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寂没有了心跳？


    十三彻底慌了。


    他连嘴唇都在颤抖，泪水瞬间划下，他抖着手，再次趴上陈寂的胸膛。


    十三闭上眼睛，想要排除外在的一切干扰，再次感受陈寂的心跳声。


    没有！还是没有！


    为什么没有心跳声！


    十三哽咽着，不断推动陈寂的身体，但陈寂丝毫没有反应。


    林霏不禁皱起眉头，心跟着纠到一起。


    陈寂死了？


    一种无声的痛苦萦绕在心间，她有些慌乱，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待在十三的身体里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有时候也将自己当成十三的一部分，看着曾经无微不至间接照顾自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林霏眼睛有些酸涩，但她没有自己的身体。


    她流不出泪来。


    几次摇晃，陈寂都没有反应。


    十三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他撸起陈寂的衣袖，一口咬在了上面。


    痛觉，会刺激一个人。


    他用尽全力，一瞬间，陈寂的手臂就开始流血。


    “啊！”


    陈寂吃痛，瞬间睁开眼睛，他直接坐起，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有些莫名其妙。


    “你这小屁孩儿怎么还学会咬人了！”


    陈寂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十三的那双眼睛，所有的话都扼在喉咙中。


    十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大悲过后的喜悦已经让他无法思考，他直接扑进陈寂的怀中，嚎啕大哭。


    “哥！！！”


    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十三声音异常吃力，他紧紧地抱着陈寂，再也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这次，愣住的人，是陈寂。


    他将怀中的小孩儿扒了下来，握着十三的双肩有些激动。


    “你不是天生的哑巴？你会说话！”


    陈寂红了眼眶，对着那双流泪的眼睛，他有些急迫地抹了抹十三哭花的脸。


    身体微微前倾，陈寂看着十三，有些小心翼翼。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十三张开嘴，抽泣着学着陈寂的口型，尝试着发出声音。


    “呃……呃……”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陈寂开口道：“跟着我，哥……”


    “g……哥……”


    陈寂喜笑颜开，也跟着十三落下泪。


    “唉！唉！”


    陈寂点头答应着，他将十三抱在怀里，异常愧疚，“哥错了，哥最近不该疏远你。”


    茅草屋的孩子们并不知道，陈寂找了个用命换钱的工作。


    这一行，走在刀刃上，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但好在，每次任务结束后，陈寂都会得到一大笔佣金。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条命能活多久，所以他只能疯狂地赚钱。


    如果手里的钱没办法让所有的孩子平安长到十八岁，他根本不敢去死。


    这群孩子中，十三是最小的，最依赖他的。


    陈寂不敢想，如果他有死亡的那一天……


    十三该怎么办？


    他只能疏远十三，让他慢慢适应远离自己的生活。


    可每次对上十三那期盼的面孔，对陈寂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煎熬？


    他们都中了毒，戒断的过程很痛苦。


    陈寂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他活着的时候，可以听到十三叫他一声“哥”。


    毒液蔓延至身体的各个角落，陈寂发现自己戒不掉了。


    十三也一样。


    怀里的人动了动，十三脱离了陈寂的怀抱，指了指他的胸口。


    陈寂以为十三再说他胸口的伤口，“没事儿，小伤而……”


    十三却摇摇头，想要说别的话。


    可他说不出来。


    他只好拉开嘴角，对着陈寂做出口型。


    “s……s……”


    嗓子中溢出声音，陈寂瞳孔紧缩。


    他明白了十三的意思，十三在跟他说。


    你的胸口不动了，我以为你死了。


    陈寂立刻掩饰住眼中的慌乱，他故作轻松地揉了揉十三的头。


    “小屁孩儿，胡说什么呢？”


    说着，陈寂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哥身体好着呢，别说不吉利的话！”


    十三将信将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反倒是林霏，在经历过痛苦和喜悦后，思维越来越清晰。


    十三和她的感觉是连通的，不光是十三，林霏刚刚也没有感觉到。


    林霏想从脑海中搜寻着有用的信息，可记忆仿佛被蒙上尘。


    这个空间，好像在逐渐封锁着她的记忆……


    大脑一阵刺痛，林霏好像被人抽干了思考的力气。


    这时，陈寂嘱咐着十三早点休息，他明天还要去工作，一个小孩儿晚睡也影响长身体。


    十三不是不知道陈寂回回外出工作受伤，强硬地要求自己也跟着去。


    陈寂起初是拒绝的，但后来在十三的软磨硬泡下，转变了想法。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陈寂又问了一遍。


    十三点点头。


    陈寂看着面前的孩子，情绪未明。


    末了，他扬起一个苦涩的笑，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


    “那你要答应大哥一件事。”


    十三见陈寂松了口，头如捣蒜，生怕迟一秒陈寂就会反悔。


    舌尖舔了舔嘴唇，陈寂的眼中划过带着解脱的痛苦。


    那是一个孩童看不懂的神情。


    他开了开口，发出声音。


    此时，林霏的耳中宛如成千上万只蝉虫嗡鸣，她头痛欲裂，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


    ……


    疼……


    好疼……


    林霏再次睁开眼，却是一片黑暗。


    抽噎声、欢呼声、挣扎声混杂在一起，林霏一时间有些混乱。


    她感觉身体好像被人压制，动弹不得，头上被套了个黑头套。


    林霏想要尝试着活动身体，结果她依旧没有身体的控制权！


    她还在十三的身体里！


    “市长，茅草屋的十三个孩子全部带到了这里。”


    面前，一个人毕恭毕敬地开口。


    市长？


    “没想到，那人给的东西竟然这么有用，我以为捉了这些崽子，还要一段时间。”


    一个年轻的声音在林霏的耳畔响起，语气中带着得意。


    “是市长英明！”最开始的人讨好道。


    市长传来几声哼笑，他语气轻快地吩咐道。


    “把他们的头套摘下来，我要好好审讯一下。”


    “是！”


    紧接着，头套被人粗暴地扯下，林霏一阵晕眩，刺眼的光射入她的眼睛里。


    面前的场景不断在林霏的眼前聚焦，身体不适的眨眨眼，林霏率先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


    青年身材消瘦，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写满了野心。


    ……这就是新市长？


    林霏记下了他的模样。


    市长慢条斯理地被人扶起，在十三个孩子面前踱步。


    他笑眯眯地对着孩子们道：“今天请诸位来，只不过想问大家一个小小的问题……”


    市长垂下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如同看一群蝼蚁。


    “几个月前，你们当中有人被抓去了接待所，我想知道，是谁最后闯了进去。”


    “是我！”


    老八梗着脖子，想也没想地回答道：“你将他们都放了吧！我一个闯了进去！”


    听到老八的声音，其他的孩子也争相抢道。


    “是我！”


    “我进去的，不是他们！”


    “只有我一个！他们都在骗你。”


    “是我是我……”


    争吵声此起彼伏，市长的面色逐渐阴沉，耐心渐失。


    最后，陈寂一声吼道：“别争了！是我！”


    陈寂等着面前的人，“他们都没有去过，当晚只有我知道那些人发生了什么，我……”


    “他们表情麻木，没有动作，也看不见人，却活着！”


    亚德直接打断陈寂的话，“我说得对吧，市长！”


    “是我进去的！”亚德红着脸，“你们都有别为我遮掩了！”


    看到陈寂瞪大的眼眸，林霏瞬间想到。


    那天晚上最后走的只有三人。


    陈寂、亚德、十三。


    接待所的门并没有关严，被风吹开了。


    也就是说……


    十三和亚德也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不不不，有些事，还是需要证人来辨认的。”


    市长笑着摇头，拿出一张照片。


    那上面，是在接待所，被打扮过的十三。


    “接待所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摧毁了，那天晚上，有人选了这个小朋友。


    幸好，他拿走了这个小朋友的照片。”


    一双皮鞋停在十三的面前。


    额头顿时一片冰冷，视线上移，只见市长已经抽出枪对准了十三的眉心。


    “小朋友，贫民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市长挑眉，对着那双清澈眼睛，“但，你现在有机会一直拥有面包、棉衣，你不必再担心食不果腹的日子！你甚至可以上学，实现阶级跨越。”


    “只要你告诉我，那天晚上进了招待所的人是谁。


    以上，都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