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东莞故事之夺命流水线……

作品:《长兄如父,专治不服

    临时董事会议题只有一个——启动海外资金。


    沈悬表达完态度, 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安。


    沈氏集团技术壁垒高,处于行业垄断地位。


    长期以来受到欧美高关税,反倾销制裁, 导致价格失去竞争力, 很难拿下海外市场。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海外建厂, 打入敌人内部。


    沈母率先出走北非,在埃及建厂, 一度将欧盟市场占有率提高了六个点。


    奈何洋鬼子不讲武德, 直接将埃及列入倾销地,征收等同关税。


    沈氏首次出海, 虽有突破,最终宣告失败。


    从那时开始, 沈母就在寻找更好的替代方案,可惜天妒英才, 时间门未等人。


    但是,沈家父母高瞻远瞩, 建立了海外投资基金, 极大方便海外收购与投资。


    如今对于海外市场,沈悬也做出明确规划——直接去欧盟国家建厂。


    欧盟西贵北富, 东贫南贱, 东欧、南欧是廉价劳动与服务提供国,承接西欧大国的加工制造, 有比较高的投资需求。


    可以说东欧、南欧是围堵欧盟市场的极好落脚点。


    唯一缺陷, 这些国家都只有蛋那么大,外汇储备量有限,以美元计价投资, 一口气进入有些小国金融市场会被直接干翻。


    因此,挑选集中在几个中等国家,考察、调研、合作与收购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包括上半年阿耀主持的两起实验室收购,都是为此做准备。


    集团、股东高度重视,五年卧薪尝胆,再度出征海外,是不容许有一丝闪失的。


    沈悬今天提出动用海外资金,进行一项海外投资,还是保密的。


    各位董事不能说不乐意吧,只能说非常不乐意!


    只是碍于沈悬权威,不便公开反对。


    而只有沈悬心里面知道,懒鱼港与出海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甚至懒鱼港更重要些。


    全球微电子原件,国内需求占比超百分之三十五,却没有定价权,任人鱼肉。


    即便沈氏集团的产业链上下游也是分散的,没有形成集群需求。


    市场上经常发生,自己人互相抬价,把洋鬼子乐得屁颠屁颠。


    工业园区配合港口,加期货指数的模式,可以彻底打破价格魔咒,降低成本后,基本上国内企业可以制霸全球市场,在别国土地上打内战!


    所以,从布局来看,懒鱼港才是核心。


    这一仗,沈悬没有犹豫的余地,特别是他知道盛曦,与蒋家在建立联系。


    蒋家是船王,是运输、能源界大佬,他们可以动用的资金规模,是沈氏难以撼动的。


    阿耀已经做到极限,盛曦失去试探的耐心,在海外市场蠢蠢欲动。


    这时不弄死他,等到蒋家介入,情势会相当被动。


    即便是沈悬,生死存亡七进七出,也没有绝对把握,同时撼动盛曦与蒋家。


    提议后,沈悬就叫了休息,给足大家讨论时间门。


    董事们在休息室内,吞云吐雾,手机打得冒烟,律师、会计师、秘书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我们全家都完了”的惨淡表情。


    因为他们知道,以沈悬的手段和控制力,反抗约等于作死。


    但那么大一笔钱啊,老沈家的棺材本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呵,大家一起手拉手,跳湾区大桥吧!


    休息结束会议继续,沈悬笑着与各位董事打招呼,若无其事坐到主席位。


    轮到董事发言,各位真是说话比唱歌都好听,委婉得山路十八弯,不仔细听,都不知道他说得是什么意思。


    为合作稳固,李飞光与沈悬交叉持股,占了小小一席。


    但他毕竟是个外人,这种场合格外谨慎,不便给沈悬拉扯麻烦。


    于是,他光明正大地弃权了。


    沈悬听完大家的发言,笑着,也不生气,也不表态,似乎并未把他们的话往心里去。


    他不紧不慢喝水,隔了许久才说道:“我很尊重大家的意见,不过我也想让大家听听我的条件。”


    “动用海外资金后,集团会定向增发,面向所有股东。”他顿了顿,“我和沈家不会参与,大家持股份额都会等比例增长,除过大股东。”


    现场一片哗然,只见过大股东定增稀释小股东股权的,没见过反向稀释自家股权的。


    李飞光看着主席位,神色自如的青年,由衷赞叹他的格局,为了项目不计较得失,能做到这份上的人,稀世罕见。


    沈氏集团是非常优质的上市公司,每年都是现金分红,名副其实的现金奶牛。


    它的定增一股难求,大股东不参与,就是赤裸裸的让利小股东。


    沈悬与沈家的损失单位是亿!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沈悬继续道:“我也知道各位在担心什么,投资哪里没有风险,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证。”


    “所以,此次投资,由我亲自主持,会动用三到五倍杠杆,两个月内没有结果。我将辞去沈氏集团董事长职务,公司将采用董事会轮值主席制。”


    李飞光听完,脖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差点站起身。


    这也太冒险了吧?!


    玩钱也就罢了,玩命啊这是!


    其他董事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崩得跟核桃似的,大脑皮层都沸腾了,会场内弥漫着CPU烧干的味道。


    任何公司,表面再和气一团,内部都有利益分歧,特别是大股东与小股东。


    沈悬一纸军令状,将所有人拉进个诡异怪圈,前有粮吃,后还可能有权享,钱是老沈家的钱,人家爱咋造就咋造,何乐而不为呢?


    李飞光看着左右反应,慢慢砸吧出点味儿来。


    人啊,真是经不起一点诱惑,不为所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还不够大。


    沈悬一层一层加码,弄得现场从齐心合力,变成人心惶惶。


    迟疑、动摇、贪婪,在每个人脸上像面具般,轮换出现。


    沈悬坐在主席位,向后靠进椅子里,看着众生在欲//望的油锅里挣扎。


    他高高在上,不怀好意,笑里藏刀。


    李飞光的眼神,就这样与他出其不意地撞在一块。


    他分明看见,沈悬用眼睛询问他:开心吗?


    是啊,在这里他从未有敌手,他是可以吃掉自己手脚的怪物,为了最终的胜利,不择手段。


    董事们的讨论一直持续到晚上,中间门沈悬还组织了场其乐融融的短时晚宴。


    他浅尝辄止地喝了点红酒,整个人轻松惬意,应对自如。


    好像不是在研究杀人放火的事,而是在过节日。


    漫天星辰时,正式投票结束,沈悬险胜。


    海外资金,将在五个工作日后,正式启动!


    散会后,沈悬几乎与每位董事寒暄,气氛热烈融洽,似乎大家都已忘记,刚来时黑云罩顶,愁云惨淡的状态。


    李飞光与他在小会场稍事休息。


    沈悬在高度压力下,累了一整天,机器人都难顶。


    但他情绪稳定,疲态藏得很好,笑着给李飞光倒了盏茶:“让李先生来我这,受惊了。”


    李飞光持着杯盏,茶汤在灯光下,是暖碧色的,安人心神。


    “你受累了。”他没多想,脱口而出,说完才觉不妥,想找补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悬脸上表情跳了一帧,转眼就笑了:“李先生为懒鱼港,也是殚精竭虑,要不是你洞察盛曦,我现在就是走投无路。”


    “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无法分担你的压力,有些……”李飞光是骄傲的,自惭形秽四个字,在嘴边绕一圈又咽回去。


    沈悬低头喝水,抬头便转了话题:“高林那块地你要拿,资金链还撑得住吗?”


    “你怎么知道?”李飞光一惊,都没开始挂牌,难道沈悬会算命?


    沈悬望着他,眼神坦诚又残忍:“因为对手是盛曦,你也想牵住他的资金链。李先生,我要谢谢你,但是如果因此,你的资金链也陷入困顿,那我可是腹背受敌。你的理智和明智,应该不支持你做出这个选择才对。”


    沈悬足足小他六岁,却沉稳老练到可怕。


    李飞光三十多年光阴,偶有一次掏出真心,想为人遮风挡雨,却被无情戳穿。


    老狐狸也有难为情的一天,他双手撑着膝盖,撇开脸。


    “你不会对阿耀说这种话。”李飞光有点破防,居然点了阿耀,“你明知道懒鱼港、万宇很危险,但你还是会让阿耀去。”


    沈悬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说出纠结,一下被//干//沉默了。


    “仅仅是因为,他是你弟弟吗?”李飞光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问出口,又自问自答,“不,你,你要扶他建功立业,扶他青云直上,扶他配得上你。”


    沈悬嘴抿成线,明显不悦,眼神染着光,气势汹汹。


    他们两不像个成年人,毫不留情接着对方的短。


    “能惹你生气,其实我挺开心的。”李飞光看着沈悬脸色,突然笑了。


    他客客气气的时候,真难看,还是现在这样好,气个半死,脸都白了。


    李飞光愤愤地想着,心里突然爽起来。


    “你们不一样,不要对比。”沈悬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李飞光打破心里防线,嘴皮子就利索起来:“当然不一样,你给他做哥,你给我当爹啊!爸爸您偶尔端端水,给我点盼头成吗?”


    “李飞光!”沈悬提高声量,耳背发红,这个混球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李飞光应声:“欸,在呢,没聋,有事您说话。”


    “我不想把我们之间门的关系,弄得很复杂。”沈悬回避他的眼神。


    李飞光起身,走到他面前,突然掐住他的下巴,让他转过来:“我就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可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沈悬被他惊着了,一时间门忘了反抗。


    “你认定他了,是吗?”李飞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神是哀怨的。


    他高大,很撑西装,充满成熟男人的压力。


    沈悬拍掉他的手,随即起身,他不喜欢被人像猎物般盯着。


    “李先生,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他侧身,手撑在桌边,下了逐客令。


    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在阿耀身上投入的到底是什么,这种感情复杂到,自己都难以解释。


    李飞光没能等到答案,抄着手走到门口:“你说得对,高林我会放弃,不会给你添麻烦。”


    “李飞光,你也二十岁吗?不要任性妄为!”沈悬闭眼,觉得喘不上气,“那块地谁上,谁砸手里,房地产日薄西山,不要去舔刀口上的钱!不要同盛曦正面争长短。还要我怎么说?”


    李飞光没回头,只关心前面那半句:“我二十岁,你会选我吗?”


    “你要是折进去,我会倾尽全力捞你的,不为别的……”沈悬也没回头,“只为你是个合格的,值得尊敬的合作伙伴。”


    他们背对着背,答非所问,说着对方并不想听的结论。


    最终,不欢而散。


    ……


    沈悬派出捉狗大队队长沈涵,去淞市把沈瑜提回来,顺便他也想见见沈涵。


    但没想到,弟弟们全回来了,他却病倒了。


    三伏天感冒、过敏、低烧,免疫细胞只有可怜的一半。


    沈悬要住院,放心不下海外基金的事,叫来沈泉耳提面命。


    沈泉头一回接手这么大的项目,白天战战兢兢干活,晚上抱着沈八哥,在被窝里哭。


    短短五天,承受了非人压力,伏特加就褪黑素,都无法拯救他的睡眠。


    每天各方面都有必须做出的决策,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泉怀疑,大哥根本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哥斯拉!


    私立医院高级VIP病房,外面是幽静秀美的空中花园,此时,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宽敞病房里,沈泉捧着资料,如履薄冰向沈悬汇报。


    没过一会,就被骂的狗血喷头。


    “哭,哭能解决问题吗?”沈悬把手绢扔给他。


    沈泉摘掉眼镜,露出两个大黑眼圈:“我去让他们加班改。”


    他也算业内叱咤风云,心狠手辣的投资新贵了,手里过的项目,百亿有余,谁不夸一句沈家二少眼光毒辣,未来可期。


    唯独到他大哥这里,犯错成堆,费用损失,未来可能要分期了。


    究其原因性质不同,水土不服。


    亚盛很少做国际项目,导致沈泉的思路跟不上。


    虽然他学习能力突出,但短时间门内很难跟上沈悬的脚步。


    至于哭鼻子,多少有点撒娇的成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大哥羽翼庇护,好像缩小成雏鸟,每有跌撞就变地娇气起来。


    沈泉正抹着眼泪,沈涵提着沈瑜走进来。


    “大哥!呜呜呜呜~!”沈瑜冲进来,扑在床边,抓着沈悬的手,哭哭啼啼。


    沈悬头疼,看一眼鼻头红红的老大,再看一眼眼泪鼻涕乱抹的老幺,怀疑人生。


    “我还没死呢!”他把胳膊,从沈瑜怀里抽出来。


    “就是,你还有脸哭,憋住!”沈涵踹沈瑜屁股。


    他是病房里,唯一傻乐傻乐的。


    沈悬好久没见他,从上到下打量着。


    黑了,也瘦了,不过精神饱满,只是两只手上都有伤。


    “沈涵,过来。”沈悬坐起身,“手怎么弄的?”


    沈涵大大咧咧坐在床边,一屁股把老幺撞出去:“没事,拍戏嘛,难免的。”


    他形象好,便宜又卖力,拍完僵尸王,又接了几个小活。


    最近在给某小明星当替身,是个古装仙侠剧,武打、威亚部分都是他拍的,十分辛苦。


    沈悬看出来,他非常热爱演戏,并且脚踏实地,去学习积累经验。


    “大哥,我没事,倒是你身体不好,悠着点。”沈涵指着削苹果的沈泉,“有事都让沈泉干,他高材生,放着不用白不用!”


    沈泉削出长长的果皮,一扫软糯,举起刀:“你信不信我扎死你!”


    沈瑜从床底下爬上来,撅开沈涵,伸出大爪子:“大哥,你看我也受伤了呢。”


    “你活该!”沈悬气还未消,“明天你就给我打工还债去!”


    沈瑜脸皮比城墙拐子还厚:“大哥放心,我明天就去。大哥、哥,你能不能帮帮安妹啊?多亏了她和小啾照顾我,否则我就死了。”


    嫌他说话晦气,三个哥哥一人拍他一巴掌。


    “我不能……”沈悬吓唬他。


    沈瑜吓得眼神涣散:“啊?为什么啊?她们、她们都是好人!”


    “要帮她们的人,应该是你。”沈悬认真说道。


    沈瑜低头:“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他默默拉过书包,从里面掏出只王八,忍痛割爱:“大哥,要不把沈无敌给你炖汤吧,挺补的,你帮帮安妹。”


    房间门里沉默一阵,紧接着传来沈泉、沈涵,毫无遮拦的爆笑。


    沈悬也没憋住,笑得直咳嗽。


    只有沈瑜红着脸,难为情地抱着王八,小心翼翼说:“我捡垃圾的钱不够。”


    “这样吧,沈瑜。”沈悬喝口水压住笑意,“你打工每还的债务,我会以百倍来资助她们。”


    小王八得救了,沈瑜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大哥你放心,我能坚持,我可是捡过垃圾的人!”


    “话别说得太早。”沈悬严肃起来,“你才捡几天垃圾,受几天罪,就哭得天塌地陷的,这才到哪里。”


    沈瑜低下头,大哥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废物。


    可是,为了安妹和小啾,他想还是能够努力一下的。


    “大哥,我这次是真知道错了。”他仰着脸心虚地说,“我以前不爱学习,仗着有钱胡作非为,铺张浪费,好吃懒做。我还多次离家出走……惹你担心。”


    “沈泉。”沈悬叫老大,“找个黑工厂,明天送他去。”


    沈泉迷茫,心道:我个搞金融的,哪里去找黑工厂?


    沈瑜跳起来:“大哥!进厂就进厂,没必要黑工厂吧?万一不给我工钱呢?!”


    “加油吧,还债人。”沈悬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