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所依55
作品:《星落城池》 飞机在南城机场降落时,已经午后了。
接机的人是韩明。
萧唯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但心里却有点小失望,因为某人说过要来接她的。
韩明八成是带着沈鸣依的嘴来的,“嫂子,我哥忙得实在抽不开身,就让我过来了。工作室刚成立,事情多的八只手都处理不完,上周我哥好几天没合眼,就为了在你来之前搞定,结果湖区的别墅一直没收拾,今天为了迎接你,他和赵姨正抓紧安排起居呢。”
萧唯情绪不高,含糊“哦”了声,钻进商务车。
“嫂子。”韩明扒在门口,递给她一个粉色的蛋糕盒,“我哥怕您饿,特意给您带了蛋糕,榴莲味儿的。 ”
萧唯揭开透明罩,淡黄与纯白相间的千层瓤齐整细腻,让她想起“绳子传送蛋糕”的囧事,不禁扑哧一笑。
某人送个吃的,还这么有深意。
她翻下小桌板,拿出叉勺,小口地吃起来。
饱含对那晚蛋糕牺牲的惋惜之情。
山路难行,韩明肩负把老板娘安全送到老板身边的艰巨任务,开车很小心,车速不快,用了将近四小时才抵达络琼湖。
两个多月没来,别墅较之前变化很大,外面的围挡已经不见,棕木色外墙上的壁灯发出温馨的光,像白昼交替时的落星。院子有了窗明几净,纱幔飘舞的烟火气。
门虚掩。
她一推门,赵姨正从侧屋出来,看见她,欣喜地拉她进来:“鸣依出去和人谈事儿有一会儿了,还没回来呢......”
正说着,身后“吱呀”一声。
萧唯回过头,看见沈鸣依迈入大门。
四周的亮光忽就在她眼底闪烁了一瞬。
他穿着纯黑的衬衫,搭配笔挺的灰色西裤,西装上衣搭在臂弯,全然一身商界精英的气质。那张脸仍旧俊朗干净,无半点尘浮之气。
看见她后,他略带冷峻的神情一下子就柔和起来,微张双臂说:“欢迎回家。”
回家。
这里,还有南城,以后就是她的家。
与他共同的家。
萧唯的心涌起一阵难止的悸动,迫不及待跑入他的怀抱,环紧他的腰,仰头眨动双眼,“沈总好忙,一块蛋糕就把我的生日打发了。”
沈鸣依不上圈套,肃起脸,审问:“吃光了吗?”
萧唯眉梢一挑,不服驯:“你在强迫我做事情啊?”
“现在不敢。”他软下神色,唇角又浮之一层黠意,“但晚上会不会,那就不知道了,要看你表现。”
萧唯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不好意思地背过脸,进了屋。
沈鸣依把西装随手一放,从她身后掀开大衣领,帮她脱下,温醇问:“累了吧?”
“还好,后来在车上睡着了。”她说。
他微笑,转身去挂大衣。
不知为何,今天自打一见面,她就觉得氛围格外温情暧昧,是一种爱人相濡以沫已久的亲昵。
沈鸣依搂着她肩,走向二楼阳光房餐厅,“走,先去吃晚饭。”
虽是12月,但络琼湖的气候却如早春,显现初寒,却暖意盎然。
阳光房三面玻璃通透,抬头就能看见无边穹幕,星河璀璨。窗外镜湖清谧,住宅民宿的星点灯火倒影水面,偶有小舟独泛,波光粼粼,层层水晕像要流进人心里去。
赵姨做了一桌好菜,烧排骨,煎鸡块,糖醋鱼......都是家常菜肴,很对萧唯胃口。
沈鸣依启了一瓶02年的唐培里侬,为她斟好,“好酒才能配得上佳人。”
萧唯举起杯,欣赏着顶级香槟琼酿的色泽,“沈总怎么变得含蓄了,不是只有威士忌和伏特加才能满足你吗?”
“怕你喝多。”沈鸣依勾唇,“一会儿影响发挥。”
萧唯颊边烫起一层红晕,确认自己今天看到这个温柔的沈鸣依是错觉。
几句不离一件事。
他又变得正经起来,轻碰她的酒杯,“生日快乐!”
萧唯百感交集,词穷到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得不说,这是她有生以来,最特别的一个生日。
和爱人一起,在全新的地方,面对新的生活。
谈及生日,她忽然想起密码的事,“对了,万园公寓的密码你换了吗?”
沈鸣依摇头,“不换了,你什么时候回去都能住。”
他没有把房子租售,一来因为万园是父亲的作品,总要留个念想,二来为了她去江州会朋友时能有舒服的地方住。
他又提醒她:“这里所有密码也是120100,所以你不用再拿小本子记了。”
萧唯乖巧道:“谢谢!”
沈鸣依的脸一刹那间居然沉了下来,他两指轻扶酒杯,缓缓抬眸,对萧唯说:“过来。”
“怎么啦?”萧唯不知他为何如此,犹犹豫豫走过去。
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她失去重心惊呼一声。
他箍着她的腰,像在拷问:“居然和我说谢谢?”
她摸不着头脑,“不说谢谢说什么?”
他蹙起眉,“你见过哪对老夫老妻为着一点小事还谢来谢去。”
萧唯跟着又换了一副怨妇表情,“难道我应该说‘知道了,烦死了’才好?”
沈鸣依竟然满意地笑了,“嗯,可以。换个语气。”
“什么呀......”萧唯嫌他变态。
沈鸣依伸指划着她的下唇线,低沉说:“娇一点的就好。”
“烦死了......”萧唯下意识用娇嗲的语气,将这个三个字说出了口。
沈鸣依继续引诱,“后面加个称谓?”
相处这么久,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听话地说了声:“哥哥......”顺从的表情还夹着一丝戏谑。
他捏了下无一点赘肉的细腰,不满足,“换别的听听,比如......老公?”
萧唯娇嗔:“可现在还不是呢......”
“早晚有一天是。”他说,“民政局明天就可以去。”
面对他,她不可能继续矜持,抬手探到他衬衫领口,轻轻揪起,软糯轻语:“知道了,老公。”
沈鸣依承认,此时此刻体内血液都汇集在了一处,要不是念及饭还没吃好,当下就想把怀里的人办了。
他放下萧唯,但不让她回到桌对面,只能坐在自己身边。
在这个安静的地方,无人打扰,两人又彻底卸下千斤压力,到后来玩儿的有些放.纵。
聊天聊得投入,瓶里的酒不知不觉下去很多。沈鸣依对她的酒量不信任,怕她喝多,直接夺过酒杯,掌着她的手不放,喂一点她喝一点,想多喝就要开口求。
萧唯在今晚把以前没撒过的娇都撒了,譬如喝汤只能沈鸣依来喂,不然打死都不喝。酒喝得出了汗,就让沈鸣依给她扇凉。
因此,米色开衫的扣子弄松了,直接被她脱掉,只留里面的超短款吊带。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纽扣也解到了胸线以下。
她原本以为他会把持不住,约会阵地由此转向卧室,但眼前这个男人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是不进行下一步。
吃吃聊聊到很晚,沈鸣依说,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但要满足他一个条件才会揭晓。
萧唯笑他这个关子卖的失败:“你不就是想......吗?”
“自然是很想......”沈鸣依转为正经神色,“但要让我画幅你的画像。”
“哈?那很好满足。”
他一手搭在椅背上,倾身贴近她,又强调了遍细节:“这幅画,只能我画,也只能给我看。”
萧唯怔在那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画全身,很私密的那种。
“在......在哪儿画?”
“书房。”
她开始浮想联翩,在那么严肃的地方创作这类香.艳的作品,想想都觉得羞.耻。
沈鸣依见她不吭声,凑近她颊边,故意逗她,“担心我拿去卖钱啊?”
她搂上他的脖子,“不是的......”
沈鸣依最后的那点意志力已被摧毁。
酒后微醉,热意上头,她撒起娇来更容易情动,旖旎的身段倒在他怀里,发丝蹭着他的脖子,奇yang难耐。
他拍了下她身后的圆润丰盈,“放心,你是我的私有财产。”
她眼尾已染上了樱粉色,对将要品尝的新鲜事物充满期待。
幻想过很多遍初次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开始。
她咬了下唇,很主动地低声说:“要怎么做,听你指挥。”
沈鸣依不由分说,托起她来到三楼卧室,在穿衣镜前把人放下。
他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欣赏她的人。
贴身的牛仔裤在她细长的腿上紧绷,吊带上衣刚刚越过胸线,一截纤细腰身露在外面。
他从后拥上去,在上衣与牛仔裤间的玉白上辗转,“lou太少了,还达不到创作标准。”
她用唇触他的耳畔,用悠长的气息带出问语:“标准是什么,麻烦沈总给我指条明路。”
萧唯就这样看着镜子里牛仔裤的前扣松动,随后缓缓滑落,挂在半途。
他用低哑磁性的声音说一.丝都不能有的时候,她隐隐意识到自己的心魂早已不归。
他在她颊边吻了下,只说了句:“书房等你。”转身出去。
萧唯开始按照他的标准进行。
牛仔裤堆落于莹白的脚踝,纤瘦的玉足迈出,踩在地毯上。吊带和整套黑色刺绣全都落在地上。
她羞于直面镜子里的自己。
难道就这样一点遮挡都没有,穿过走廊和楼梯口,走去书房吗?
想了想,她从衣帽间翻出一件深蓝色的薄纱外罩,真空披上,然后给某人发微信。
[Unique:可以过去了吗?]
[Gorgeous:来。]
她把手机放下,深呼吸,光脚向书房走去。
三楼其他房间灯都没开,只有走廊尽头的书房透出光亮。
她怕被人发现一样,快步站在那抹光晕里。
磨砂玻璃玄关将房间深处隔开,她不敢进去,轻轻叩了两下门,朝里问:“就你自己吗?”
他说:“没别人,把门关上。”
萧唯把门落了锁,绕过玄关。
沈鸣依站在高大的画架前,黑色衬衫下摆松散在外,袖口向上挽着,劲瘦的小臂伸出,将落地灯拉近。
听见动静,他霍然转身,目光投向她全身。
深蓝色的纱披虽在胸前系紧,但云后风光根本什么都遮不住,反而徒添魅惑。
萧唯被他看得不知所措,挤出几个字:“不然就这样吧......可以么?”
沈鸣依端起酒杯抿了口,摇摇头,“不可以。”
说完,他走近她,捏起细丝带向下轻轻一拽。
纱披欲坠不坠时,他却突然收手,拨开她肩上碎发,说:“宝贝自己来。”
萧唯紧张道:“那你背过去。”
沈鸣依笑她这番多此一举的操作,一会儿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但谅她是第一次,还是依了她,转过身去。
过了没多久,他听见身后有衣物簌簌掉落的声音。
自己那层克制的外衣也跟着跌落。
她的月同体朦胧映在玻璃窗上,绝美的轮廓让不可遏制的情.欲在他的四肢百骸滋长。
安静了几秒,萧唯开口问:“我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
沈鸣依喉结滚动,嗓音也变得沙哑,“坐在沙发上就好。”
萧唯在红色的云朵沙发上坐下,两腿交拢,她觉得这个姿势能掩住些什么,多了份安全感。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熨帖的灰色西裤在眼前出现。
她不敢看他。
沈鸣依倾身,托起她臀腿,将整个人后移,引导她:“靠上去。”
萧唯后仰上身,倚在绵软的靠背上,心里的紧张稍稍卸掉。
腰侧被他握着,向前轻推,肩头又被掰向后,贴着沙发的蝴蝶骨缓缓张开,上身挺.起。
黑胶唱机也被开启,轻盈的旋律萦绕四周,将空气中的每个分子都染上了梦幻。
他衔起一朵纯白色的山茶花,递到她嘴边,在唇齿的触碰间,将花觅入她口中。
作画的位置就在沙发旁边,沈鸣依把画架和椅子拉近,坐稳后,拿起铅笔。
在他眼里,她就像一件价值连城的玉瓶,毫无瑕疵,精美绝伦。
笔芯并未落在纸上,笔杆被翻转至前端,最终落于玉瓶的颈弯,沿着瓷白的瓶身向下,在山水画中游走,漫过远山曲线,勾勒粉樱花苞的轮廓,越过宽广的平原,在狭长的深谷中不驻徘徊。
咬着花枝的缝隙溢出一丝丝细碎甜音。
“嘘——”沈鸣依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轻声命令,“Quite.不要扰乱我思绪。”
萧唯紧紧含着山茶花,颤动的眼睫上一抹泪滴悄然坠落。
他吻掉她的泪水,没有继续在玉瓶上作文章,开始在纸上生出一笔一划。
音响温润的音质传出天籁之声在唱:“吻过的一滴泪,化成温暖海水,我潜游着跟随......”
萧唯垂下双眸,静静听着空灵的旋律:“承诺了最漫长的深情,漫延到心底......”
“刻在,心里。”
充满凉意的笔杆忽然抵住她的下颌,缓缓抬起。
“看着我。”他说。
萧唯对上他的眼,血液中的情.潮肆意翻涌。
那双深邃的眼眸又转向画架,一丝不苟巡过纸上每一个角落,凝成他一生挚爱不朽的画作。
他很专注,心里还存着别的期待,笔触渐渐加快,生动的初稿跃然而生......
“坚持不住了?”沈鸣依停下笔,拿出她口中的山茶花,勾唇,“想不想去舒展一下筋骨?”
此时的她已经听不进去任何问题,纤长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含糊嗫嚅:“带我走......”
沈鸣依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沙发上留下一抔灯光,照亮水痕圈出的阴影。
这晚,萧唯像乘了一阵风,飞往高处,颠簸着穿过云层。有沙粒入眼,将她刺痛,泪水沾满眼睫。她偏首望着湖边月色,一捧缱绻清华弥漫在她眼底。
后来,她又变成了那个骑马畅游太空的女孩,坐在他对面,在失重的环境中急迫想要寻到支点,却越飞越远。
她在寰宇中游荡,飘到一个布满星辰的地方,站在摇摆的秋千上,在星河中不停碰撞,铺了满身的幻彩,坠入人间。
她跳入了太平洋,冰凉的海水将滚烫的体温中和,在全身战栗中濒临失智,陷入不生不灭的悠长......
最终,她阖上双眼,在他为她建起的梦中城池里飞舞。想起大理石台面由冷变热,他手肘上的两条细长莹白,又搭上了肩膀。隐约听见他夸她漂亮,夸她能.干......总之,这些在她听来极其下.作的语言,却成为让人上瘾的原料。
寂静的络琼湖辟出一方狂热之地,奏出从未有过的动人交响,催促着漫山遍野的山茶花硕然绽放......
*
翌日上午,萧唯睡不着,起来坐在湖边眺望远处的雪山。
“不多睡会儿?”沈鸣依从身后走来,在她身边席地而坐,把她拥在怀里,“累就好好休息。”
她知道他在指什么,轻笑,“累是累,但不想错过眼前美景。”
沈鸣依说:“又不是在江州,在南城呆烦了,想来就陪你来。”
萧唯把微博热搜给他看,“昨晚,你的电视剧《寻光》首播,赞扬声一片,网友评价很高,八成又会火一把。”
“和我没多大关系,题材受欢迎。”他说。
萧唯把手机当成录音笔,伸到他面前,清了清嗓说:“我是娱乐记者萧唯,想采访一下Unique建筑设计的创始人沈总,您离开娱乐圈后悔吗?”
沈鸣依正经道:“不后悔。到现在为止,唯一让我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在公众号后台怼了VE的主编几句,结果她后来成了我的未婚妻。”
萧唯咯咯直笑。
他也掏出“录音笔”,采访她:“请问萧总有后悔的事吗?”
萧唯想了想说:“有一次因为情感问题,喝多后把KC网站的一名咨询师给投诉了。”
沈鸣依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故意说:“大概是你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过去,人家说‘没看懂’?”
她认真点头,“是,我稀里糊涂的没说清楚......”
话说到最后,又觉出某人猜对的太快了些,“你怎么知道?”
沈鸣依憋着不笑出声,看着她娇憨的样子,意味深长。
萧唯突然反应过来,惊道:“我投诉的人不会是你吧?”
沈鸣依大笑,把那次的凑巧讲给她听。
掀开过往囧事,萧唯不好意思地把头塞进他怀里,不停扑腾,让他不要再提,竭力把话题往正道上引:“......你昨天说有生日礼物的?”
沈鸣依没打算赖账,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盒,打开,取出一枚钻戒,套在她的中指上,“小唯,嫁给我,好不好?”
萧唯又惊又喜,千言万语都凝在齿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临了,还不忘和他算算账,挑起眉,“沈总算盘打得响,便宜都被你占尽了。”
沈鸣依不愿再拿她昨晚享受的样子和她讨价还价,直接说:“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
她又问:“那要是不愿意呢?”
“你要是不愿意......”他捧起她的脸,深情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每个字眼都像炎夏的清风,掠过她滚烫的心间。
“我愿意。”
她说:“我想去你打造的天涯看一看。”
“不用去。”他微微一笑,把她搂在怀里,望着远方云雪,像在揭开一个尘封谜底,温柔无尽:
“我,就是你的天涯。”
头顶一群海鸥飞过,振翅间卷起金黄的银杏叶,随风向遥远的地平线追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