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秦羽的内心前所未有地放松。


    是他离开京都后，第一次这么轻松过，所以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从现在开始，大乾一方在面对北虏的时候，至此不会再被动。


    甚至于，仅东大营负责的防线，两者之间还会攻守易形!


    这不是秦羽的丫丫，毕竟只要眼下的战斗胜利，那么东大营就将拥有万人数量，不再怕北虏铁骑的部队！


    再面对北虏之时，他们将拥有着敢于一战的决心！


    而且并不是以前在后方的时候，嘴上说说的那种，而是能付出实际！


    这一万人，就像大乾的一颗种子，很快便能长成参天大树。


    他们能带动整个东大营的士卒，进而影响整个北方边镇的数十万大军。


    之后大乾上百万的士卒，很可能都将不会把北虏人视作不可敌的存在！


    事情远远要比秦羽所想得要简单。


    回忆起半个月前，所担心打不过北虏，夺回谷阳关更是有些天方夜谭。


    甚至于，他还说出了‘尽人事，听天命’的这种话。


    更主要的是，秦羽此时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一扫往日每每想起北虏时的阴霾。


    虽然短时间内，还不至于在平缓地带，与北虏人正面交锋。


    但是秦羽却清楚，此战胜利的意义之一，就是往后遇到北虏铁骑之后，不会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也不是说之前的十二字真言不用了，恰恰相反！


    秦羽不仅会让原本的那三千士卒，继续沿用十二字方针对付北虏人。


    甚至于，可以想象接下来，东大营各部也会有学有样，以至于方圆数百里的山林当中，都将会出现大乾士卒的身影。


    而也代表着，北虏人噩梦的开始……


    秦羽想着这些的同时，下方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当中。


    距离开始，也不过才过去半个时辰而已。


    如今场上的北虏士卒，从原本的六千余人，经过几波箭矢贴脸之后，直接减员了一两千人。


    这放在一般战场当中，是有些不敢想象的。


    然而，好似上天给北虏人开了个玩笑。


    一条原本微不足道的河沟，竟然成了北虏大军此次败北主要成因！


    再经过两翼近万的大乾步卒底近攻击，只是片刻不到，北虏士卒就如同纸糊似的，快速消减了一两千人马。


    也就是说，好似没过多久的时间一样，结果北虏大军却从原本的六千余人。


    直接锐减到了两千之数！


    若放在之前，有人说大乾士卒，能势如破竹的大破北虏人。


    而威压四方的北虏铁骑，竟然在大乾的进攻之下，连有效的反抗都组织不起来。


    恐怕两方的最普通士卒，都会觉得说这话的人定然是疯了！


    然而，事实上这样的一幕，真实出现在了在场双方眼里。


    不过对于大乾一方自然是痛快至极，而北虏人却显得有些接受不了。


    万人将耶乞格此时只觉得三观都在崩溃。


    若说开始的时候，在他眼中整个战场上尽皆己方勇士身影的话。


    那么现在，耶乞格四顾之下，满目都是如狼似虎的大乾士卒身影。


    只有在偶然间，才能发现几个北虏勇士，且很快便又淹没在了大乾的人潮当中。


    耶乞格从原本的愤怒焦急，到后面对好似换了人的大乾士卒而不敢置信，最终，只剩下茫然无措了。


    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败了。


    败得很彻底。


    败给了曾经，在他眼中十分孱弱的大乾人手中！


    这一刻，耶乞格心底生出一丝明悟。


    也许，自己的祖先，也是面对这样的大乾人，才会毫无反抗之力，以至于北虏根本没有机会，出现一个大一统的政权！


    想到这里的他，惨淡的眼眸之中，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恐惧。


    耶乞格不由在心里怒吼。


    这算什么？


    难道这就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为何？


    为何北虏人一定要被南方王朝给支配？


    为什么北虏人就不能彻底打破魔咒！


    眨眼，他双眼喷涌而出无尽火焰。


    什么血脉压制！


    什么恐惧支配！


    通通去死！


    “呀呀呀！杀！！”


    耶乞格手持北虏皇帝亲赐弯刀，想要杀向周围原来越多的大乾敌人！


    然而，一众亲卫士卒却急声劝阻道。


    “将军不可！”


    “敌人无法力敌，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情况告知给后方的大人物啊！”


    “将军！快突围吧！若不把敌的反常情况反应上去，乃我北朝之祸啊！”


    “……”


    耶乞格好不容易下定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决心，在一众亲卫的急声劝告下，也逐渐冷却了下来。


    他双眼之中缓缓恢复清明，握着弯刀的手抖了抖。


    想到若是刚才真的冲上去与大乾兵马厮杀，说不得不消片刻，就也跟其他北虏士卒一样，将会毫无反抗之力地陷入人海战术当中。


    耶乞格有些庆幸，但内心随之则生出一些羞耻来。


    要知道他以前，在整个草原都享有勇士名声的啊！


    可惜，终究耶乞格回不到从前了……


    为了掩饰内心羞耻，也为了欺骗自己，他当即勒马，恨意绵绵，又咬牙切齿道。


    “哼！”


    “若不是大局为重，本将何至于做出抛弃众将士之举？！”


    众亲卫松了口气，作为耶乞格的亲卫，他们不管其他什么，唯一的任务，不过保护主将耶乞格的安危罢了。


    而说出这话的耶乞格，好似找到了理由，心底本就不多的羞耻，也眨眼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下一刻，耶乞格低吼。


    “走！突围！”


    亲卫把他围绕在中央，看着四面八方，敌人好似无穷无尽似的，有人急忙问道。


    “该从何处突围？”


    闻言，耶乞格四顾，心思翻转极快。


    前方万万是不能去的！


    虽然河沟对面就是一马平川之地，但是河沟之凶险，敌人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突围？


    而左右更是想都不要想。


    两翼皆是山林，就是因为山林的原因，他手底下的大军才在开始损失惨重。


    耶乞格觉得自己朝着左右方向突围，基本上和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