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系统提醒，段藤也能感觉到。


    她略微无语：“你在生气什么？”


    这话将殷墨吓了一跳，她突然移开视线，瞧起来说不出的心虚：“没有。”


    叫段藤更摸不着头脑。


    “你要是有哪里不开心，大可以说出来。”她不是个浪费时间，在猜对方心事上的人。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游戏npc。


    一个npc都能对她摆脸色，岂有此理？


    段藤想着，也跟着皱眉。


    她蛇身蜿蜒，面容冰冷地往后靠了些，“以及，藏好自己的情绪。”


    听得殷墨又是一怔。


    她瞧着方才还笑着的蛇人，现在突然摆出一副生人勿进姿态，不知怎么，又想到对方将自己从蝎子堆里救出，为自己抗下雷劫的模样来。


    两种模样在眼前交替出现，叫她的眼眶开始泛红，晶莹泪光闪烁。


    【宿主，小师妹哭了。】系统不带感情地陈述事实。


    叫段藤更加头大：“我又不是瞎子！”


    刚刚对殷墨生出的烦闷，顷刻之间消散不见。段藤略微慌乱上前，站在殷墨前方，手抬起又放下，嘴张开又合上，看起来手足无措，反倒有几分可怜。


    没办法。


    她以前面对最多的，就是军营里那堆兔崽子。


    但凡对方有小动作，敢甩脸色，先拉练三十公里再说。至于哭？敢哭的，都是汗没有流够！


    是以现在突然遇见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盯着自己，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就足以令段藤手忙脚乱。


    偏偏在这时候，系统还来添堵。


    【宿主，你坏事做尽，小师妹在书中剖心献火，筋脉寸断都没掉一滴泪，你居然把人给气哭。】


    段藤暗骂系统，恨不得拧断系统的狗头。


    但现在，她不得不先将注意力放在殷墨身上。


    她索性整条蛇都盘在殷墨身边，强硬但略显尴尬地问：“你哭什么？”


    殷墨眼睛通红，只是盯着她瞧，泪珠儿却未曾断开来。


    段藤难以应对，便只能说些好话、软话，“莫要哭了，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你说出来，我为你出头。”


    殷墨不语。


    段藤便伸出手，用袖角为殷墨拭去泪水，微微一叹，“有什么好哭的，眼睛都哭肿了。”


    袖角被泪水濡湿，颜色较旁边更重。


    足够吸引人注意。


    殷墨的眼泪终于止住，她湿润的眼，盯着段藤袖角瞧，微微开口，带着浓重鼻音。


    “你为什么要哄我？”


    “哄你？我没哄你啊。”段藤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顶天立地，从来不说哄人，骗人的话。”


    系统：【……宿主，有没有可能，小师妹问得是你为什么哄她别哭。】


    段藤惊讶：“是这意思吗？”


    系统：【……】


    它确定了。


    自己这位爹，实力顶天，一拳可捶八个鲁智深，单手倒拔垂杨柳。奈何脑回路清奇，对待感情方面，还不如自己这个电子生命。


    呸，菜狗。


    卑躬屈膝多日的系统，终于扬眉吐气一回。


    它指点江山：【听我的，我联了网，女孩子想什么，我都知道！】


    段藤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


    系统快速浏览网上点子，又快速传到段藤脑海里面。


    段藤身形一僵，但看着殷墨眼睫沾泪，楚楚可怜，蛇尾巴居然就缠在殷墨的腰间，将对方缠了个严严实实。


    她几乎是紧贴着殷墨，纤细的手指，勾住殷墨下巴，将对方小巧尖下巴勾起，四目相对，邪魅一笑。


    “女人，我不允许你伤心。”


    段藤头皮发麻，羞耻心快要将她击毙，但出于对系统联网功能的信任，还是继续将剩下的内容念出口。


    “你的情绪，你的心，都应该被我掌控。所以别伤心了，我会心疼，嗯？”


    磕磕绊绊将这句话念完后，段藤只觉得自己还好没有脚，不然高低用脚趾抠出一栋训练营，再把那些兔崽子都抓过来拉练。


    都别想活着！！


    啊，好丢人！


    好恶心！


    好肉麻！


    救命！！


    段藤脑海里面已经自杀了成百上千次，偏偏系统没有告诉她下一步怎么做，她便只能尴尬地维持现有姿势。


    只是……


    殷墨的脸怎么这么红？


    红彤彤的，像是基地苹果。一双眼虽然泪痕未干，却已经心神撼动，她不敢再与段藤对视，而是慌乱地，想要推开段藤，不经意间，却抓住了还沾有眼泪的袖角。


    脸上红霞更重，她受惊似的放开袖角，支支吾吾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但段藤肯定，她没有再伤心。


    段藤见状，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系统，不算太废物。


    所以当系统又传来剩下内容时，段藤虽然依旧头皮发麻，但念得没有之前艰难。


    她松开殷墨的下巴，转而将手贴在她后颈上。


    手微微用力，带着殷墨的脑袋，也往前。两人额头相抵，金色蛇瞳避无可避。


    她只能娇怯地用手抵住段藤肩膀，整个人的身形弓起，像一只煮熟的大虾，尽量避免和段藤的接触。


    “不准伤心，知道了吗？”段藤吐出四个字后，殷墨忙不迭点头，似乎在怕对方吐出什么惊骇言论来。


    虽然之前说出口的内容，就已经足够惊骇。


    她不敢思考，可是一放空大脑，便不可抑制的，浮现对方美艳绝伦的脸，和关切别扭的声音。


    ……我伤心，她会心疼吗？


    心疼。


    殷墨似喜似忧，脑子里面纷乱如麻，不明白自己情绪究竟被什么牵引。


    曾经和大师兄在一起的时候，都未曾这样过。


    开心便是开心，不高兴便是不高兴，何曾似现在这边，令她着迷又痛苦？


    她只想快些避开段藤，理一理心事。


    好在段藤的“安抚大法”，已经实践得差不多，她如释重负般松开殷墨，还不忘为自己的“安抚大法”，画上圆满句号。


    她盘踞在寒冰床上，蛇身挺直，居高临下：“女人，别让我担心。”


    殷墨呆滞点头。


    段藤满意离开，难得对系统有了好语气。


    “看来你也不是太废物。”


    系统傲娇：【我可连了网，哄……】女朋友大法，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等，什么？


    哄女朋友？！


    听着系统声音戛然而止，段藤下意识追问：“哄什么？”


    系统的数字生命，片刻之间，就判断出，这件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面！


    不然的话，它金主爸爸危！


    【没什么。】系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就是哄人嘛，很简单的，虽然叫着女人什么羞耻的称谓，但真的只是用来哄普通朋友的，宿主你别多想。】


    “这个称呼确实尴尬。”


    这个回答，令系统大跌眼镜。


    宿主她还真没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看来不仅是没谈过恋爱，估摸着连“学习书籍”，都没怎么看过。


    那还不是轻松拿捏？


    系统再度放松下来，便想将此事带过，第一次如此积极地催段藤闭关。


    【我会为您盯好金主爸爸，您放心。】


    段藤虽然疑惑于系统的殷勤，但到底是提升实力要紧，所以随意寻了处床榻，便要入定。


    可惜还没将蛇神盘起，便听得禀报。


    “族长大人，殷仙子求见。”


    阿紫的声音从洞穴外传来，段藤想也不想，反问：“有什么事吗？”


    阿紫似乎也挺疑惑，“属下不知。属下曾询问过，只是殷仙子模样瞧着不大对，欲言又止的，属下担心误事，便先来禀报。”


    “让她进来吧。”段藤道。


    “是。”


    阿紫领命而去，未过多久，一人一蛇便出现在洞口。不过阿紫只在洞口停留片刻，并未久待，便返身离去。


    独留殷墨一人，捏着衣角，低着头，发丝飘飘，也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不进来？”


    段藤的神识将殷墨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她深呼吸多少次，又将衣角捏皱多少次。


    段藤向着殷墨传音，又在心底问系统：“她来找我做什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系统稍加思索，拍板定案：【肯定是放心不下大师兄，所以来求你，将她送进秘境之中。】


    段藤蹙眉：“怎么说。”


    系统笃定：【你刚刚才说，希望她别伤心。那她现在，肯定要来做一些，让自己不伤心甚至于开心的事情呀。】它合理询问，试图互动：【你说，作为男主后宫之一，有比男主还要重要的存在吗？】


    段藤虽然很不想摇头。


    但是系统说得对，设定就是如此，她也便只能沉默不语。


    没等来段藤的答案，系统也不气馁，而是自顾自道：【所以！小师妹现在肯定是想要飞奔去男主身边，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听得段藤突然有些不悦。


    凭什么殷墨就必须为席岚投入全部的爱？必须为席岚奉献一切？


    她应该是完整的个体，而不是某人附庸。


    段藤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是以当殷墨瞧见她的时候，也为之一怔。


    殷墨站在距离段藤一米开外，手将衣角捏得皱巴巴，犹豫开口：“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


    段藤快速回答，但是烦闷的情绪，还是消散不去，“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殷墨瞧着，又沉默下去。


    难道真想去找席岚？


    系统设定就真不能更改？


    段藤逐渐暴躁，却在这时，含羞带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想问你，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段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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