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画角

作品:《江山北望

    深秋的清晨,尤其是在北方,格外的冷。


    高耸的树梢都挂上浅薄的白霜,只等不算炽烈的日头将冰霜都化成晶莹的露水。这样的水是格外干净的,透明的、饱满的水珠会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光泽,模糊人的视线,沾湿人的衣袖。


    好在冰凉只是瞬间的,衣衫上那丁点儿的痕迹也会随时间推移蒸腾消散在空气中。


    沈朝的半片衣袖都几乎被这样的露水浸透,她骑着马穿过并不算茂盛的树丛。


    草叶将她的手背割出交错纵横的伤口,但因为过于锋利,也太过快速,沈朝在那个瞬间感受不到什么痛觉。痛意涌上来的时候,又被寒冷所麻木了。


    也许不止是因为这些,更多的是由于目标感实在太强烈,压盖过任何其余的。


    从江州城去往燕王府的官道只有一条,在夜间行驶的马车速度定然也不会很快,大概估量一下,沈朝抄近路是可以追上的。


    李昱昨日出席了生辰宴,他离去的背影并不是无动于衷,他悄然连夜出走江州城。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他是在意的,他根本也没有放下,可是他又在强迫着自己远离。


    沈朝为这样矛盾又克制的他而泛起难以压抑的热烈,这些日子的湿冷似乎都在昨日看到他背影的瞬间消退,浑身的鲜血都似乎从心底开始沸腾。


    她是第一次这样渴望的,渴望得到一个人。


    欲望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会让理智的人丢盔弃甲,会让疯狂的人更加疯狂。


    沈朝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但一定不是前一种,兴许是她的内里本就隐藏着罪恶的种子,不然为什么她此刻会这样地疯魔?


    沈朝终于绕回了官道上,很可惜昨夜没有下雨,她也没有办法断定李昱的车驾是否经过。


    日头已经高照,沈朝被晒得头脑有些发蒙,她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也许李昱会猜到她会追上来,为了躲避她,他甚至宁愿连夜疾行马车,毕竟他都能想出令谢少游和常铭迟行一步的招数。


    说是为了掩人耳目,可谁都知道往后就是陇右的地界了,又有谁敢在燕王眼皮子底下动手呢?到底是掩谁的耳目?


    沈朝拍马往前追了很一段,依旧没能追到他的车驾。


    望着遥远得看不见尽头的道路,沈朝眼眶干涩,额上的汗在渐渐蒸发殆尽,她只能往回走,漫无目的地行着。


    继续追也追不上的,不想见她,简直有太多的法子了。


    沈朝心道,是她搞砸了这一切。


    昨日本该会是最好的机会,可她又一次令他失望了。这次的失望可能更加彻底,他连解释的机会也不肯给她了,所以才会选择这样决绝的一种方式。


    如果她能见到他的话,他一定会听完她的解释。即便是再次拒绝,也定然会给出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遗憾和不甘。


    他就是这样的人啊,极尽温柔,也极尽残忍。


    沈朝的肩膀垮下去,沮丧失落像毒蛇啃噬她的心,她垂着头,连握缰绳的力气也消散了。


    渐近的马蹄声夹杂着车轮滚动的响动,一辆马车从江州城的方向缓缓而来,驾车之人勒着马车在沈朝旁边停下。


    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沈,沈姑娘?”


    沈朝迎着刺眼的阳光看过去,谢之霖坐在马车前,有些惊异地望着她,似是很不敢置信竟会在这里见到她。


    “嗯。”沈朝微微颔首示意,算是肯定他的问句。


    谢之霖很震惊,那么他呢?沈朝视线稍偏移,望向谢之霖身后的厚重帷裳。


    李昱会坐在帷裳之后,静静听着外面的一响一动吗?还是毫不在意地充耳不闻?


    沈朝很想掀开帷裳,去看一看他现在的神情。他是否也会因为她突然的出现而惊讶?


    可是她不能这样做,沈朝迫着自己收回视线,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还是谢之霖先开了口,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沈朝沉默了一阵子,望着道路两侧茂盛的树丛缓缓开口:“怎么走得这样匆忙?”


    谢之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想再多叨扰了,东西都收拾妥当,又是个好天气,索性就上路了。”


    “哦。”沈朝的回应很敷衍。


    真是一个蹩脚的理由,沈朝心道。


    场面又陷入了安静,谢之霖先按捺不住,尴尬道:“只可惜忘记看黄历了,还没走多久,马车就卡在坑里,弄了很久才耽搁了时间。世子都吩咐,接下来要行快些才好呢。”


    沈朝抬了抬眼,果不其然,谢之霖下一句就出口,“沈姑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吗?即便她追上来了,他仍是没有一句话想同她说吗?


    “有事。”沈朝下了马,走到马车的旁边站定。


    “我要见李昱,李行潜。”沈朝的眼神沉沉落在马车的帷裳之上,似要穿过这层阻隔着他们的屏障,直直地面对沉默的他。


    谢之霖愕然地张了张嘴,频频往帷裳之后看,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李昱不发话,沈朝的气场又是那样强势,谢之霖有些为难地动了动嘴角。


    沈朝笑起来,对着谢之霖柔和地补充一句:“可以吗?”


    谢之霖唇角的笑容更苦涩了,往后面瞟了好几下。等不到李昱的回答,他根本不敢应承啊,但是沈朝又逼得那样紧……


    谢之霖忍了很久,终是期期艾艾地唤:“殿下——”


    马车里似乎有几不可闻的叹息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句简短的命令:“之霖,你先离开一阵。”


    “别走远。”他又道。


    “是,殿下。”谢之霖如释重负,蹭的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走开。


    空气重新陷入一片寂静,沈朝伸手想要掀开马车的帷幔,可手指在帷幔的边缘攥了攥,最终还是松了手。


    她走到马车的侧面,右手掌心轻压在厢壁上,隔着窗牗她垂头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车厢里面,他沉默着,似在思索,而后给出了回答:“没有。”


    沈朝勉强勾勾嘴角,是该庆幸他至少还思考了一瞬吗?


    这么干脆利落,不留一丝余地的回答,令她的判断有些失误。毕竟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他其实也很难放下的,不是吗?


    “你,不想知道我打算去哪里吗?是留在江州城,抑或者去——”沈朝轻轻抿唇,“陇右?”


    她想,她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白,陇右,燕王府就在那里,燕王世子也该在那里。


    “不想。”他道。


    沈朝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借此来让自己从这样难堪的境地缓过神来。


    好像感知到了她的情绪,他停顿良久,声音低了些,道:“没有必要了。”


    “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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