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关河的视频有多吸引人，只是姜楠向来习惯有始有终，何况关河面前桌上的那些菜相比关河自身确实要更抓人眼球。


    她爱吃美食，也爱看丰盛的美食被摆在桌上，吸引人的目光，总激起人的食欲。


    视频往往到了中后段，关河那位朋友“老秦”就会被迫入镜，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习惯不适应，但弹幕里的人大多都还是在刷着要求关河让他下一次继续入镜。


    似乎对于弹幕上不少人而言，看关河朋友吃饭或是与关河聊天，都是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姜楠并不是其中一员，她无所谓这个老秦是拘谨还是如何，这些与她不存在任何关系，也并非是她所能掌控的。


    下午排练结束，她难得一次没有吃组里准备的盒饭，与容姗打声招呼后就往排练室外走。


    有身影忽然拦住她去路，她被迫停下脚步，听那人问一句“楠姐，你去哪儿啊，不吃午饭了吗”。


    “跟我朋友去外面吃饭。”姜楠看向李向阳，简单回应一句，随即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一个常吃盒饭的人哪顿突然不吃了，不是心里藏着事就是外出去办事，这没什么好问的，至于去什么地方，姜楠更没有义务报告给李向阳。


    “行啊，那在外面多吃点，等你回来演晚场。”李向阳站在姜楠身后不远处，目送她身影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有人悄悄走到李向阳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道背影，很快又重新移回目光，紧盯李向阳的侧脸。


    陆遂正试图从对方脸上洞察出些什么来。


    “阳哥，根据我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我怎么感觉……”他欲言又止，故作神秘。


    可惜少年脸上藏不住情绪，“八卦”这两个大字清晰写在他脸上，赤|裸裸展现在李向阳眼前。


    “你怎么感觉？”李向阳瞥他一眼，重复一遍他的话。


    陆遂咋舌，纠结过后还是决定将心底怀疑道出。


    小范围内这里只站了他们两个人，他特意压低声音问道：“我怎么感觉你跟楠姐……嗯，有戏呢？”


    “或许吧。”陆遂看出他对姜楠有意思，这点李向阳倒也不否认，忽然抬手搭上对方肩膀，朝他挑眉一笑，“小陆，你能帮哥一个忙吗？”


    “行啊，哥你说吧是啥事，我能帮到的我肯定帮。”陆遂双眸亮了亮，比请人帮忙者还要积极。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可从未看到李向阳主动找人帮过什么忙，现在碰上这件事，他打心底认为对方这是把自己当作了兄弟，才会提出想让自己帮忙。


    李向阳轻拍他肩两下，语气轻松，“我准备追姜楠。”


    “有合适的时机我需要你帮我旁敲侧击一下，听听她的择偶标准有哪些。”


    -


    姜楠走出剧院大门，抬头看一眼广阔蔚蓝的天际，朝钟葵发来的位置一路向前。


    今日晴朗，她一身轻松走在街边石板路上，偶有微风迎面而来，拂起她散落鬓边的碎发。


    钟葵给的月菜馆地址距离她们剧院并不远，地图显示走过去只需十分钟左右，她们约在五点半见面，现在走过去时间刚好差不多。


    姜楠不会选择到得太早，只需刚好比约定时间早上二三分钟即可，那时钟葵肯定也已经到了，她见另外那两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也不至于太尴尬。


    走出一段路后，姜楠望见不远处的饭馆招牌，她稍稍提速，穿过了马路。


    钟葵所说的那家特别正宗的月菜馆就在眼前，准备踏上台阶进门时，她余光里忽而落进一道身影，对方似乎刚好与她步调一致，都要往上走。


    下意识转过头去，姜楠看见那人也在同一时间转身，向自己投来目光。


    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不自觉停下步伐。


    阵阵轻风又拂来了，一缕碎发贴在姜楠脸上，她有所感受，却并未第一时间抬手撩开至耳后。


    站在她对面的人让她觉得有几分眼熟。


    对方身形清瘦，干净白T搭配一件淡蓝色牛仔薄外套，黑色长裤衬出修长双腿，与她记忆里的那张脸自动重叠于一起。


    还有那双眼睛，她见过，而且是清晰地见过，就在关河的视频里。


    不知为何，从对方那双幽深的眼睛里，她竟也看出了几分诧异。


    就仿佛，对方也是认识自己的。


    猝然反应过来什么，姜楠不禁轻柔失笑，心想自己怎么迷糊了，不仅自己见过对方，对方当然也曾见过自己几次。


    如果对方还记得剧里那位女主角，那么他就一定还会记得她。


    她差点忘了，不止在关河的视频里，前几次演出结束返场时，两个人还曾在剧院内见过。


    那时她是站在台上表演的演员，他是坐在台下第一排的观众。


    另有一次她印象深刻，他的位子靠近正中，身侧坐着一个男孩，她误将他认作男孩父亲。


    基本上姜楠此时已能确定，钟葵所说的关河朋友就是现在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人。


    姜楠朝他和善一笑，示意他可以先进。


    对方却轻轻摇头，掌心朝上指向门口，“你先进吧。”


    姜楠也不再谦让，径直走入饭馆。


    她身后慢慢跟了一个他，与她保持距离，相隔两米左右。


    钟葵与关河坐在靠窗处正聊着什么，前者无意间地向侧方一瞥，眼尖先看见姜楠。


    两个人谈话暂时被中断，钟葵立刻起身朝姜楠挥手，招呼她过去。


    看见姜楠的那一刻，关河先是瞪大双眼有些震惊，但这眼神变化极快，转而变作无语。


    他这情绪与姜楠的确有一些联系，但最主要的关联还是那个人。


    他震惊于钟葵所说的朋友竟是姜楠，无语于老秦竟是最晚到的那一个，人姜楠都过来了，偏偏老秦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了。


    秦嘉遇在月城观剧的情况关河毕竟不在场，于是也无法全面了解，如果两个人此前还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单纯的演员与观众关系，那这就应该是老秦跟姜楠正式见的第一面吧，这第一次才最该早到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与钟葵等等他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他们可以先点菜，菜上来了也可以先吃，管他老秦几时才来，就算等他们都吃到尾声了他再来也不是问题。


    他很自由，他们也很随意。


    然而姜楠与他们都不同，谁知道姜楠是否最反感别人迟到，何况一般人总归会讨厌另一人迟到的情况。


    老秦这印象分，恐怕是要在姜楠那里大打折扣喽，怪谁呢，也怪不得他们任何人，要怪就只能怪老秦自己，从酒店到这家饭店很远吗？很远吗！


    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幕，让关河从震惊到无语，再到虚惊一场后的松懈，共计花费短短五六秒时间。


    他内心顿生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好歹算是松了口气，前面的紧张无奈与“恨铁不成钢”也就可以忽略不计。


    随着姜楠的步步靠近，她身后被挡了身影的秦嘉遇也露出面貌。


    关河眼睛霎时瞪得更大，才惊觉原来秦嘉遇并没有迟到，他来了，只是刚好走在姜楠身后。


    纵然还是比人家姜楠慢了几步，但来了就行，姑且算他们来时是同一时间。


    “老秦，来这。”关河也起身，催促秦嘉遇赶紧过来。


    关河与钟葵面对面贴窗而坐，姜楠与秦嘉遇各自在他们身旁外侧坐下。


    关河使了记眼色过来，试图以眼神传递出自己的疑问，秦嘉遇却不多看他一眼，视线落于正前方。


    反观对面钟葵与姜楠，两个人已直接闲聊起来，好几日未见，重新再见一面也丝毫不见生疏。


    关河往秦嘉遇腿上轻拍两下，迫使秦嘉遇回神即可，他不敢用力，生怕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对面二人也投来注意力。


    “你们这是刚在门口碰上了？”靠近秦嘉遇，关河压低声音问了句。


    秦嘉遇轻嗯一声，“挺巧的，没想到会在门口遇见。”


    “说明你俩多少还是沾点缘分，现在不还一起上桌吃饭了嘛，距离一下子拉这么近，不挺好？”


    “我都没想到小葵说的朋友是她，差点忘了她俩是同学，她刚好又在这里演出，所以——”关河视线斜过去，一双小眼睛里尽是打好的小算盘。


    秦嘉遇静静听着，听到关河停顿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将要说些什么。


    无非还是那套，可他也真心承认关河是正确的。


    他看见关河拍拍胸膛，一脸自信张扬地说下去，“所你必须得感谢我啊，哪次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俩以后要真成了，别忘了哥们儿在当中起到的作用，哥们儿绝对功不可没。”


    秦嘉遇想说他话说得太早，实际自己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想那么远，只求现在心中安宁便已很好。


    他知道长大后姜楠一切都好，而他早晚也还是得回归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与她大抵只是一段在春天里发生过的，美好却又短暂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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