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光看着他们拿了多少。”


    苏然鄙夷地说道：“你也得看看，他们给你挣了多少！


    比对一下，他们拿走的利益根本是九牛一毛，


    而且也根本不用派什么监工催促，


    更不用担心他们会偷走秘方，他们会自发保护好工坊秘密。”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么？”


    饱受儒家摧残的朱棣咕哝了一句：“我总觉得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都被那些三纲五常给洗脑了。”


    苏然鄙夷地瞅着他说道：“说到底，那些三纲五常，


    不就是那些上层的统治者们，想不花钱的白嫖么？”


    一句话就让朱元璋听得脸都黑了。


    朱标也是哭笑不得。


    感情他们这些统治者们，都特么成没品的嫖客了！


    小王八蛋，咱之后再找你算账！


    朱元璋抬手止住欲开口的朱标，冷静说道：“话糙理不糙，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是句实话，而且老大，咱必须得正视起来。


    不能总任由儒家那些道理粉饰，遮掩，有些东西是遮掩不住的。”


    朱标沉默片刻，拱手说道：“父皇所言极是。”


    却听朱棣已经不满地说道：“你这话就太难听了。”


    “我这还算是好听的。你去听听那些服徭役的百姓。”


    苏然冷笑着说道：“他们的话就更加的难听！


    行，咱暂且不说那些百姓，就说那些贪官污吏吧。


    他们当了官后，觉得自己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又治理百姓天下。


    觉得自己干的活儿很多不说，却总是拿不到相应的酬劳。


    大头都被朝廷拿走了，自己只能领点微不足道的薪酬。


    这种不平在心头长期积累之下就引发对朝廷的不满，


    从而引发贪污，所以洪武爷治理贪污重刑重典，


    效果非但不明显，反而激起更多官员的反抗，加上前朝遗留下来的官场毒瘤，所以这大明官场才一塌糊涂。”


    朱棣被苏然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隔壁间朱元璋老脸沉重，手臂青筋暴起。


    朱标以为触动到朱元璋的心事，不由小心说道：“父皇……”


    “老大，你说是不是咱对这些官员太过苛刻了？”


    朱元璋露出一丝苦笑：“咱虽不认可苏然的说法，


    但如今大明官场依旧如此，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咱连剥皮萱草的酷刑都使出来，效果却依旧不大。”


    朱标无言以对，


    归根结底，朝廷想要省钱，官府也想省钱。


    上位者都想省钱，加强对下位者的掌控！


    但有些钱是省不得的。


    你省了钱，将来最终还是会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一想到朝廷沉重的徭役，还有那些前赴后继贪官污吏。


    朱元璋心头郁闷至极。


    “父皇，这苏然还是过于年少轻狂了。”


    朱标担心老爹不高兴，连忙说道：“出言狂悖，您不要太在意。”


    “不，苏然说的不无道理。”


    朱元璋沉声说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说到底那些读书人十年寒窗，铁砚磨穿，也不想甘于清贫一生？”


    凝神片刻后，朱元璋说道：“待他所说的里长制度兴起，咱们可以先从里长这一阶开始试试，


    这样就算不合适，也能把影响压到最小。


    如果合适的话，就制定出一个合格方案，全面推开！”


    听到老爹这么一说，朱标就有些吃惊。


    看到老大震惊的模样，朱元璋不由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


    咱爷们想要治理天下，终究是离不开官吏的。


    咱都要试一下的，蒙元时代的官吏并没经过太多冲击，


    一些贪污受贿的伎俩都已形成规则，


    这道规则不彻底铲除，无以还大明天下一个清明。


    所以，不管什么法子，咱都得试一试，


    咱也不怕推倒重来！”


    说到这里，朱元璋已下定决心。


    却听外面的朱棣说道：“那行吧，回头我在我家也试试。”


    苏然提起冰镇好的银壶给他斟了一杯葡萄酿。


    “哎，淮安兄，你新招揽那些佃户也是这么管的？”


    朱棣品啜了一口，不由地问道。


    “那当然。”


    苏然端起酒杯指了指不远处：“不过，那些佃户都得先去农场，


    只要是确认听话的，能带人生产，就让他们当头目。”


    朱棣忽然坏笑着说道：“你就不怕他们学你的东西就跑？”


    苏然丢掉酒碗，大笑着说道：“你以为就没有跑路的佃户？


    跟你说自我开农场以来，跑路的佃户不止一个！


    他们学到那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这里农场伙房、牲口棚、加工作坊、钱粮分配那都是环环相扣。


    少了哪个环节都玩不转！


    他们也只学其中一个环节，其他跟不上照样白搭！”


    “还是你厉害。”


    朱棣不由对他竖起大拇指。


    “还是那句话，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苏然给自己斟酌了杯葡萄酿，悠然说道。


    房间里的朱元璋和朱标，此刻陡然感觉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