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存与艺术

作品:《花市灯如昼

    “生存与艺术,只能二选一吗?”


    讲完程超的经历,倪虹抬眼望望刘珖,又看看欧阳慎。


    刘珖沉吟不语,欧阳慎却快人快语:“当然不是,完全可以二者兼备的嘛。”


    刘珖接了话:“程超也是这么想的吧?”


    “刚刚我问他了,他说,传统手艺一定要坚持,但人也要灵活变通。手工制作的苏州灯彩价格偏高,必然受众小,这也是平时销路不好的原因。”倪虹嗟叹一声,“他先打个样,然后让工厂代加工半成品,销路一下就起来了。”


    刘珖不置可否,只微微颔首。


    “你呢?你也觉得程超做得不对吗?”倪虹摸不准他的态度,问得小心翼翼。


    哪知,他却另起话题,问:“你平时听古风歌吗?”


    “听呀,很喜欢。怎么啦?”虽不知其意,但倪虹有问必答。


    “我也喜欢,而且特别喜欢听里面杂糅几句戏腔的那种古风歌。”


    “比如?”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刘珖轻声慢语,似怕唐突了词中意趣。


    “啊,我也喜欢,这是《牵丝戏》。”倪虹眼睛笑成了月牙。


    这是一首银临、阿杰演唱的古风歌曲,副歌部分有一段戏腔,凄婉绝美,很是动人心魄。


    “这么巧?”


    两人相视一笑,下一秒,已同时唱起:“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一人曲高,一人调低,凑作一处却出奇地和谐,往来的行人不觉间都往这儿多看了几眼。


    有人欣羡,有人好奇,也有人……撇嘴。


    欧阳慎一副怨念的模样,又撇了撇嘴,顿觉自己像个局外人,被这对“知音”晾在了一边。


    于是,欧阳慎翻了个白眼:“咳咳,不是在说‘生活与艺术’吗?不是在说程超的事吗?”


    刘珖抿嘴一笑:“我已经说了啊。”


    “哈?”欧阳慎瞠目结舌,“你说什么了?我错过了什么?”


    倪虹忍俊不禁:“他说,戏曲虽美,但门槛很高,但如果把戏腔融入到古风歌里去,传播度就广了。后面嘛,对戏曲感兴趣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顿了顿,她迎着刘珖的笑眼,接着说:“同样的道理,程超灵活变通,先把苏灯的市场打出去,是没有错的。”


    刘珖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终于颔首称许:“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欧阳慎摇摇头:“有话就直说,非要搞这些弯弯绕绕的。对了,程超他……”


    “我小姨刚好打来电话,说要是赶走程超,她也不回家了。我姨父……惧内……”


    “哈,还有这事儿?”


    “小姨这两天去扬州谈生意了。”


    “好吧。解决了就好。”


    “回头再约个时间做采访吧。”倪虹满怀歉意,“我请你们吃茶。”


    “别啊,这么好的天,再走走呗。”


    说罢,欧阳慎已一马当先地跃出。


    刘珖便轻声问:“小姨刚好打电话来?”


    这话问得有些冒昧,但不知为何,很自然地他就问出来了。


    “你说呢?”倪虹掩唇一笑,也像欧阳慎一样,快步跑出。


    前方,春风又绿江南岸。


    身后,自有知音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