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公安局。


    局长曹国源手里一张纸，上面的内容让他眉头紧皱，良久才放下。


    拿起桌上的茶缸，看了面前立正站好，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一眼。


    沉吟半天没有开口。


    曹跃进同样眉头紧皱，见局长没说说话，就知道他又在犹豫，于是开口说道。


    “局长，我觉得这事应该调查一下，毕竟涉及到了……”


    “调查什么？有什么好调查的？！”


    曹国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随后站起身来，将办公室的门关好，锁好了。


    回身拿起桌上的纸，直接扔在了曹跃进的身上，严厉说道。


    “这上面那一条有实际的证据？全部都是猜想，就凭这些，你就想去调查，你是不是还想直接抓人，啊？！”


    “再说了，就算这上面说的是真的，那也只是生活作风问题，这事轮得到你管吗？你本事就这么大？”


    曹跃进气得一脸通红，呼吸都沉重了许多，带动了胸口上肋骨的伤势。


    疼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见他这个样子，曹国源的语气也软了一些，但还是带着某种严厉道：“前天的行动结束，第二天一早还没对你进行批评，你就跑去那个大胡子那胡闹。


    发现歹徒不报告，擅自行动，你要是出了事，你让，你让你妈怎么活？！”


    曹跃进头一扬。


    “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的数！还学会顶嘴了你，我今天我打死你！”


    曹国源气得满嘴喷沫，手直接按在了腰带上，曹跃进见势不妙，赶紧按住了他的手，赔笑道：“爸，我错了，我这伤还没好呢。”


    曹国源闻言一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平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还是疼爱儿子的。


    就是这儿子有点轴，认死理，有时候连他都敢顶撞，让他既生气又头疼。


    “爸，你消消气，咱这可是在公安局，你就是要打，也得回家不是？在这里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该说你闲话了。”


    说着，曹跃进又把那张纸捡了起来，放在了曹国源的桌上。


    这封举报信他前天傍晚就在家里的信箱里拿到了。


    当时没跟任何人说，主要是心里也在犹豫。


    于公于己，他都看不惯这样的事，既然看见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


    可于私呢，周叔和自己父亲又是多年的朋友，两人交情匪浅，自己要是管了，伤了他们两个人的心。


    所以犹豫了两天，干脆把这份心交给自己父亲处理。


    “这封信你哪来的？”


    “前天下午，咱家信箱。”


    “行了，这事你别管了，这封信你就当没看见。”


    “爸！”


    “我说的话你听不见？”


    曹跃进一跺脚，直接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开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自己父亲，眼里有失望也有伤心。


    “爸，大胡子背后一直有人通风报信，我其实早就知道那人是你，我一直查大胡子，就是想早点把他抓起来，不想让你再继续这么错下去了。


    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收到的抓捕名单里面有你！”


    啪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臭小子，直系亲属要避嫌都记不住，还想抓老子！”


    哼了一声，曹国源目光移向了桌上的举报信上，眼眸一沉。


    将举报信收好，他穿好大衣，骑着自新车就出了公安局，骑了几条街后，来到了水利局，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


    四九城国营饭店。


    整个四九城的国营饭店也就那么几家，能够在这里工作是特别令人羡慕的一件事，因为至少解决了自己的吃饭问题。


    这在现在可是一件大事。


    国营饭店出品的菜品有着严格规定，像装菜的盘子一般以六寸盘为主，一盘菜里主料和配料的比例划分很清楚。


    带肉的菜品基本肉都是六两。


    像馒头、包子、饺子和面条之类的，也会规定一斤面的出品是多少个。


    这里面每天炒菜发出的香味特别诱人，从这里路过都要忍不住多吸几下鼻子。


    在国营饭店吃饭光有钱还远远不够，还需要使用粮票，因为粮票要供家人一个月口粮，因此没有几人舍得去饭店奢侈。


    现在是下班时间。


    一批接一批的人走了出来。


    三两成群，有说有笑的。


    只有娄晓娥走在最后面，低着脑袋，也没人跟她一起，周围人看见她都是离得远远的。


    孤孤单单，看起来非常可怜。


    她虽然在国营饭店工作，但因为家庭成分问题，一直没有转正。


    只有工资，没有编制。


    这样被孤立的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里会失落，但已经慢慢习惯。


    “下班了？”


    突然，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高高大大的，像是大山一样。


    娄晓娥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那双委屈的双眸中满是惊喜，脸上多了些光彩，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


    “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顾如枫还能是谁？


    “我来接你回家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让这位美女的女士坐上我尊贵的自行车！”


    说着，顾如枫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这自行车是他让大胡子专门找的旧车，因为新车太显眼，但只是看起来旧，各种零件和框架都是没问题的。


    娄晓娥掩嘴一笑，这自行车也太破了，他还说什么尊贵。


    但也没拒绝，直接坐上了后座。


    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娄晓娥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脑袋也低了下去。


    顾如枫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又很快隐没下去。


    “她们孤立你啊？”


    “……没。”


    这就是有了，他知道娄晓娥被孤立，日子不好过，但是没想到能被孤立成这个样子，真就一个朋友都没有？


    顾如枫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该说现在人民的觉悟太高，还是说娄晓娥社交能力太捞了。


    顾如枫没有能力改变世界，但改变她的心情，给予她支持和安慰还是可以的，低下身子，在她身边说道。


    “没事，她们孤立你，我和你一起孤立她们。”


    和我一起孤立她们？


    娄晓娥闻言脸色一红，心里暖呼呼的，眼神中重新有了亮光。


    看媳妇被哄好了，顾如枫大长腿一抬，坐上了自行车，刚准备蹬，就看见远处树后一道猥琐的身影。


    许大茂？


    许大茂对上顾如枫那冰冷的目光，心头一凉，感觉自己少了条腿。


    一个屁蹲坐在地上，屁滚尿流地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