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三大碗后，新生都回各自寝室休息去了。下午的打击和守备对于充足体力要求更高，在上午表现不佳的情况下，下午的成绩就格外重要。哪怕临时抱佛脚，也总比不抱好！


    同样没打算中午顶着大太阳再练习两小时的织田吃完饭后就回9号寝了，今天上午的数据正好趁这会儿记录整理一下。打开门就看见泷川正坐在里边拿着一瓶保养油给手套上油。


    “中午好。”织田一边说着一边脱鞋进屋。


    泷川不是个爱聊天的，织田自己也没有什么急迫的交流欲，这两天的宿舍氛围全靠同寝的森前辈八卦各种小道消息来维持。今天一年级因为测试的缘故中午都回来调整状态了，没有挥棒练习、没有信息分享、没有前辈偶尔让人无语的八卦，现在连个作业都没有，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完全没有话题的情况下独处。


    等到织田把上午的信息记录完，泷川的手套也保养的差不多了。难得的中午休息，织田正想着是不是也要把手套上一遍油，一旁的泷川开口了。


    “织田的话，想要竞争的是投手位置吧？”看着织田意外于自己的突然开口，泷川把手里刚刚保养好的手套晃了晃，“虽然同寝这么长时间，但是我还没有给织田同学蹲捕过。现在牛棚那边应该是没有人，要不要试试！”


    “当然！”


    东京第一铁捕的蹲捕，我也早想试试看了！


    等到了牛棚摆开架势，织田抑制着自己的兴奋尽力稳住心跳。自从自己想要站上投手丘开始，所有投出的球都是飞向拦网或者九宫格板的，棒球飞进手套的声音他听过不止一次，但是没有一次这种声音是为他的投球而响。


    站在白线处把棒球转动到合适的位置，织田抬眼看向了对面已经穿好装备蹲下的泷川。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听到那个声音了啊！


    “泷川同学，可以投了吗？”


    “嗯，随便投，我都会接住的。”


    随便投吗？织田想了一下，然后摆开投球的架势。身体拉扯到极限，小球自指尖飞离。


    “嗖——啪！”


    清脆的声响从正前方传来，白色的小球被棕色手套最柔软的中心部位稳稳接住。那个声音和所有打在拦网上的声音都不同，也远比培训班几个捕手前辈的接捕声好听。


    球威不重。


    泷川一边喊着好球将棒球扔回去一边判断着刚刚那一球。


    但是刚刚那球是直奔手套中心而来的，他甚至不需要稍微偏移手套哪怕一点距离。


    “现在右边的打击区上场的是对方四棒，”泷川把手套向右边横移了一大截，“我需要你投到右下角的边界线这里。”


    织田点了点头，身体再次拉伸开——


    右下！边界！


    紧盯着手套所在的位置，左脚稳稳踏住地面，手臂开始伸展。


    要问这一年来他为投手这个位置做过什么努力，除了渡久地的那颗猜测人心的魔球外就只有——准确性！


    没有专业的教练，需要顾及幼驯染的训练情况，到现在为止他只会投四缝线和二缝线这两种基础投球罢了。但是没有变化球、变速球又怎样？连直球也只会最基础的投法又怎样？


    织田看着面前再次蹲好的泷川和张开的手套，将小球送了出去。


    只要能够准确的投进去，只要能猜到打者的想法，就算是最基础的直球也可以把他们统统三振掉！


    下午两点，棒球场集合准备进行测试的新生陆陆续续从宿舍走了过来。前田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家幼驯染突然对克里斯和颜悦色了起来，甚至互相之间还称呼起名字来。不同于自己的自来熟，前田深知想要让织田直呼名字是多么困难。除了向自己这样说话不带脑子先用名字称呼对方的，其他人一定是被律认可走进朋友范畴才会被这么称呼！


    所以！


    “克里斯你今天中午和律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目光唰的汇聚了过来，前田的大嗓门让人很快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名人效应使得泷川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八卦。


    织田强忍住想揍幼驯染一顿的念头，对着前田展露出僵硬的微笑，白生生的牙齿露出寒光。


    “中午投了两球，克里斯的接捕特别的！让人！安心！”克里斯和某人比较起来也特别让人省心！


    感受到来自幼驯染的威胁性目光后，刚才还想探头探脑听八卦的前田立马把脑袋缩回去，乖巧异常的站在边上检查手套。对周围催促他继续问的八卦目光毫无反应。


    我只是不爱用脑子，又不是真的没脑子！


    随着指导员的到来，新生收回了听八卦的心。比起泷川和织田的投捕活动，接下来的测试才是需要关注的重点。


    “接下来进行击球测试，投出10球记录击出球数和距离，听清楚的就去休息区那里，站上打击区先报名字！”


    “是！”


    “律！待会儿会不会把那个投球机推过来啊！”坐在休息区长凳上的前田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场面，一屁股坐在织田旁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应该不会。”织田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左右甩着棒球棍，“看投手丘位置的地面刚刚堆平，如果是机器压上来的话不会这么仔细的。”


    “嗯，片冈监督不依赖器材，之前前辈们说话的时候基本不涉及投球机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在测试的时候特意推出来。”坐在织田另一边的泷川看向前田说道，“如果想打投球机的球建议你吃完饭去，那个时候前辈们还在室外练习，再晚的话室内训练场前辈们就要用了。”


    “收到！”前田搞怪的吐了吐舌头。刚刚听分析的时候感觉自己对面有两个律在说话，这感觉可真奇妙。


    这边还在猜测待会儿击球测试怎么进行，场地边上的新生突然都站了起来。坐得比较远的织田三人仰着身子看了一下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翻过去。带着黑色墨镜一脸严肃的片冈铁心从球场入口处走了进来，后边跟着高岛礼和太田部长，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


    三人连忙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前田还顺便扯了一下在一边和球棒用意志交流感情的结城。


    “监督好！”新生们一起喊到。


    “这哪里像语文老师啊……”前田凑在织田边上嘟囔着，显然是念念不忘片冈监督语文老师的身份，之前趁着课间还跑到二年级的楼层亲眼看到监督进了语文办公室才肯罢休。


    感觉到片冈的视线往这边扫来，织田强忍心中的无语，迅速用手弹了一下前田的左手。大概弹的地方肉不多，他明显听到了前田“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片冈没有再理会那边的小动作，伸手从边上拿了一颗棒球。


    “今天的击球测试我来投球，让我看看你们能从我手里敲出几支吧。”墨镜挡住了片冈的眼睛，但是浑身上下的气势足够让人胆寒。


    从……从监督手里敲出安打？


    新生的呼吸一紧，少部分人是因为听说过片冈铁心甲子园投手的名头，更多的则是因为监督现在表现出来的气场。还没有站上打击区，那种从投手丘上传来的气势好像已经到达了身边一样。


    结城哲也周身冒起了强烈的战意，金色的眼睛因为这种气势变得无比闪亮。最远处的四个人和周围的紧张感格格不入，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在片冈几人看来异常抢眼。


    “这次我只会投直球，球速不会超过140，有本事的话就来打打看吧。”


    站在前边的小凑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气势，那些直面挑战的家伙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那些只在乎身体优势的家伙才不会明白，像我这样的人能够站在这里，对于棒球的决心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看着片冈走向投手丘后紧张地整理装备的新生和旁边因为刚刚被气势吓住而对自己懊恼非常的伊佐敷，小凑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怪物还真是多啊。”眯着眼睛的小凑紧了紧手上的球棒，直接走到打击区边报上姓名。


    不过这些怪物还是不要挡着我的路比较好！


    投手丘上的片冈没有说什么，看到小凑在打击区站定便将手中的棒球投了出去。


    ！


    小凑的球棒刚挨上棒球就是一惊。从速度来看，这球还在他的打击范围内，白球自投手丘飞来的轨迹他看得十分清楚。


    这样的球被球棒碰到的话应该能够飞出去。


    抡起球棒的小凑这么想着，铝棒的棒身狠狠的敲在了白球上。虽然没有打到球心，但是整个球面和铝棒的接触范围并不小，抡到的话一个内野安打还是可以的。


    惊人的力道从球棒上传导到紧握着球棒握把的手上，震颤感让小凑更加用力的回握试图稳定住球棒的震颤。打击姿势瞬间走形，棒球自球棒边缘滑动而出，狠狠打在了身后的护网上。整个棒球场都在发出惊呼。


    “刚刚那球……速度并不是很快吧？”


    “监督准备投这样的球让我们打吗？”


    “喂喂，这球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凑抬头看向投手丘，片冈刚刚将投掷的姿势收回重新站定。看着那个在视线中突然变大、变得引人注目的投手丘，小凑咬了咬牙。


    “请再投一球！”


    再一球！只要还能挥棒，我就可以把那种球打出去！


    “那家伙很敢说嘛！”前田只嫌自己站的远，看不清打击时的每个细节，现在正上蹿下跳伸着脖子使劲盯着打击区看。


    被幼驯染经常性的读不懂气氛搞得很是无语的织田只能拉着前田的衣服把他往后扯。


    “真是！你这家伙给我从栏杆上下来啊！真想体会站在打击区的感受待会儿上去不就可以了！”


    “诶嘿！对啊！”被扥下来的前田一砸手心，拎起球棒就喊道，“我要打下唔唔唔……”


    织田趁着他还没说完，眼疾手快的从后边给他来了一个捂嘴后扯，把前田直接拉到了椅子上。


    还没等他管教幼驯染，另一头的伊佐敷已经跳起来了。


    “哈？下一个当然是我！”


    织田捂着头听着两边开始小学生吵架，左一句我先说的，右一句不要跑到我前面去。泷川则是眼疾手快拉住了默默无言直接拿着球棒往场内走的结城换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整个休息区乱成了一锅粥。


    场上小凑刚刚打完十球，良好的选球能力让他成功的打到了七球，而身高和体能劣势让他只有两发内野安打。还没等他从击球的感觉中缓过神，投手丘上的片冈监督突然转过头看向休息区。小凑顺着监督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休息区中一片混乱，头顶着头吵架的，扛着球棒像是要打架的，拉架劝架的（特指丹波手足无措的劝架），吃瓜看戏的，知道的这是休息区，不知道的以为不良团伙内乱。


    这群人，胆子好大啊……


    小凑看着片冈监督直直地朝着休息区走过去，脑子里无法抑制的升起这个念头。


    “你们两个。”当下午的阳光投在监督的身上，长长的影子笼罩了前田两人时，整个休息区变得鸦雀无声。


    “绕场10圈，现在开始跑。跑回来再继续进行测试。”


    “是！”


    一群新生屏住呼吸，看着两人快速地从监督面前消失。两人跑走后，刚刚在中间拉架的织田被显露了出来，直直的对上了片冈监督的目光。


    “织田律，拿上你的球棒，上场击球。”


    想要再观察观察监督投球的织田只得在喊“是”过后拿起一边的球棒，戴上打击手套走上场去。


    论有一个不靠谱的幼驯染是什么感觉。


    站上打击区的织田已无暇考虑之后怎么制裁自家幼驯染，现在他满脑子都在考虑怎么把片冈监督的球打出去。没有坚实的肩膀，想要等监督把球投出后观察球路再挥棒肯定是行不通的。既然球路已经规定在了直球范围，那么自然可以通过一些打击动作干扰监督的投球。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往前挪了挪，脚尖紧挨着打击区的边界。


    内角低，就赌这一球！


    片冈监督挥手将球投出，白色小球直飞向织田膝盖前的位置——内角低。


    在监督的球刚刚脱手的瞬间向后撤了一步的织田提前挥棒，充分抡起来的球棒刚好赶上棒球飞来的轨迹。球棒的甜点正中棒球球心，小球“咚”的一声倒飞出去，“啪”的一声打在中外野和左外野的交界处，然后迅速弹开。


    织田看了看这球的落点，如果自己的肩膀再强一点，这次的打击很有可能就会是一个全垒打。感受到投手丘上看向自己的目光，织田知道接下来的投球不会再有这种干扰落球点的机会了。不过既然有了第一球，之后的几球就都好说了。


    织田用球棒点了点地面，再次将脚尖抵在打击区边界上。不能提前挥棒，但是可以封锁一些球路。至少这么站，要是片冈监督真敢投外角球，自己倒也不介意再来一发长打。小球再次袭来，内角高球。果然，比起低球算准位置提前抡棒子捞球，高球就需要改变打击姿势来适应投球了。


    向后退步的织田竖着球棒狠狠地把球棒挥出去。由于无法提前挥棒，为了追求速度让球棒能够赶上棒球的落点，织田牺牲了挥棒的过程。这也直接导致了当球棒打在棒球上时，强烈的震颤感让他险一险无法控制击球方向。白色的小球在闷响中飞了出去，然后后继乏力的飞到了二三垒之间，如果在正式比赛的时候很容易变成游击手直接接杀。


    织田刚刚握着球棒的主力手到现在击球带来的麻感都没有消退，随着麻感的一点点消失，强烈的战意开始充斥其中。


    织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张开又合拢。


    真是的……


    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啊……


    织田余光看了一眼现在坐在休息区的小凑，然后把注意力放回投手丘上。


    “请再来一球！”


    只要是有资格站上打击区的家伙，面对这种球都会想再打一次，把它彻彻底底的打出去吧？


    站在投手丘的人每天都要面对这种家伙，真是好可怕啊！


    “喂喂喂，那家伙在笑啊！”


    一边和前田你追我赶地跑步一边不甘心的看着打击区的伊佐敷回忆着刚刚跑过打击区时看到的织田脸上的笑意。


    “打飞监督的球真的这么爽吗？可恶！要不是你小子现在站过去的就是我了！到我后边去待着啊！”


    “谁要待在你后边啊！”前田加速跑了两步再次超过伊佐敷，“而且律才不会是因为把球打出去就笑出来的人！好像打一打看看啊！要不是你我都打上了！”


    律到底从监督那颗球上感受到什么东西了啊！


    所有人的测试完成后，织田拦住了正要去挥棒的泷川。


    “还有时间，要不要再接几个球看看？”织田晃了晃手里的棒球，“未来的正捕手大人应该很需要了解所有投手的球吧？”


    “乐意效劳。”泷川笑了一下，然后取出被收了起来的捕手手套，“如果想要投球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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