笑着对赵淳喻道:“你叫什么?”


    “我叫赵淳喻。”


    “做什么工作的?”


    赵淳喻把自己的工作、家庭情况,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潭母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琢磨,赵淳喻的条件还行,听他说话,是个挺真诚的孩子。除了是个“男人”,没有什么能挑错的地方了。


    潭母点头道:“风生性子急,你平时多担待。”


    潭父诧异地看向自己老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潭母压根没看他,又道:“你们俩这样也不容易,能找到对方也算是缘分。”


    赵淳喻:“我还要感谢叔叔阿姨,把小生教导得如此出色,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潭母刚要说话,潭父一嗓子就吼了出来:“放屁!我儿子用你来照顾?!”


    对方是长辈,赵淳喻只能心平气和地道:“我的用词可能不太准确,让叔叔您不快了,我先道歉。”


    潭父:“你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俩趁早给我断了,姓赵的,你爱搞男人,你去找其他人!离我们风生远点!”


    潭风生是个护短的性子,就算对方是他爸,这么吼赵淳喻,他也看不过去了。


    “你吼他干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吗?”


    潭风生不插嘴还好,一插嘴,潭父的火更大了,指着赵淳喻道:“你说说,是不是他给你带坏了?”


    潭风生激动地反驳:“我是个成年人!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有喜欢人的权利!”


    潭父:“你给我闭嘴!”


    潭父瞪着赵淳喻,一副恨不得宰了他的表情说道:“赵什么来着,你说,是不是你……你挑的头!”


    赵淳喻:“如果说是谁先挑明的,是我先喜欢的小生。”


    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说喜欢自己儿子,这波冲击力震得潭父脑子嗡嗡地响,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流氓!你、你不知羞耻!”


    潭父是个文化人,又身居高位多年,有些话实在是骂不出口,可心头的火气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


    左右看了一圈,顺手抄起茶几上的茶壶,冲赵淳喻就丢了过去:“你给我滚出去!”


    潭父的动作太快了,等众人反应过来,茶壶已经砸中了赵淳喻的额角,瞬间就肿了起来。


    潭风生登时就火了,倏地站了起来,冲着他爸道:“你说话就说话!你打人可不行,这是犯法!”


    说完,潭风生立刻弯下腰去看赵淳喻的额头,红红的额角,肿得老高,潭风生看着都心疼,皱着眉头问:“疼不疼,我们去医院?”


    赵淳喻摆摆手:“没事,不疼。”


    “都肿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


    看着自己儿子在一个男人面前嘘寒问暖,潭父的血压都飚了起来,高声道:“潭风生!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跟他断了,你就给我滚出公司,去外面自生自灭!”


    潭风生积了一肚子火,若不是他爸,换个人敢这么打赵淳喻,他早就动手了。


    赵淳喻握了握他的手,想让他消消火气,可潭风生跟他爸一样,生起气来六亲不认,挑着丹凤眼道:“你凭什么开除我,无缘无故辞退员工,你这是犯了劳动法!你这属于违法解除劳动合同!”


    潭父被他吼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怒道:“左一个犯法,又一个劳动法,你大学学的是法律专业吗?!”


    潭风生丝毫不退让,梗着脖子道:“用法律保护自己,这是每个公民的权利!”


    潭父:“公民的权利就是让你用法律对付你老子?”


    潭风生:“谁让你不好好说话,不是吼就是打,我不保护一下自己,下次赵淳喻就得被你开瓢!你还说别人流氓,你这个老流氓!”


    “你这个混账!”


    潭风生越吵越勇,豁出去地道:“我就喜欢男人!我死都不会碰女人的!咱们老潭家注定绝后,不行你就自己再生一个!重养!”


    赵淳喻对眼前的场景无言了几秒,来之前,他想过了各种场面,唯独没想到,潭风生会一发冲冠,跟他爸俩上演龙虎斗。


    看父子俩越骂越不像话,潭母站了出来,强行让他俩闭嘴。


    潭父一甩袖子,落下一句狠话:“我告诉你,你不跟他断了,就再也别回来!”说完就上了二楼,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潭母叹了口气,满含歉意地对赵淳喻道:“你一会儿去趟医院看看额头,老潭脾气倔,你别跟他计较。”


    赵淳喻:“没事,小生说话没个轻重,麻烦阿姨劝劝叔叔,别太往心里去。”


    潭风生一挑眉:“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他就是不讲理!”


    回去的路上,潭风生那点忐忑和愧疚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坚决不让赵淳喻这个“伤员”开车,一边开车一边道:“他不让我回去,老子还不想回去呢!我是不会服软的!”


    赵淳喻想了想道:“下个星期再来吧。”


    潭风生不可思议地道:“还来干什么?他再打你怎么办?”


    赵淳喻:“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他不同意也有他的理由,小生,你父亲已经五十多了,说句不雅的话,他已经走在了人生的后半程,与其怄气,我更希望能得到他的谅解。”


    “小生,不说我们的事,你想想,叔叔他对你好吗?”


    潭风生撇了撇嘴,潭父对他当然是好的,就他一个独生儿子,从小就宠着他,满足他所有的要求,从来不限制他的零花钱。


    “来可以,但他可不能再打你,打你就别怪我翻脸。”


    第二周,赵淳喻和潭风生提着大包小包又去了,潭父还是一样没有好脸色,坐了一会儿父子俩就不欢而散。


    可潭父不了解赵淳喻的性格,他是一个永不言弃的人。


    两周不行就三周,三周不行就一个月。


    有时潭风生都懒得去了,赵淳喻还是会抽空过去,潭父潭母要是不在家,他就平日的晚上过去。


    潭父的态度虽然没什么改变,但也没再让他“滚”。


    潭母则是很欢迎赵淳喻来,有空还会和赵淳喻去逛逛超市。


    日复一日,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潭风生加班抽不开身,赵淳喻就买了点预祝新年的礼盒去了,临走时,潭母送他到门口,笑着道:“新年和小生回来吃饭。”


    赵淳喻看了眼屋里坐着的潭父,潭母眨了眨眼睛道:“他知道。”


    赵淳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笑着道:“好,我告诉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