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作品:《有恃无恐

    面对潭风生突如其来的怒吼,刘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头雾水地道:“风生,这是怎么了?”


    潭风生脸色阴沉,大步走进屋,左手指着门外,毫不留情地对赵淳喻道:“滚。”


    刘遣连忙站到两人中间打圆场:“咱们有事说事,别这么冲动。老赵,你怎么惹他了?”


    赵淳喻弯腰将吊坠捡起,绕过刘遣拿起钱包和手机,就算被潭风生指着鼻子吼,也看不出半点怒气。


    路过潭风生面前时赵淳喻张了张嘴,潭风生眼睛看向别处,明显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


    赵淳喻最终还是闭上了嘴,跟刘遣打了一个招呼,走出了门。


    前脚刚出去,潭风生就“嘭”地关上了门。


    赵淳喻从兜里掏出挂坠,微微叹了口气。


    他还是心急了,潭风生这段日子对他的态度略有转变,就让他有点忘了自己的斤两了。


    从单元楼出来,赵淳喻抬头看了眼月亮,冷白色的月亮悬挂高空,透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凉。


    家里老房子租出去了,宿舍退了,图书馆已经过了营业时间,赵淳喻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能混一夜的地方。


    十一月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刚才走得太匆忙,赵淳喻忘了拿外套,夜风吹来,他缩了缩肩膀。踱步到潭风生的车旁,弯下身子往里看了眼。


    云朵状的木雕完好地挂在后视镜上,没有丝毫改变。


    喉头微滚,赵淳喻抬步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不远处的小超市,进去买了烟和打火机。


    赵淳喻坐在小超市外面的板凳上,点燃了烟。


    照常来说,潭风生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事情牵扯到了黄麟,他就有点说不准了。


    本来应该是个很好的夜晚,虽然加了一个刘遣,但潭风生跟刘遣聊得很开心,也吃了不少猪蹄,一个劲儿地冲他翘大拇指。


    回想着潭风生的表情,赵淳喻笑了笑。


    抽完一根烟,赵淳喻起身拍了拍裤子,决定先去网吧。


    要是潭风生气消了,他就早点回去,要是一直生气,他就直接在网吧包夜。


    一般人在生日当天被恋人大吼一通,估计早就嚷嚷着分手了,再不济也要吵一架。更别提还有朋友在场,一点没给对方面子,是交往中的大忌。


    赵淳喻不在乎面子,他从小到大被人瞧不起的次数太多了,早就练就了一颗大心脏。别说刘遣在场,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赵淳喻也不会因此说什么。


    他只在乎潭风生一个人的想法,至于周围人是怎么想的,他不在乎,也管不着。


    世界上几十亿人,他要是人人都在乎,那什么都做不了。


    在网吧里开了一台机子,赵淳喻点开电脑论坛,找资料学习电脑主板,为了学习修电脑,他打算去找一台二手电脑,回来自己拆卸。


    有余钱的时候要搞投资,没有太多余钱的时候,他就选择投资自己。


    即使知道要专注,赵淳喻的脑袋里还是时不时地跳出潭风生冲他怒吼的画面。


    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停,赵淳喻掏出烟,又点上了一根。


    他和别人不一样,虽然他现在一个月也不少赚,但是显然还不够。他要学更多,懂得更多,才能在毕业的时候给自己做一份详细的职业规划。


    他没有时间多愁善感,也不能像别人一样,因为点感情问题就去借酒消愁,失落个几天。对他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就像个陀螺,要不停地转。


    整理好心情,赵淳喻熄灭烟头,继续看资料。


    另一面,赵淳喻刚走,潭风生关上门,冲回了沙发边,举起啤酒猛地灌了半听。


    刘遣弄不懂这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糊里糊涂地坐回椅子上,问道:“老赵挂什么了,你生这么大的气?”


    在他来看,潭风生就是抽风了。挂个东西怎么了,又不是把他方向盘卸了。


    潭风生不想理他,闷声道:“帮我去车上拿条烟。”


    刘遣:“你刚才不就是去拿烟的吗?”


    潭风生扭着头不说话,刘遣只能接过他的车钥匙,嘟囔道:“你纯是有病。”


    不用刘遣说,潭风生也知道自己方才不太理性。


    但他没法跟刘遣解释,黄麟在他心里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不能提,不能碰,不管是谁。


    他当然记得车上的云朵挂坠是怎么来的,但他不想摘掉,也不想去想。仿佛不看不想,有些事情就会自然消逝。


    喜欢一个人,不是说喜欢就会喜欢,而忘掉一个人,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翻篇。


    方才他下去取烟,刚打开车里的灯,就看到了两个挂坠。


    他不清楚赵淳喻知不知道这个挂坠是谁买的,可眼睛一看到那两个挂坠,他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明明想忘掉,可自己就是下不了手摘掉,也不想看到其他的东西遮住。


    遮住的木鹿仿佛在无声地讽刺他的优柔寡断,嘴里说着不想不念,其实怂的要命,心里还惦记着人家。


    刘遣很快就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条烟,扔给了潭风生:“接住!”


    潭风生拆开烟,掏出一盒,面无表情地撕塑料包装纸。


    刘遣喘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打量了两眼潭风生,估摸着他的火气应该消了,就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今天有点过了。”


    潭风生没说话,点上了烟,闷头抽着。


    刘遣了解潭风生,脾气上来谁都不服,脾气一过,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死要面子,是肯定不会松口的。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潭风生弹弹烟灰,垂眸道:“小事,你不用管。”


    刘遣笑了:“小事你至于发这么大火?算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不过啊,你回头得跟老赵道个歉,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他生日。”


    听到今天是赵淳喻生日,潭风生一愣,眼睛终于抬了起来:“他生日?”


    刘遣:“人家不想让你买礼物破费,就没让我说。老赵这人你还不知道,坚决不欠别人人情,哪知道你弄这么一出。”


    潭风生咽了口唾沫,赵淳喻平时下午从来不见人影,他这段时间拉赞助,晚上回来得也晚,今天突然空出时间,他还以为真的是为了感谢他食品赞助。


    不过赵淳喻自己都能去拉赞助,食品赞助这么小的事 ,不找他也能办成。


    那他为什么要找借口呢?


    潭风生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


    无非就是想多跟他相处,找个由头陪自己一起过生日。


    刘遣继续道:“这菜是老赵做的,酒是老赵买的,他也没个亲人,只能找你热闹热闹。你这好,嗷嗷一顿喊,人都让你哄走了,你说,这大半夜的,他去哪儿住?”


    是,赵淳喻去哪儿住?


    宾馆?旅店?


    潭风生很快就否决了。


    赵淳喻不大方,尤其对自己,说句苛刻都不为过。


    花钱住店这种事,他是肯定不舍得的。


    那他住哪儿?


    最有可能的就是去长途大巴的客运站窝一夜。


    想到这,潭风生舔了舔嘴唇。


    “你一会给老赵打个电话,怎么说也是室友,早点说开,要不没法住,尴尬。”


    刘遣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先走了,还不忘叮嘱道:“过两天定个局,给老赵补个生日。”


    刘遣一走,潭风生就坐不住了。他想给赵淳喻打电话,可又放不下面子。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眼看着就要过十二点,墙上的挂钟一圈圈地转,潭风生拿起电话,犹豫了半晌,磕磕绊绊地编辑了一条信息:“生日快乐。”


    发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隐晦,赵淳喻那个木头脑袋能不能领悟他的意思。


    潭风生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赵淳喻一收到信息,立马就站了起来,去吧台结账,拿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撒腿往回跑。


    在潭风生犹豫要不要再发一条的时候,家里的门就被敲响了。


    潭风生连忙从沙发上蹦起来,两步并三步去开了门。


    赵淳喻站在门口微微气喘,断断续续地道:“我收到信息了,谢谢。”


    潭风生挠了挠头发,转身往屋里走,光坐着太尴尬,潭风生袖子一撸,难得去拣碗筷。


    赵淳喻:“不用,我来。”


    潭风生:“你坐那,今天我收拾碗筷。”


    赵淳喻要去帮忙,潭风生眼睛一厉:“我说我来!”


    赵淳喻只能收回手,潭风生捡完了碗,赵淳喻快速地把桌子擦了,顺便把空啤酒罐装袋子,扫了扫地。


    潭风生在厨房刷碗,赵淳喻从浴室里拿出抹布擦地,之前潭风生穿鞋进屋,客厅里踩了不少脚印。


    厨房里的水声一停,赵淳喻麻利地把抹布塞回浴室,洗了洗手,装作什么也没做,坐回了沙发上。


    潭风生还有些别扭,擦着手走进客厅,干巴巴地道:“……我今天有点冲动,对不住。”


    赵淳喻:“没事,也怪我,没问你就乱挂东西。”


    潭风生靠着厨房门,低头想了想道:“你把那个鹿的挂坠给我。”


    赵淳喻以为他想扔,便道:“我明天扔垃圾的时候就扔掉。”


    潭风生抬起头:“谁说扔了?给我。”


    赵淳喻从兜里掏出来,递了过去。


    潭风生仔细看了看,问道:“怎么还少了两条腿?”


    赵淳喻:“刚才摔断了。”


    被谁摔的不言而喻,那两条腿到现在还没找到。


    潭风生:“……”


    赵淳喻:“没事,反正是挂着的,少两条前腿也没事。”


    潭风生瞥了他一眼,声音不大地道:“想要什么?”


    赵淳喻不懂:“什么想要什么?”


    潭风生不耐烦地道:“你过生日,想要什么?”


    赵淳喻看了看他:“没什么,你不用费心。”


    赵淳喻要是主动要点什么,潭风生心里还能好受点,就当做是赔偿,关键赵淳喻什么都不要,潭风生烦躁地踢了踢地板,转身道:“爱要不要,老子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