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巫秋秋挪动着屁股过去，靠着蛇秀秀躺下来。


    两个小小的身体在黑暗中依偎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有了巫秋秋在旁边，蛇秀秀身体哆嗦的幅度减小了许多。


    她从小就怕巨响。


    阿母虽然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用，可自从她化形之后，就从不陪她一起睡觉了，都是和她的几个伴侣整晚整晚的厮混在一起。


    而黑泥河部落下雷雨频繁，几乎每个雨夜，她都没有合过眼。


    感受到身旁隔着兽皮传来的温度，蛇秀秀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眼皮子越来越沉，终于扛不住，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揪着巫秋秋的鹿皮裙摆，沉沉睡去。


    这是她第一次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睡着。


    ……


    幽瞳是淋着大雨回到半兽人巢穴的。


    倾盆大雨几乎遮挡住了全部视线，天生感官比兽人更弱的半兽人在这样的夜里行走并不容易。


    朦胧的黑暗中，几簇红色的火光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幽瞳看着夜色中的火光，脚步加快。


    这火是阿兄带回来的，据说是一个兽人雌性教给他的，除了火，那个雌性还教了阿兄许多东西，他们这个巢穴才能生存至今。


    刚踏入山洞，就有半兽人着急的迎上来。


    “小恶童，你可算回来了，首领今天到处找你！”


    听到这话，原本准备擦干身上雨水的幽瞳眼眸亮起，随意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急切地问：


    “阿兄找我了吗，他现在在哪呢？”


    “首领他……”


    半兽人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带着怒意的冰冷声音从山洞里面传来。


    “你今天去哪了，怎么一整天都不在山上？”


    幽瞳惊喜的回头。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半兽人雄性走出来。


    他的身材不算孔武有力，但在瘦弱的半兽人之中，已经算得上是高大挺拔。


    一双黑瞳如同洞外浓墨的夜色，翻涌着怒气。


    其他半兽人已经惊恐的低下头，幽瞳却丝毫不怕，反而笑容更加灿烂。


    “阿兄……”


    幽落直接越过他，走到和他一起回来的几个半兽人跟前。


    “让你们看着幽瞳，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谁让你们离开巢穴这么晚才回来的！”


    几个半兽人惊恐的跪下。


    他们仿佛都能听到身上的水滴落下的滴答声，像是他们生命的倒计时。


    幽瞳走到几人跟前，挡住幽落的视线。


    “阿兄，是我让他们带我出去的，跟他们没关系，你罚他们没用。”


    他仰头，咧开嘴笑嘻嘻的说。


    看着幽瞳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幽落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他狂躁的把干燥的兽皮甩到幽瞳身上。


    声音冷硬的命令，“擦干！”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幽瞳扯下蒙在脑袋上的兽皮，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团绿色的东西。


    “阿兄，我有一个好东西给你。”


    幽瞳打开包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树叶，里面是一块手掌大小，泛着微弱荧光的金色石头。


    他浑身湿透了，可怀里的石头却滴水不沾。


    “你出去了一天，就是去找这个东西了？”幽落皱眉看向那块普通的石头。


    在他眼里，什么颜色的石头，都是石头，没什么不一样。


    “阿兄，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把它带在身边，可以变强的。”像是知道幽落在想什么，幽瞳解释道。


    幽落眉头紧皱，显然是不相信一块石头能有这样的能力。


    但看着弟弟满是期待的双眼，还是伸手接过来。


    他板着脸道，“最近雨季又到了，山上的食物不多了，大家都要出去找食物，你少往外跑。”


    幽瞳在阿兄面前一反常态的乖顺，“知道了，只要阿兄带着这个石头，我就不出去了。”


    听到这话，幽落的眉心才缓缓舒展了些。


    似乎只要幽瞳不出意外，他的情绪才能稳定下来。


    想着阿兄刚刚的话，幽瞳奇怪的问，“阿兄，我们不是前段时间才发现了一片果林吗，怎么食物又不够了？”


    半兽人没有兽人那样强大的实力，在森林中生存是十分困难的。


    除了要抵御山下的危险，他们最大的难题，就是食物。


    幽落眉眼沉了下来，“那片果林被一群野兽啃了，剩下的完好的果子不多，下完雨后，果子烂得快，支撑不了多久。”


    他说着，再次严肃的叮嘱道，“最近不要外出了，我得带着族人去附近的兽人部落找食物。”


    不然他们难以熬过频繁的雨季。


    幽瞳闻言心头一紧。


    去兽人部落找食物，说是找，其实就是抢。


    那是用命在换食物！


    “阿兄，不能不去吗，我们可以少吃些，或者吃草、叶子、树皮也行，只要有水喝就饿不死……”幽瞳面露担忧，目光透着恳求。


    一旁的半兽人看见幽瞳这副模样，不禁感慨，也只有在首领面前，才会觉得小恶童和其他幼崽没什么区别。


    幽落没有回答，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沉默即是答案。


    幽瞳乌黑的瞳孔暗淡了一瞬，垂下眼眸，浑身湿漉漉的他，此刻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般，透着一股可怜阴郁的气息。


    “你好好休息，巢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幽落声音冷硬的说完，转身往外走。


    幽瞳垂下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他猛的抬头，“等等，阿兄。”


    “还有什么事？”幽落语气不耐，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我有办法可以从兽人部落换取食物，不用去抢。”


    幽落皱眉看向才八岁的弟弟，明知道弟弟提出的办法可能和那块石头一样无用，他还是揉着眉心听下去。


    像这样面对面说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


    晨曦照进洞穴。


    石壁被映成了暖橘色，像是刷了一层暖色调的漆。


    巫秋秋醒来时，蛇秀秀抱着她睡得正香，大概是昨天哭累了，晚上又吓得不轻，即便闭着眼，也能看出她的一双眼睛还有些红肿。


    想到昨天的计划，巫秋秋轻手轻脚的挪开蛇秀秀的手，从屁股底下摸出小绿龟。


    翻转了两下，看到龟壳中间还卡着的丸子，她眼眸弯了弯。


    “还好没掉。”


    伸手扣出小丸子，捏在掌心，蹑手蹑脚的往洞穴外走。


    没走两步，她又折返回来，转头四下看了看，跑到角落里抓住一直养在洞穴没吃的口粮兔子，拎着离开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