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晚睡了一觉后，许景安睁开眼感觉好多了。“小姐，你醒了。”碧云这时跑了过来，“那快起来洗漱吧。老爷和夫人还等您一起用早膳呢。”


    “嗯好。”


    洗完漱去用早膳时，许景安觉得今天的氛围很不一样。父亲和母亲都对她笑盈盈的。尤其是王婉，平日里总念叨许景安，早上也不例外。但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停地把盘里的食物往景安的碗里夹。还说，景安看起来瘦了要多吃点。


    这几日，王婉一直都没来念叨景安，也没有催婚。所以她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特别顺心，心情也很不错。


    但碧云看得出来，她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好。可有时一个人的时候，她能看见许景安一个人发呆在想些什么，有时还眉头紧锁着。碧云心里念道:“看来上次偶然提到陆将军，竟直接唤起了小姐的思念。到头来还是我的错。”


    时间能冲淡一切，当许景安自己也觉得她已经忘了陆深时，京城中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今日，碧云上街为许景安采买胭脂时，看到官府布告栏那围了很多人。人们似乎都在议论同一件事，秉着好奇的心态，碧云也挤进人群，也凑上前看了看。她看着最新的一则通告，当她看到前面那一行字，瞬间瞪大了眼。“这——这这，是真的吗？”她小声念道。


    碧云走出人群，慢慢走向回许府的路上。边走边想着刚才的通告，因看了一行字，被吓到了。所以后面的内容只是草草扫了一眼，但也知道了大概内容。那通告上的大概意思是：在边疆的陆将军明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明日？”碧云担忧道，“那——我倒底要不要告诉小姐啊？”


    她分神地想着，却不知已经走到了许府门口，还正好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许景安。这下一下把碧云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连忙道：“对不起，小姐。”


    “没事没事。”景安回道，“我正等你呢，胭脂买回来了，我瞧瞧。”


    “天哪！我忘了。”碧云小声念道，“刚才出门刚想着那件事了。”


    “嗯……”碧云吞吐道，“小姐，我刚出门忘记买了。”


    “算了，那我自己去买吧。”许景安随即就要出门去。


    碧云想到那街上贴着的通告，连忙道：“不不，小姐。您别去，这事让奴婢去就行了，我再跑一趟就是了。”


    许景安不解地看着她道：“那我们一起去吧，我只想出门走走而已。”


    “怎么办啊？”碧云焦急地默念道，“嗯——有了！”


    “小姐，其实——”碧云故做吞吐，“那家胭脂铺今天关门了。”


    “关门了?”许景安疑惑道，“那你刚才直接说不就行了。”


    “嗯……小姐，其实其实——”碧云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到借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景安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直接地问道，“怎么你有事瞒着我？”


    碧云沉默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事是说还是不说好。这不说吧，怕小姐一直伤心。这说了吧，万一这消息不准，或是小姐已经放下，不想再见他，又该如何呢。


    而且，碧云也觉得陆深并非重情重义之人。在边疆三年，却一封书信也没给小姐寄来，在碧云心里也觉着他亏欠许景安。浪费景安三年青春不说，还因他拒绝了许多婚事，闹得许景安与王婉不和。


    碧云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应该告诉许景安，毕竟不管怎样这事总得有个了结，结果如何全凭许景安自己掌握。


    于是，碧云回道：“小姐，我有事要跟你说，我们先进屋吧。”


    于是两人走到沐云阁，许景安坐在椅子上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小姐这事我说了，你可得承受得住。”


    “嗯。”许景安点点头，“但说无妨。”


    碧云顿了顿道：“明日——陆将军要回来了。”


    在碧云的意料之内，许景安果然是惊了一下。“陆深？”她问道。


    “是。”


    许景安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声道：“他……真的回来了？”


    “是的，小姐。”碧云慢慢放缓了语调，“所以，您要去见他吗？”


    许景安随即又坐下了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见到他却又不愿见他。”


    “但是，小姐这事吧。”碧云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管结果怎样，你说这事吧，它总得有个了解。”


    许景安想了想道：“你说得也对，那明日我便去。”


    ……


    （第二天）


    许景安坐在马车上，打算去陆府。她掀开马车上的帷裳，突然看到了一座茶楼。她立马叫道：


    “停车。”马夫随即把车停了下来。


    “小姐，不是还没到陆府吗。怎么来这了？”碧云疑惑道。


    “你一会就知道了。”许景安回道。


    于是，两人就走进了茶楼。


    找了个位子坐下，这时店小二跑了过来问道：“客官，喝点什么？”


    “皆可。”景安回道。


    过了一会茶上了后，许景安品了一口。她望着楼外，茶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与茶楼里宁静恬适的环境形成对比，让许景安感到很舒适自在。


    一旁碧云则十分不解地问道：“到底是干嘛呀？我们难道就一直坐这吗？”


    许景安没有回答。过了一会，碧云的问题就得到了答案。


    只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景安。”


    “陆深？”许景安问道。回头一望，只见那人一袭黑衣，修长高大却不粗犷银姿的身材，黑亮的直发和棱角分明的轮廓，五官深邃立体，眼中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剑眉星目。


    没错，此人正是陆深。


    一旁碧云突然想起，这座茶楼，是许景安与陆深小时候常来的地方。似乎还成他们之间的一种暗号。


    碧云这才理解小姐的做法，她心里念道：“今日陆将军回来，来陆府的人必然很多，茶楼见面一来可以避免人多带来的麻烦，也免遭别人说闲话。这二来嘛，茶楼的氛围也更好些，可以让两人有良好的相处环境。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地方的意义非凡。”


    陆深面对许景安坐下。随即，两人都望着对方。许景安本来出发之前就有许多话想对陆深说，现在见到了人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陆深先开了口。“景安，这三年你过得怎样？”


    许景安淡淡地回答：“和没过没什么两样吧，是白白浪费的三年罢了。”


    陆深听到这话，头慢慢低了下去。然后轻声道：“所以，你是生我气了。”


    “这三年。”许景安不满道，“别的不说，你可曾寄给我一封书信？”


    “景安。”陆深耐心地解释，“我随父亲出征三年镇守边疆，战事十分紧张，敌人随时可能会打过来。实在没有时间写信，且当我想写信给你时，却被告知无要事不得寄信到京都。”


    “而且。”他认真地说道，“这次和家父从边关回来立了功，听说陛下要册封我。面圣那日我便请求陛下赐婚，择日便向丞相府提亲。”


    许景安沉默了，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之前不满陆深三年未给她寄信，但他镇守边疆保家卫国，又恪尽职守，她又气不起来了。


    可这话让一旁的碧云却站不住了，她回怼陆深道：“陆将军，我家小姐为你浪费了三年青春，你随便一个理由就完事了。这三年里向小姐提亲的，一直不在少数，可小姐一直信守承诺等你回来，全都婉拒了。既然你如此敷衍，当初又为何要承诺？”


    这话倒是点醒了许景安，她又想起当初陆深要走时候的情境。那是一个雨天，在许府的许景安听说了陆深要走的事，慌忙跑出沐云阁，让管家备马车。当时已经下了零星的小雨，她命令马夫要马上去陆府。在去陆府的路上，雨渐渐地越下越大，听着滴答声重重地打在马车上，许景安的心情也更加地紧张，她在马车上她不断催促马夫道：“能不能再快点！”生怕慢了一步，而没见到陆深。


    好不容易到了陆府，外面却早已是倾盆大雨。许景安却顾不上这些，还没等碧云给她撑伞，许景安自己就立马跑下车去。大雨冲刷地面，把她整个人都淋湿了。她看到停在陆府门口刚要走马车，也不管已经淋湿的身体，大喊道：“陆深!”


    陆深刚要走就听到了这声音，他听出这是许景安的声音。立马跑下车，车下一旁随从赶快给他撑伞。陆深向许景安跑去，许景安这时早已湿透了。陆深赶忙拿过一旁侍从的伞，罩在许景安头上。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许景安抽泣地对陆深道：“你要走了，是吗？”


    “是的，景安。”陆深望着她不舍地回道，“我要和父亲一起去边疆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怕你太难过，不忍心让你来送我。”陆深垂眸道。


    许景安顿了顿，想稍微平复一下情绪。然后轻声道：“要去多久？”


    “这得看战况。”但他看到许景安泪眼婆娑的样子，又话锋一转，“不过你相信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听到这话，景安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来他坐上了马车，她就望着竹马离去的身影……


    回忆起了这些，于是许景安说：“我想——陆深，我等得太久了些。即使是再深的感情，也会慢慢消失殆尽。”


    “景安——”陆深赶忙说道。


    许景安打断了他：“不，你先听我说完。其实你很好，你有保家卫国的爱国情怀。以你的志向，日后定后会前途无量，平步青云。我刚才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我们只适合做朋友，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只是像对待家人般的亲情。你心中有国家，我并无什么大志向。日后若是成婚，你再去边疆，我又要等你吗。可我又能有几个三年？”


    这话让陆深哑口无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而止。


    这时许景安却起身，道：“碧云，结账。”就快步走了，头也没回。


    陆深愣在了原地，他似乎也想去追许景安。但试了几次还是也没起来，他也许也知道已经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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