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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甚尔的夫人要改嫁

    “现代社会,人类凭借什么来确认彼此的身份呢?”


    高雅舒缓的乐曲从蓝牙音箱中响起,这个充斥着草木芳香的密室内,一个身着红裙的少年正悠哉游哉地将一份份加密文件从保险柜中掏出来快速翻阅并销毁。墙角处躺着一具脸色灰白的尸体,正是之前被清定留下的刺客。


    少年周身涌动着仿若活体般的流体金属,那银白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耀着霓虹般的炫目光泽,看久了却会让人头皮发麻甚至隐隐作呕。它们不停地增殖着,从少年的背后伸出,跃跃欲试地想要吞噬掉一切。


    “唔——唔唔唔——”


    被倒吊在半空的石田弘树显然迫切地想要回答少年的问题,他脸色涨红,眼球不正常地凸起,更诡异的是,他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那些侵略性极强的金属液体正在少年的控制下从他的七窍中侵入,沿着他的每一条血管,神经,将他的各个脏器牢牢包裹。


    “是基因,石田先生。”少年脸上的笑容依旧纯良无辜,甚至带着一点羞怯,他坐在桌子上,小鹿般细瘦的小腿晃来晃去,姿态天真活泼。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嘴角牵起一丝惊喜的弧度。“啊嘞,找到了哦,储存记忆的海马体——”


    “嗬——咯咯嗬——”


    而他面前的俘虏已经两眼翻白,喉咙里涌出一阵阵可怖的颤音,但他仍未死亡,因为他体内的蜜斯拉合金正在根据少年的指令,使用特殊方式污染着石田弘树的基因。


    “记忆,构成人格存在基础的重要基石。假设有这样一个人,他拥和你相同的dna,和你相同的记忆,他是不是就是世界上另一个你呢,石田先生?”清定学着哥哥的样子打了个响指,一板一眼地说道,仿佛在做什么严肃的学术探讨。


    但石田弘树显然不能够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了,他的四肢剧烈抽搐着,五官都扭曲成一团,甚至连思考的权力都被剥夺。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大财阀,此刻如同猪猡般垂死挣扎着,狼狈而丑陋。


    【样本采集结束,基因编码开始——】


    涌动的金属形成了一张密不通风的网,将那个罪无可赦的俘虏慢慢吞没。


    “高贵的石田先生当然不能有事。”坐在桌上的少年双腿-交叠,金色的眸子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绮丽的光晕,他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冷血动物特有的侵略性此刻在他身上展现无遗,但他的声音轻柔而甜蜜,如同情人絮语,“但很遗憾,你现在不是石田先生了,而是——哦,一级通缉犯,诅咒师,不重要的路人甲。”


    “一个被你唾弃的,低贱的,活该在黑暗中腐烂的庶民。”


    墙角的那具尸体被金属流体裹挟着拖过来挂在半空,与渐渐了无声息的石田弘树并排悬挂在一起,就仿佛一棵果树上的两个孪生果实。


    【湿件植入,开启同源共生……脑控系统启用,确认编号:sub01,开始行为模式数据传输……】


    “别担心,石田先生。我会将你的集团发展壮大,完成你未竟的事业。而你,恭喜你重获新生。”


    清定眸光平静地注视着面前发生的诡异画面——石田弘树的皮肤上泛起一丝奇异的鳞片,随即脱水般迅速干瘪,那些死去的表皮细胞大片大片脱落,骨骼快速生长,毛发变换颜色。


    只一瞬,他便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人,各种意义上的另一个人。但更恐怖的是,他还活着,在他对面,另一个“自己”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不不……不——”


    双脚落地的下一秒,已经变了一副模样的石田弘树便惨叫着跪倒在地,恐惧万分,表情狰狞,连滚打爬地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


    他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精力,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才得到的权柄,绝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但另一个“石田弘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个没上发条的木偶,死板而空洞。


    “夏油前辈的任务是保护好石田董事长,让他免受刺客们的骚扰。我得好好完成工作才行。”清定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忽而轻笑出声,他拿起那把被石田藏在床底的左轮,慢条斯理地举起,瞄准。


    猎物已经掉入陷阱,捕食者的毒牙随时可以弹出。


    “什……什么……?”


    石田弘树呆呆地看着对准自己的枪口,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砰!”


    温热的,污浊的血水从额头的孔洞中流下,在他幼嫩如新生的皮肤上划过一道道深红色的污迹。


    “那么,再见了。”


    少年满怀遗憾的声音伴随着枪口袅袅升起的硝烟,悠然响起。


    *


    夜色沉沉,晚风夹杂着土地咸腥的湿气萦绕鼻尖。在短暂的茫然和悲痛后,这些无辜受难的居民用脏兮兮的手背擦干了眼泪,沉默地投入抢救工作中。


    不是没有人报警,但接线员客气却难掩敷衍的声音让这群受苦受难多年的底层人明白,他们被放弃了。


    于是这些瘦骨嶙峋的人只能就着火把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摸索着,在摇摇欲坠的废墟中翻找着自己可能幸存的财产,和生死未卜的亲人。


    夏油杰第一时间想要给相熟的朋友打电话,但七海和灰原在出任务,而悟让五条家调来的救援队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而“窗”则拒绝了他的请求。


    “非常抱歉,夏油先生。但此事与咒术界无关,为保证不咒术隐秘性,在确定有咒胎形成之前,我们是不允许行动的。这不是我们的工作。”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两年忙来忙去,除了悟,诅咒和越发严重的胃病,竟然一无所有。如同一个孤岛,被名为“世界”的海洋环绕着,却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其中。


    多可笑啊,他可以单枪匹马干掉一个特级咒灵,却不能拯救哪怕一个无辜受难的生命。


    握紧手机的手无力垂落,他看向偌大废墟中时不时传来的哭泣声,求助声,和跌倒砸到重物时的痛呼,咬了咬牙,还是冲了上去。


    “阿吉——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找到了正在不知疲倦地搬着建筑垃圾的少年,咒术师五感超凡,他见了少年被泪水打湿的肮脏脸孔,和他鲜血淋漓的双手。


    夏油杰一把拽住已经筋疲力尽的少年,他嘴唇抿紧,瘦削的下颌线显得冷硬而坚毅,那双狭长的凤眸深邃沉静,眼底却像是有一把熊熊火焰在燃烧。


    “我要……奶奶还在下面,夏油先生,奶奶她还在下面——”少年直愣愣地看着拦住自己的男人,仍不放下手中的碎石,他瞳孔颤抖着,脸色白得吓人,“她还没吃完饭,我回来晚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


    夏油杰喑哑低沉的嘶吼和放在他肩上骤然收紧的双手将阿吉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噩梦中唤醒,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双格外有力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听着,阿吉,我有办法帮你,帮你们把废墟下的人救出来……我,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我只能尽力。但是——”


    “我要做什么?”少年打断了咒术师的劝说,没有迟疑哪怕一秒,他扔下了石头,用力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而坚定。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夜越来越深了。


    黑暗中,阿吉在奔跑。他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大锣,铛铛敲着在残垣断壁中灵活穿行。


    “救援队来了!救援队来了!所有人在西北角集合!统计受灾情况——”


    “救援队要求居民在西北角集合——点齐人数后开始救援——”


    他的声音急切而嘹亮,伴随着嘈杂的锣声在一片死寂中传得越来越远。


    而那些蚂蚁般在废墟中各自埋头苦干的人很快茫然地抬起了头,随后沸腾起来。


    “——是救援队!是救援队!帮帮我……我女儿在下面啊——”


    “快,快到西北角去登记——”


    第一个人行动起来,扔掉手里的钢筋,举着火把朝着指定的地点跑去,而其他人见状立刻跟了上去,那些还在犹豫和已经颓然倒地放弃希望的人被相熟的邻居搀起。从空中俯瞰,那一点点微弱的火光如同四散的萤火虫,很快汇聚成温暖的溪流,最后汇聚成一团明亮的,仿佛永不熄灭的燎原之火,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随着夏油杰沉稳低醇的声音落下,一道巨大的漆黑结界将整个旧改区笼罩其中。


    夏油杰看着眼前涌动骚乱的人群,平静问道:“人齐了吗?”


    “我……我不知道,夏油先生,我,我已经尽力跑过每一个角落……”一旁拄着膝盖气喘吁吁的阿吉脸色涨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难掩焦急地问,“接下来怎么做?!”


    回答他的,是一声苦涩却温和的轻笑。


    “睡一觉吧,阿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股突如其来的困倦瞬间麻痹了少年的大脑,在闭眼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只有在最恐怖的噩梦中才会出现的魑魅魍魉涌动在夏油先生的身后,那个面容悲悯的男人静静站在污浊狰狞的怪物前方,像是壁画中坐镇地狱的神佛。


    “对普通人使用咒力,未经允许在上千人面前释放咒灵,你会被高层施以最严厉的处罚,夏油前辈。”清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让夏油杰眼底的笑意加深些许。


    他跳上小鱼,指挥着咒灵们将建筑残骸高高浮起,那些长得奇形怪状,从人类“恶”中诞生的怪物此刻化身最有效率的救援队,将重伤的人,尸体和他能找到的贵重物品飞快拖出废墟。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散落的黑发梳向脑后,露出那双沉郁而晦涩的双眼,黑暗中,那双深紫色的眸子流淌着猩红的光芒,像是刚刚挣脱铁链逃往丛林的野兽。


    他嘴角咧出一抹凉丝丝的笑,声音异常轻柔:“嗯,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但那又怎么样?”


    “你是想继续做五条家的小少爷,还是和我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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