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斓。


    九歌居然是贺斓！


    这个坏蛋，居然把她骗得团团转！


    严馨咬着唇，往办公室里走去。


    她一回来，大家都向她投来探寻的目光，然而见到她面上不自觉露出的笑意，忽然间觉得——小贺总出面，事情应该解决的不错，至于小姑娘为何这么高兴，那就不知道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


    “没有解决你的困扰之前，我的这个身份对你，很惭愧。”


    严馨看着他接连地发来这些消息，闷头笑着，随后将手机搁在了桌上。


    电脑上的文档，还是她刚刚离开之前的页面。


    然而上面的字，她一个都看不进去，虽然被他骗了这么久有点恼火，但实际上，她更多的还是高兴——他并不是什么北城集团的蔺少，而是贺斓，他离自己好近。


    他的妈妈在美国遭遇意外去世……


    他不止要忙着处理妈妈的后事，找律师打官司，居然还牵挂着国内的她。


    就单这一份重视。


    她就不可能责怪他对自己的欺瞒。


    何况今天，他不止还了她公道，也给了她补偿。


    就在这时，微信语音通话响起，九歌邀您语音通话。


    她想着这是在办公室，干脆掐掉了电话。


    她理解贺斓的做法——


    他今天之所以没有跟她相认，恐怕是顾虑这样对她不好，会觉得别人会认为她利用他的关系处理这件事，这件事情就会缺少公正性，往后她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指摘。


    他不认识她。


    她也是第一次见他。


    大家有目共睹。


    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可是，片刻，微信语音通话提示就第二次响起，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


    “喂。”知道他是贺斓，她就不好叫他九歌了。


    “还在生气？”贺斓想到小姑娘拔腿就跑的样子，心里有点焦虑。


    “没有。”她低声说着。


    看了眼忙碌着的同事，她尽量让自己自然一点，只是提醒他：“我在上班。”


    “那晚上……”他试探她口风。


    晚上？


    吃饭？


    九歌是贺斓，是他们新任总经理欸！


    严馨实在有点凌乱。


    得不到她回应，他琢磨着她是不是想赖账？


    贺斓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笑问：“请我吃饭的事情还作数吗？”


    “当然算数！”


    人家才帮她解决麻烦，她怎么可能过河拆桥！


    “地址一会发你。”


    “呃……”她有点不知所措，“我先忙工作了。”


    “好。”


    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贺斓看着手机，忍着笑。


    稍后提示音响起，他坐直了身体，看向微信与她聊天的界面。


    是个地址。


    很快下面来了一句话，晚上六点半见。


    贺斓这才如释重负，回她“晚上见”。


    ***


    电脑上跟吴晓聊了好一会。


    吴晓大概知道了顾延江的真面目，也佩服她能忍。


    至于处理的结果，她也没有多说，只是说，稍后会公布。


    因为跟她聊天耽误着，工作还没有做多少……


    做不完就得加班，这样晚上的饭局就得延迟，她不得不聚精会神。


    这个忙碌的下午，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顾延江当着大家的面向她道歉，澄清了误会。


    第二件事，顾延江在决定自请离职之前，被上门来的警察带走了。


    谁报警的？


    她也是一头雾水。


    顾延江被带走之前，经过项目二组，对着里面的严馨破口大骂，说她不讲信用，明明他已经和解了道歉了，她还要将录音交给警察……


    “是我报的警。”


    高芸提着包随他们一起离开。


    “高芸，你这个贱人！”顾延江边骂边被警方带走。


    如此一来，就等于坐实了他的罪名，同事们看严馨的目光只有同情，至于高芸为什么报警，这个就令人想入非非了。深知内情的老员工缄口不言，只忙着自己的工作。


    潜/规/则的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晚上五点半下班，到餐厅荷塘月色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严馨原本还想早点到那边的，结果发现又又又堵车了，更要命的是等她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时间，车也没处停，因为急着找人，她就把车钥匙交给服务员，拜托他去停一下。


    “你在哪里？”严馨又尴尬又急地打去电话。


    “进门左手边。”贺斓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一步。


    他这一站起来，瞬间吸引了众多食客的目光，其实从他二十分钟进门前，他这一身矜贵高冷的气质，干净利落的商务风打扮，都很难不让人侧目。


    此刻见他接电话站起来，众人又瞧过去。


    那是个穿着浅蓝色羽绒服的女孩，头发长长的。


    看得出来她没有化过妆，五官是纯天然的美丽，可能年纪也不大，身上还有一股沉静的书卷之气，像是个大学生。她手里提着一个礼盒，握着手机正在寻觅着。


    “严馨，我在这！”


    对他的脸其实还是有点陌生，严馨见他冲自己挥手，这才加快脚步往他那走着。


    贺斓一身修长的风衣，上午穿的西装领带也换了，这会儿里面是黑色羊绒高领衫，看着亲和了许多。


    “贺总，抱歉，我迟到了……”


    第一次约人吃饭自己还迟到，她面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粉色。


    “没关系，刚才路上堵车，我也才到，”贺斓瞧着她微红的面庞，瞥了眼她手里的礼盒，淡淡说道：“走吧！”


    “啊，对了。”


    “这是我上次在桐城旅游，给你买的纪念品。”严馨顺势将礼物送给他。


    “给我的纪念品？”贺斓真心没想到。


    他接过她的东西，这才发现其实是有两份，一份是茶叶，一份是？


    “一份是茶叶，另外一个是盖了章的纪念册。”严馨解释着，略微窘迫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所以就买这些，你别嫌弃。”


    “怎么会。”


    “我很喜欢，”贺斓将礼物放在身边，“谢谢。”


    这一声喜欢，是对她的认可，严馨的心里是很开心的。


    刚才一路上的局促不安，心里的担忧，也随着听到他熟悉的声音而渐渐消失。


    “两位，请问你们要点些什么？”


    旁边的服务员将车钥匙还给严馨，拿着菜单上前。


    他们是在临水的一个隔间之中，旁边的那些乌篷船里都坐满了人。


    贺斓来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没有订到包间，知道他们是两个人，服务员就将他们安排到一个临水的隔间之中。上面挂着中式的木制灯笼，旁边也都是一些古风饰物。


    “好，我们看一下。”严馨看着坐在对面的贺斓。


    昏黄的灯光下，他清致的眉目间流淌着淡淡的光芒，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细致地端详着他，他不止气质好，五官也生得非常好看，而此刻，与白日里见到的那种高高在上的疏冷不一样，此刻的他很温柔，看着她微笑时候的模样，宛如星光乱了眼眸。她都不敢多看。


    “贺总，你喝什么？”她将菜单往前推了些许。


    见到她这样拘谨，他笑着说道：“叫我名字就好，否则我也很不自在。”


    “哦。”严馨抿了抿唇，看着他。


    贺斓瞥了眼菜单，微笑道：“我喝橙汁，其他你点就好。”


    和新任的总经理坐在一起吃饭，他还让她直接叫他名字，好乱。


    但听到他声音的时候，仿佛得到了安慰，未免第一次见面就失态，她压下心头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选了菜单上的一些特色菜，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做完这一切后，发觉贺斓依然看着她。


    她感觉有点热，便一边脱下了厚重的羽绒衣，毕竟是她做东，不好冷落人家，她遂道：“我点了一些这里的特色菜，都是以前我和施瑶常点的。哦，施瑶就是小蛮腰。”


    “你经常来？”


    贺斓也觉得有点闷，将风衣脱下来。


    “对，这里的菜口味不错，所以经常人满为患。”


    严馨发现他刚刚其实看了那个乌篷船好几眼，心里也懊恼着为什么不早些定，因此跟他解释着这些。说话间，服务员上了果汁，为他们两个人添好。


    “没事，下次提前约。”贺斓顺口说道。


    “下次？”严馨惊吓到了。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真的欠他好几顿。


    贺斓倒是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小姑娘的表情已经告诉他，她这样想了，他笑了一笑，端起桌上的果汁：“下次换我来请你。”


    两只杯子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好似在庆祝他们的相见。


    严馨喝了一小口，将杯子放下。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疏失，笑道：“早知道，我应该叫瓶果酒。”


    “你不开车了？”贺斓笑了笑。


    “可以代驾呀！”听着他熟悉的声音，严馨稍许放开了些，“毕竟你也难得来一趟。”


    看来她很重视。贺斓莞尔。


    “我也给你买了一份礼物。”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礼盒。


    “？”他怎么会想到给她买礼物？


    他将这个缀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小礼盒往她手边推了推。


    看着她微微错愕的目光，他示意她打开。他没想到她会给自己买旅游纪念品，得庆幸自己还好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否则初次与人家姑娘见面就又吃又拿，他太没面子了……


    严馨狐疑着打开礼盒。


    礼盒里的是一条糖果水晶手链。


    她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听说水晶能带来好运。”


    “希望未来的每一天，你都能有好心情。”他的祝福是认真的。


    “谢谢。”


    看他收下自己的礼物，她便没有拒绝。


    荷塘月色最大的特点，就是上菜快。


    他们两句话的功夫，陈皮灯影牛肉和酱汁鸡枞菌，还有餐厅特色的荷花酥已经上来了。


    “对了，多谢你帮我这么大的忙。”她端起果汁杯。


    贺斓与她碰了碰后，笑说道：“我说过，不必与我这么客气。”


    严馨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未免尴尬，她示意他尝一下陈皮灯影牛肉：“特色菜。”


    贺斓并没有吃过这个，拿筷子夹起来尝了尝，有陈皮淡淡的清香，他告诉她口味不错。


    随后又在她的推荐下，尝了这里的荷花酥。


    贺斓一直在外奔波，吃饭都是很随意的，像这样好好地品尝美食的机会是比较少的。小姑娘推荐的口味都很清淡，夹杂着一些特色餐品，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毛笔酥。


    依次尝过去，果然很不错。


    “你怎么不吃？”贺斓看向她。


    “我在吃呢。”严馨其实心里有点乱。


    虽然说在大学里谈过男朋友，也不是没跟异性一起吃过饭，但是，今天跟九歌坐在这里，总觉得这个世界过于梦幻，梦幻到让她不止一次的心律失常。


    她设想过很多他们见面的样子……


    就是没有想到，九歌会是贺斓，和他相见，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来回穿插，偏偏对方那么好，让她那些小小的心动又开始克制不住涌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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