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不宁地回到寝室，推开门发现最近除了睡觉不会在寝室出现的捕手已经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了。织田权当没看见，把笔记本拿出来坐到另一边的书桌上写东西。


    “不打算说说吗？”


    泷川看到织田招呼都没打就去写笔记，知道早上的事情还没有过去。自己这两天因为听到了一些话，确实加了训练强度，虽然现在看没什么事，但是如果哄不好投手的话以后有没有事可就不好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吧？该说的早上都说完了。”织田头都没抬，今天看关东大会的感受得赶紧记录下来。


    耳边传来“刺啦——”的椅子挪动声，抬眼一打量发现捕手已经坐到了自己旁边。


    “干什么？”织田斜着眼睛瞥着泷川，看着捕手缩在桌子的一角看着自己。


    “想要感谢一下律的关心罢了。”泷川说着，脸上浮现出笑意。


    “哈？”织田腾一下坐直了身体，“谁关心你了？”


    “我最近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对。”泷川无视掉了织田的反问，直接开始进入正题，“成为一军之后，看到那么强大的前辈都没有办法打进甲子园，哪怕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很着急的吧？”


    “成为一军反而变成借口了是吧？”织田免费赠送了一个白眼给泷川。


    “而且其实律你是知道的吧？”完全没有被织田的态度劝退，泷川直视着就是不正眼看他的织田，“歉收年的那个称呼。从你拉着丹波他们一块训练就能感受到，很想用投手阵让他们都闭嘴吧？”


    “所以非常感谢律还能看出来我的状态不对。明明应该是给投手支撑的人，却反而被投手支撑住了啊。”


    “我说，你的偶像包袱是不是有点重？”织田在听到泷川的说法之后终于肯正过来看着对方的眼睛了，“都已经进入一军了，居然还打算靠自己一个人逞英雄吗？你自己好好看看，我需要靠你来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吗？”


    “是是。”泷川笑着点头，“所以，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和我一起训练，把歉收之年的称呼给扔回去吗？如果是律的话，我觉得一定可以做到的。”


    “……”


    “所以？”


    “这个答案勉勉强强给个九十八分吧。”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切。”


    微妙的氛围被打破之后，得到九十八分答案的织田稀里糊涂的被捕手拉到了牛棚。完全不同于幼驯染偶尔蹦出来的直击人心的发言，泷川的答案就像一颗卡特球一样，明明一开始的路径完全走偏了，偏偏到最后拐了一个弯打中你最想听的那句话。


    “我要投了。”织田身处牛棚之后倒也没再闹变扭说些什么。说到底，他自己也很不满意头上歉收年的称呼，虽然对泷川压榨自己身体的行为看不过去，倒是也没想着不再加训。


    加训这种东西，适量就好。


    看到对面的捕手已经把手套张开等好，织田将手中的投球甩了出去。棒球划过一条直线之后突兀的转弯，从捕手手套的边缘擦了出去然后被对方按在地上。


    “再来一球。”泷川把手中的棒球扔了回去喊道。


    “现在的准确度感觉完全没有提升啊。”织田接过球，抬手抛了抛棒球，然后做好投球姿势。


    “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刚开始的时候不是完全没有弧度就是直接爆投出去。”看织田已经准备投球，蹲下说道。


    “但是还是没法使啊。”织田回了一句之后，将棒球扔了出去，棒球在本垒前再次来了一个大拐弯，这一次泷川挪动手套将球接住了。


    “也不能说没法使，毕竟一开始都是在好球带，除了接捕问题，这颗球已经可以做到干扰打者了。”感受了一下手中棒球的力度，泷川笑着说到。


    “如果没有办法做到准确投球的话，在比赛中投出去完全就是自取其辱。”张着手套等着捕手把球扔回来，织田撇了下嘴说道。


    连130都到不了的球速，到现在只能做到四缝线和二缝线的准确投球，这两个哪怕有一个再进一步都好，现在的状态想要登上投手丘简直痴人说梦！


    把投手不开心的神情收在眼底，抬手将棒球扔了回去，泷川也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说我的时候道理说得很清楚，落在自己这里其实也是在不断勉强自己啊。一周掌握好一种投球，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梦话一样。


    “那就再投几球，待会儿一块儿去重训。”


    “哈？你跟着我们重训？”织田的耳朵支楞了起来，毕竟这几天要不是同宿舍的关系，他压根见不到泷川的影子，骤然听到训练邀请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早上可是有人把我狠狠地说教了一番啊。”听到织田的疑问，泷川打趣的看了过来，“所以我这个当捕手的当然要把投手放在脑子最重要的位置了。”


    “而且有人嘴上批评我过量训练，我总得看看不过量的训练是什么样的吧？”


    “……爱过来就来，不过杠铃可没你的份！”


    什么一起训练，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报复，想要监督我啊！


    等到投完球后，两人回到寝室把球棒带上一起去重训室，丹波和伊佐敷早早地到了正在做基础训练。


    “哈！这个家伙怎么也过来了！”刚抬眼就看到泷川的伊佐敷三角眼立刻显现出来，无视旁边小声问好的丹波和在自己话刚一出口就摆出死鱼眼的织田，登登登地走到了泷川的对面，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


    “……要开始重训吗？”泷川险一险没有绷住自己的表情，这一届的投手们，还真是有意思啊……


    一旁的织田推着伊佐敷往边上走，一边把两个人分开一边还不忘声明剩下的那个杠铃是自己的，让泷川不要抢。


    被推到一边的伊佐敷一脸不爽，一边被生硬的推到旁边的哑铃边上，一边还在瞪着泷川的背影。


    那个一军的！


    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坚定奔着一军的位置去的伊佐敷，看比自己先登上一军还颇有名气的泷川充满了竞争欲。


    反正织田也没明白一个投手一个捕手那儿来的这么大竞争。


    总之“不甘心”这三个字在伊佐敷能够看到泷川的所有场合都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在把两人分开之后，织田也懒得处理后续关系问题，走到自己心爱的杠铃旁边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窗户外边的夜空已经挂上了月亮，重训室的灯一直没有灭过。等到几人在重训室彻底耗完了多余的精力，泷川和织田拿着球棒去往下一个训练场地。


    伊佐敷和丹波躺在地上享受强化锻炼之后休息带来的愉悦感的同时，对于织田两人直接去挥棒充满着别样的情绪。


    真是不甘心自己只能躺在这里，真想要去挥棒啊！闲下来的话，总觉得一军的位置又离自己远了一步。


    不甘心。


    把手中的球棒再一次挥了出去，织田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挥棒了。不知道的话就算50次好了。


    胳膊已经感受不到刚刚的那种疲惫感了，脑子木木的已经无法再进行思考。月光之下只有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球棒，幻想中的投手也只是时有时无。


    织田抬眼看了看周围，结城的挥棒一直没有停止过，和自己一起过来的泷川也维持着打击姿势，眼神一片清明。自己旁边的前田还有力气吼出声来，吱哇乱叫的声音都已经听习惯了。


    只有自己，已经切切实实的到达了极限，连挥棒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亮向西边滑落，再过一会儿大概就该去洗漱睡觉了。躺下去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织田心知肚明，泷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哪怕自己嘴上说着泷川不应该过度压榨自己，但其实自己也是这样做的，不仅仅是自己，周围每一个深夜还再挥棒的家伙都是这样。


    这些人可能听到过“歉收年”，也可能没有，但是支撑他们的绝对不是什么外边传的鬼话。


    是“不甘心”。


    站在这里的人，还有其实同样深夜才回来的前辈们，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这三个字。如果进入甲子园的门票可以靠挥棒获得，那青道早就打进甲子园了！


    咬着牙挥出下一棒，然后忍着麻木的不适感将球棒收回来，再挥出去。


    “律，要不要喝口水？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诶！”旁边的前田把头伸过来看了看织田的脸色，然后拿了瓶水，把瓶盖拧开递了过去。


    可恶！


    随着长时间的接触沾染上伊佐敷口癖的织田在心里想着。


    身边的怪物怎么就这么多，体力超群也好，意志力超群也罢，统统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场地里。


    这让我怎么甘心承认自己已经挥不动了啊？


    咬着牙把手中的棒子再次挥出去，耳边到底有没有响起自己挥棒的风声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反正挥棒声没有断过。张不开嘴让自家被嫉妒的幼驯染往边上靠靠。生怕一张嘴就再也提不起力气的织田只是继续挥着棒子。


    没得到回应的前田挠了挠脑袋，把水放了回去，再次挥动起球棒。


    不甘心，同样进入一军的泷川要比自己努力多了，自家幼驯染比自己瘦弱那么多也还再挥棒，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放松的理由吧？


    真是不甘心，想要再努力一点，之前接不住律被打出去的球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吧？


    远处室外棒球场，二、三年级还不停地在垒间跑动着，不断地折返跑弄脏了队服，而还没轮到的队员则在场边挥动球棒热身。东清国的球棒带起的风声格外的大。


    “喂，东！”一旁的西村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点，“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吧？突然间发什么疯？”


    “挥棒还想这么多，磨叽死了！”东清国一边回应了一句一边继续把球棒挥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和面前的空气有仇。


    同宿舍的学弟恨不得天天爬着回来，再怎么说，作为学长也不能落后吧！


    东面上不显，手中的球棒挥的愈发卖力。


    整个棒球部没有一个人喊停，开学两周多，球棒刮起的风声从未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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