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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甚尔的夫人要改嫁

    衣香鬓影,光怪陆离。


    一盘盘珍馐堆砌在桌上无人问津,衣着笔挺,腰肢纤细的服务生们端着美酒穿行在人群中,他们脸上的微笑如同凝固的假面,在玻璃穹顶下熠熠生辉。


    “啪!啪!啪!”


    随着三声击掌,觥筹交错,翩翩起舞的绅士淑女们停止了喧闹,优美动听的乐曲也随着琴弓的扬起而暂停。一个身材臃肿,却慈眉善目的老者坐在轮椅上,被容貌姣好的年轻男秘书推至宴会厅中央。


    “欢迎……咳,欢迎各位参加石田集团城改项目慈善晚宴!咳咳……”这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平平无奇,衣着朴素,但当他说话时,整个房间的人都噤若寒蝉,那些妆容下面容模糊的男男女女皆臣服于这老者镶金缀玉的拐杖下。


    或者说,臣服于石田集团的金钱力量下。


    石田弘树,这位白手起家的商业天才用了四十年时间,将一个只接拆迁的小工程队变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建筑工程公司。在这座城市如今的商界,他自诩无冕之王。


    掏出一张白手帕按在嘴边剧烈咳嗽了两声,这看上去善可亲的石田董事长无奈一笑,拒绝了侍者的帮助,继续哑声道:“慈善晚会的全部收入都将用于老城区居民的补助。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的慷慨解囊将给那些在贫困线挣扎的可怜人带来新生的希望——”


    “好啦,咳咳,我这个老头子就不继续耽误大家玩乐了,哈哈,各位请继续吧!”


    老者手持的拐杖轻轻点地,雷鸣般的掌声和赞叹恭维声停止,琴弓再次落下,悠扬轻快的音符迸发而出。


    二楼的一个隐秘僻静处,五条悟拦着清定神色莫名地看向楼下被众人簇拥的老者,他一身雪白西装如同王子般矜贵耀眼,微微敞开的领口和手边一大块布朗尼蛋糕使得他看上去格外潇洒不羁。


    “所以你每天的任务就是陪着这老头花天酒地?”


    “滚蛋,这老头的麻烦可比你想象得大得多——”夏油杰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透透气,腕间的佛珠和纯黑条纹的三件套略有些不搭,但若是配上他古典清俊的眉眼,就显得别有味道。


    轻微的,雏鸟啼鸣般的可怜嘤-咛响起,狭长的凤眸里冷光乍现,夏油杰忽然握住五条悟的手腕,阻止他继续欺负人。他眯着眼打量着为了隐藏身份再次变装的清定,兴奋的电流顺着脊椎直冲脑海,他只觉得这孩子的存在就是在不停刺-激男人骨子里最肮脏的欲-望——


    正被五条大少爷揽在怀里肆意把%玩的,是一个黑发红裙的娇弱美人。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触着雪白光-裸的脊背,弹钢琴般带着轻佻的韵律步入更危险的领域,一条金属细链无比暧-昧得搭在那浑圆饱-满的臀线上,令人浮想联翩。雪白的大-腿掩映在艳红色的裙摆下,箍得紧紧的金环将丰润可口的皮-肉勒出诱人的弧度,在金碧辉煌的灯火下,闪耀着钻石般美艳的光泽。


    黄金的腿环,黄金的臂环,还有那双比黄金更加夺目的澄澈双眸,活色生香的美人是对权欲者最好的奖励,他仿佛天生就该躺在纸醉金迷的宫殿里,一次又一次颤巍巍地被迫绽放。


    掌下的肌肤滑腻温凉,令人爱不释手,五条悟低头看向清定水润迷蒙的双眸,忍不住逗弄他,坏心眼地让他露出更多更可爱的表情,贴着那精致的耳廓调笑:“好多人正在看你哦,他们一定会发现,清定是一个喜欢穿裙子的男孩子。”


    “不……我不是……”低低的,带着颤音的哀求是最动听的旋律,纤长睫毛下泫然欲泣的眸子如此可怜可爱,浑身散发着靡丽诱惑气息的少年傻乎乎地攥住五条悟的衣襟,羊入虎口般紧紧攀附着始作俑者,“别让他们看我,我不想——”


    夏油杰无奈地看着人渣挚友得意洋洋地将那只小羊搂得更紧,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邪-火,一把攥住少年的手腕将他从那个危险的怀抱里解救出来——然后再捞到自己怀里。


    被脱下的,犹带体温的西装外套牢牢包裹住绵软无力的躯体,而终于得到庇护的可怜鸟儿埋头在男人坚实的臂弯里,像是被吓坏了一般微微颤抖。


    夏油杰安抚地拍了拍清定的脊背,咬牙切齿地看向五条悟:“……你真是变态!”


    “多谢夸奖!”被打断了玩乐,五条悟也不生气,拖着调子懒洋洋地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某个假正经,“难道你不喜欢?我看你看得挺带劲哇,我家清定这么可爱,你竟然还挑三拣四,过分哦。”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猛灌了两口香槟缓解喉间干渴的夏油杰刚想再说些什么,忽而脸色微变,轻声道:“有人来了。”


    他们这个位置选得非常微妙,处于柱子后视觉盲区的位置,这是为了便于观察全场动向,而此刻,他们关注的目标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轮椅滑动的声音慢慢接近,石田弘树满脸笑容地出现在拐角处,他身后仍旧只跟着那位容貌清秀的男秘书,如同一个普通的邻家老人一般和他们亲切问好。


    “真没想到,夏油先生和五条先生竟然认识,这就是缘分啊!承蒙关照,去年我们石田集团正是因为您的注资才能成功接下那两个大项目啊哈哈!”


    他笑眯眯地看着面前两个各具特色却同样高大俊美的年轻人,忍不住赞叹道:“二位真是青年才俊,我老啦,未来还是属于你们这些优秀的小伙子啊。”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披着西装外套,低头站在夏油杰身边显得很没存在感的清定,色眯眯的粘腻目光从那带着项圈的白皙脖颈和笔直光洁的小腿上滑过,老者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对着他们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祝你们玩得开心,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侍者。”


    随后他眉头一紧,再次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挥手示意秘书将自己推走,攥着帕子的手上青筋毕露,皮肤枯瘦干瘪如橘皮一般。


    “我能弄死他吗?”待他走后,五条悟真心实意地发问,“他的眼神真让人想吐。”


    夏油杰默不作声地看着那道佝偻的身影远去,眼神冰冷,透着一股森寒杀机,但声音依旧温和平缓:“用不着你,他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从他的视角看去,那位大名鼎鼎的慈善家,企业家的身边正围绕着无数水蛇般的诅咒,它们扭动着身体,不停从石田弘树的眼睛,鼻孔等一切缝隙中钻入,正从内而外地一点点啃食掉他的躯体。


    五条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觊觎他的东西,但对朋友的关心压倒了一切:“……话说你的任务到底是啥?那种等级的垃圾你动动手就能解决吧。”


    夏油杰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嘴角的弧度凉薄而轻蔑:“保护这位老先生,直到旧改项目完成,在这期间只要他活着,能签字就行。”


    “另外,我只是嫌麻烦而已。”他向后靠在栏杆上,双手搭在上面,丝质马甲的下是质地良好的白衬衫,包裹着线条优美爆发力十足的结实肌肉。他侧着头对着五条悟戏谑一笑,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分外森冷阴郁,“清理掉一波,下一波会更恶毒激烈,倒不如就留着它们,好拖些时间。”


    “查到诅咒源头了吗?”


    “太多了,根本没办法分辨,就像现在——”他抬手点了点楼下衣冠楚楚的欢乐人群,语气轻柔而嘲讽,“这里有至少一半的人,在祝贺他的同时又恨不得他去死。”


    他无从评判这些怨恨的对错,因为它们最终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诅咒的诞生,咒术师的死亡。


    五条悟仍有些不解,按理说这种等级的护卫任务用不着夏油杰亲自出手的吧,然而他刚想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盯着蛋糕默默发呆的清定却猛地抬起头,纤弱细白的手臂瞬间扭曲,融化成霓虹色的金属又重新凝结成寒光闪闪的利刃,对着头顶方向斜刺而出。


    可以无限增长,延展性极佳的密斯拉合金化成的毒刺长达十数米,直接捅穿了西侧穹顶,却角度刁钻地没有令玻璃结构破碎一分一毫。


    夏油杰反应极快,趁着楼下众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暗黑色,用于隔绝普通人的帐骤然升起。


    “滴哒——”


    污浊的,还散发着热气的血液顺着乳白色的雕花墙壁流下,将壁画上的天使翅膀染红,又很快被涌动的金属吞没,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生物样本d431,已确认无生命体征。】


    “抱歉,又忘记留下活口了,不过对面的大楼里还有两个狙击手,需要我把他们带过来吗?”满心满眼都是小蛋糕的少年笑容腼腆,有些羞怯地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兄长,小声道,“我可以先吃点这个吗?”


    巧克力布朗尼上点缀的红樱桃,正在橙黄色灯光下散发着血红的光晕。


    五条悟神色莫名地看向自家“乖巧听话”“人畜无害”的小可爱,无语凝噎。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蛋糕塞给清定,又没好气地伸出手:“尸体呢?”


    “抱歉,哥哥,已经没有了。”


    “……行吧,那证件?你刚才到底干掉了个什么玩意?”


    正心满意足吃着甜点的清定无比郑重地舔干净樱桃上的奶油,那些流淌着的,仿佛具有生命的金属重新组成了手臂,将一个小小的纸片放在了五条悟掌心。


    假证,应该是用来混进门的,但照片上的人倒是有些眼熟。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这就是他们一定要派我来的原因。”


    诅咒师红狼,一级通缉犯,像这种等级的刺客,他近日来已经清理掉十来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