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夕迎着周围女童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走到镇南王妃面前。


    穿着丁青色长裙的王妃弯下腰，伸手捏了捏顾朝夕的秀气文静的小脸。


    嗯。传闻中的瓷娃娃脸软软的，手感不错。


    顾朝夕歪着脑袋，看向面前气质清雅，自带悠然香气的女子。


    “朝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王妃出声询问。


    “没有。”顾朝夕摇摇头。“只是觉得王妃长得真好看。”


    这是实话。


    眼前的女子温柔的目光中透出坚定的光芒，像春水般晶莹剔透。顾朝夕从她的微笑中捕捉到一丝古代女子难有的自由与洒脱的气息。久违的将她拉离古代的氛围。


    镇南王妃是个有主意的人。


    顾朝夕没由来的得出这个结论。


    看来很多人的算盘要泡汤了。镇南王妃并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高门贵妇。


    顾朝夕顿时放松下来。既然王妃早有盘算，多做多错，不如顺其自然。


    即使选不上，顾家也总还要给口饭吃，倒是不用像上辈子一样，担心有上顿没下顿。


    “马屁精。”苏倩轻声嘀咕。


    穿着统一服饰的侍女鱼贯而入，为已入座的各位小姐布下餐食。小姑娘们尽力维持着端坐，心中谨记家中长辈们的教导，不敢有丝毫差池。


    然而到底是年纪小，无法克制地左瞄瞄右瞟瞟，好奇地观察着厅中情形。


    好香。


    顾朝夕探头嗅嗅，是糖蒸酥酪的味道。


    镇南王妃看着不远处的瓷娃娃一脸陶醉地轻嗅，突然双眼放光地紧盯着其中一道菜肴。


    王妃示意端着酥酪的侍女提前上菜。侍女明了，快速将酥酪放置于顾朝夕案前。


    唔，真好吃。


    顾朝夕立刻拿起瓷勺挖了一大口塞入嘴里，脸颊鼓鼓像只小松鼠。


    末世中糖可是难得的东西。


    顾朝夕儿时自保已是不易，几乎没有满足口欲的想法。长大后，精力和资源也大多用在了盐和水上面，很少吃到糖。


    在顾家不是喝药就是吃补品，糖也是不多的。


    除去偷偷从弟弟那里坑来的。


    小姑娘们并未多食，开始逐个请缨为镇南王妃展示才艺。


    不过是舞蹈、书画、基础的琴曲，到底是小孩子，能送来选义女的也大都不是家族中的天才儿童，无甚新意。镇南王妃倒是看得很起劲。


    顾朝夕却一门心思扑在眼前精致的餐食上。难得没人管束自己，王府的菜色不错，多吃点再说。


    “王妃，我想看顾朝夕准备的献礼。”


    我？


    又是谁那么多事？


    顾朝夕被迫抬起头，盯着镇南王妃充满兴致的目光。


    “我们都想看顾朝夕准备的献礼，看看瓷娃娃能拿出些什么。”王妃面前的小姑娘轻哼一声。


    看来是躲不过了。


    才艺大赛怎么在哪个朝代都没有真正的自愿参与呢？


    “朝夕，本宫也很好奇你准备了什么。”


    “王妃娘娘想看什么？”顾朝夕软糯的嗓音响起。


    “这话问得可笑。虽然顾家天才多，但瓷娃娃你资质平平，这么问是想让王妃选吗？”小姑娘再次嗤笑出声。


    镇南王妃并未觉得顾朝夕无礼，反倒对此起了兴趣。


    “那就拿出你最拿手的，也让这屋子里的姐姐们都看看。”镇南王妃扫视一圈周围等着看顾朝夕笑话的女童们，将众人的神情纳入眼中。


    有意为她出头，也有意考验下这小团子的本事。


    “遵命，王妃。”


    我最擅长的东西么。


    顾家子弟最擅长诗书字画，不过这些我都谈不上及格。


    上山下河，打鸡抓鱼，这些我都擅长，但不能用。


    得选一个我擅长，又不至于太出格的。


    良久，顾朝夕抬头。


    “王妃娘娘，我想打一套拳。”


    “喔，朝夕想打拳吗？”镇南王妃顿时挺直身子，再不复刚才的闲散，明显兴致勃勃。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顾家人打拳，还是个小奶娃娃。


    顾朝夕肯定地点点头，茯苓急忙招呼着空出中间的场地。


    一时间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中心的那个小团子身上。顾朝夕双手慢慢抬起，贴近身体，腰部轻轻扭转，同时脚步轻启。


    是太极拳。


    这孩子打得还像模像样的，不过手短了点，看着倒是有趣的紧。


    镇南王妃心想，面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这是什么啊。一点都没有气势。这算什么拳法，顾朝夕你糊弄我们。”一身骑装的女童蹭然起身，眼含愤怒。


    “王妃娘娘，我们武将打拳才不是这样软绵绵的。爹爹和哥哥们打拳都可威风了。”


    “文官就了不起吗？他们顾家凭什么羞辱我们武将！”女童情绪越发激动，眼眶逐渐泛红，转头瞪着台中央的顾朝夕。


    羞辱？


    顾朝夕轻轻歪头，内心不明。


    “我知道。”镇南王妃及时开口安抚，替顾朝夕解释。


    “顾四小姐这套拳与你家长辈常练的行军拳不同，二者用意也不同。朝夕并没有抹黑武将的意思。”


    看来太极拳在这里并不普及。


    顾朝夕在心中默默记下，提醒自己下次千万不可大意。


    “这套拳是日常用来养生健体的，不是上阵杀敌使用的。顾家还没人会那种打起来虎虎生风的拳法，你家爹爹和兄长都好厉害呀。”


    顾朝夕语含倾佩，目光灼灼地回望身穿骑装的小姑娘。


    对方没料到顾朝夕会在众目睽睽下夸赞，加之自己刚刚情绪激动误解了对方，一时极为不好意思，红着脸向顾朝夕道歉。


    “对不起，我只见过行军拳，不知道还有其他用途的拳法。你身体不好，我不该误会你的。”


    “没关系。”顾朝夕看着眼前喃喃致歉的小姑娘，心里十分认可对方为父兄出头的行为。


    想来是这个朝代对于武将并不重视，才会引起她如此激烈的反应。这不是她的错。


    骑装女童抬眼撞上顾朝夕笑眯眯的双眼，心下一松，扬起嘴角，二人相视而笑。


    茶蔻端来一碗酸梅汤给顾朝夕，为顾朝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有人监视着这边。


    顾朝夕接过瓷碗，余光瞟向门口，刚刚有个侍女悄无声息地离去。


    能在王妃屋子里插人的只有镇南王。


    联想到集合时院子里各处若有若无的视线，这镇南王府怕是早布满了人手观察着候选人。


    不太对劲，顾朝夕心想。


    这阵仗不太像是单纯选义女。


    义女对于镇南王府而言不过是多张吃饭的嘴，不甚大碍。


    且都是父母家族俱在的孩子，若有什么万一，对王府的影响也不会很大。怎么会明里暗里出动那么多人手私下观察。


    刚刚不该打太极拳。


    顾朝夕心中无奈地想。奈何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茯苓，将东西拿出来吧。”


    “是，王妃。”


    茯苓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有着各色绣样精致的香囊。小姑娘们纷纷探头，好奇地看着托盘上的香囊。


    “这是本宫刚刚亲手准备的香囊。你们看看，选个喜欢的。”


    茯苓端着托盘，顺着位次，挨个走到每个女童面前。


    小姑娘们看着精致的绣花，爱不释手，纷纷快速做出了选择。互相展示交流着自己拿到的香囊。


    这香囊有什么玄机？


    顾朝夕暗暗琢磨着，茯苓端着托盘来到她的面前，示意她进行选择。


    好香。


    顾朝夕伸手拿起几个香囊闻了闻。


    不光是花香，还有药草香。


    香囊的绣花各异，布料颜色也并没有什么规律，香味种类繁多。


    顾朝夕一时摸不清镇南王妃的想法，好在自己也不在意是否能留下，便在其中选了各最为熟悉的味道。


    茯苓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回头与镇南王妃飞速对视一眼。


    顾朝夕翻看着香囊的绣花，并未察觉到刚刚的暗流涌动。


    “顾朝夕，你怎么选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顾朝夕身侧的女童凑近，想与顾朝夕展示刚刚选中的香囊，却在靠近时皱着眉迅速拉远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