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没有演出开场或是结束，大厅内人不多，观众三三两两，偌大的空间里安静空荡。


    秦嘉遇跟着姜楠穿过大厅，一路往电梯方向走，在电梯口先后停下脚步，由姜楠摁下按钮，等待电梯下来。


    姜楠要去三楼排练室，秦嘉遇默默站在她身侧，准备只送她到上了电梯为止。


    再之后的那些地方，就不是他所能涉足的领地，他有这份自觉，作为一名极其普通的观众，他暂时还没有权利进入演员后台。


    至于那个叫张航的人是否跟上来他也并不在乎，倘若跟上来那就再一次将他拦下，公众场合之中，他不信对方有那胆量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而对方与姜楠之间的关系，他自是不会多去过问，那是姜楠的私事。


    “要不要去后台看看？”


    楼层不高，电梯转眼已从三楼下至一层，姜楠视线扫过墙上电子屏显示的数字“1”，见电梯门已向两侧缓慢打开，忽然转头看向秦嘉遇，主动做出邀请。


    显然是未曾想过姜楠会忽然发出邀请，秦嘉遇身子一顿，随即以浅笑回应：“晚场快开场了，你们还要排练……我不上去了，你快去吧。”


    “好，那我先上去了。”秦嘉遇既已这样说，姜楠也就不再三邀请，独自上了电梯。


    按下梯厢内三楼按钮，电梯门很快往中间合拢，姜楠站在正中，朝电梯外的人轻轻颔首，“刚才的事，谢谢了。”


    她真挚的目光穿过门缝与秦嘉遇的视线在半空相触，只是时间短暂，那扇门很快彻底被关上，严丝合缝，不再露半点声息与光影进来。


    秦嘉遇被阻隔在外，就此停留在大厅，而电梯上升，载着姜楠前往三层排练室。


    踩着木质地板，姜楠回到排练室中。


    大家排练到什么剧情，只看各人站位她一眼已明了，无需再多看剧本或经由谁提醒，她自然而然站到自己应站的位置上，直接加入其中，与大家一起继续走完余下剧情。


    -


    七点半晚场开演，姜楠仍尽心完成自己的演绎，表现是一如既往的出色。


    台下响起轰动掌声，姜楠迎着亢奋与热烈的声响朝台下深鞠一躬，抬头时目光自右向左，迅速扫过第一排与第二排每位观众的脸。


    大部分观众她看不清脸，都被相机与手机遮挡，可在那些她看得清容貌的人中，她也同样没有看到自己下意识想要去寻的那张脸。


    她没来得及问秦嘉遇是否会来晚场，或许他来了，只是不在前排，又或许他没来。


    姜楠脸上始终扬着笑，直至与其他演员一同退了场，她笑容才淡下来，而后彻底收敛起，恢复最初平静。


    李向阳有行程先行离开，临走前还不忘与她打声招呼。


    姜楠抬了抬眼，淡淡回应一声。


    后台休息室中，她拿上自己的包，站在门口等容姗。


    “来了来了。”她什么也没说，但容姗在第一时间立刻会意，几步匆匆朝她走来，与她并肩行在走廊上。


    她有些好奇姜楠晚上去跟谁一起吃饭了，明明来月城的这段时间她还从未见过对方有朋友过来，怎么今天突然就被喊了出去。


    本就是与大学同学的一次小聚，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容姗问起来，她就如实告知。


    两个人一路骑着共享单车往酒店去，迎着风在夜色中前行，身侧车灯刺目，路灯灯光却黯淡地晕开，几乎融于夜色中。


    缕缕拂过脸颊的轻风，虚成无数道光柱的车灯光线，还有笼罩在耳边的嘈杂声响，这些糅杂在一起，构建出的周遭景象总能轻易让人无意识地陷入虚幻。


    多数人脆弱敏感的情绪被拉扯，总有摇摆与恍惚，姜楠的情绪却始终没有被带着走，她时刻保持冷静与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自己将要前往的前方又究竟在何处。


    抵达酒店，姜楠把车停在附近一处共享单车停车点，转头去寻容姗时，却意外在酒店门口瞥见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一顿，眉心随即皱起，仔细辨认清晰后立时移开视线，刚好看到将车停在更偏侧的容姗正朝她走来。


    她心头一沉，意识到门口站着的那人显然别有目的，否则为何偏偏这么巧，剧院周边酒店也不少，张航却与她选择了相同酒店。


    更何况，方才她看向张航时，对方目光也显然正对自己。


    酒店大堂有淡淡冷白色灯光洒出，可惜对方逆光站着，姜楠能看到他看向的方向，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可那股危机感已在她心中悄然骤生，她先不动声色地藏好情绪，与容姗一同往里走，视线也只专注酒店门口那一处。


    可惜容姗不知姜楠心思，无意走在了她右侧，迫使她与那道身影正面对上。


    距离被逐渐拉近，姜楠心头的危机感也愈发强烈，她只能极稳定地保持着自己自己脸上的情绪无异，镇定地从那道身影旁边经过，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张航也没动，任由姜楠从自己眼前走过。


    如此近的距离，只需他稍稍伸手即可触碰眼前人，她露在衣袖外看起来触感柔软的手，她挺直纤薄，一手臂足以稳稳揽入怀中的身体，几乎她的一切他都随手可触。


    然而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纹丝不动目送对方从自己身前与自己擦身而过，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他静静观察着，等到对方双脚都踏入酒店大门，离他越来越远后，他才终于转身离去。


    姜楠再回头时是在电梯上，她与容姗走入电梯，转身时她特意往门口方向迅速瞄了眼，视野里却已不见那道身影。


    这种不确定性才是最危险的，张航不在她眼皮底下，不知隐匿在何处，或许随时都可能会在某一处冒出。


    哪怕此刻电梯门已合拢，两个人正在缓而稳地上升，她心里那块石头，也仍未舒缓地放下。


    她开始思考原因，过去几年分明大家互不打扰，究竟是什么导致张航特意来月城找她，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酒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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