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不如也请岁小公子来起个头吧。”


    刘夫子摸着胡须，满意地看着岁无虞，不愧是镇南王府的小公子。


    岁无虞面色一僵，“夫子，我这次来是久仰顾氏学堂的大名，想见识下顾家的风采，就不占用太多时间了吧。”


    “无碍，无碍。”刘夫子笑着挥手，想叫岁无虞继续下去。


    “夫子，既然岁小公子是为了体验顾家族学而来，还是按照往日的章程如何。”坐在一旁的顾大公子开口。


    “也罢。”见大公子开口，刘夫子顿时收起兴致，讪讪一笑。翻开书，开始为堂下学子们讲解。


    岁无虞侧身面向顾朝夕，有惊无险地拍拍胸口。


    不错啊。这几篇背的极为流利。


    顾朝夕偷偷在书案下比了个棒的手势。


    岁无虞面露苦涩，深深叹气，整张小脸的生气逐渐暗淡。


    这是怎么了？


    顾朝夕不解，难道岁无虞这是传说中的厌学症？


    顾朝夕年龄小，尚处于启蒙阶段。平日里要上的课不多，不用随年长的兄长们一起听经义。谷雨替自家小姐收拾着东西，准备回院子。


    岁无虞闻言，满血复活般从书案上蹭起，招呼着长鹿收拾东西走人。


    顾大公子见状眉头微皱，“岁小公子不必避让。您是顾家的贵客，自是可以一同探讨经义的。”


    岁无虞疑惑抬头，不解道，“我是陪妹妹来读书的。妹妹走了，我自是不留了。”


    顾大公子嘴角轻抽，似是没料到王府小公子口中的久仰顾府族学不过是想陪着妹妹的一句说辞。


    大公子转头看向顾朝夕。


    接触到顾大公子的眼神，顾朝夕瞬间挺直脊背，“大哥哥，远儿身体不适，我回去看看弟弟和娘亲。”


    说罢，不等大公子回应，急匆匆地带着谷雨冲出学堂。


    “妹妹，等等。”岁无虞带着长鹿追了出来。


    “你这么怕你大哥啊。他平时欺负你吗？”


    “并没有。”顾朝夕停下脚步叹气。


    “我怕再不逃，就得多听一个时辰天书了。”


    岁无虞噗嗤一笑，“没错，你们顾家这天书听得让人昏昏欲睡，真难熬。”


    刘夫子年老，讲学时语速缓慢，配合着顾府学堂的氛围，着实是令人犯困。


    当年顾朝夕上学堂的第二日便在他的课上睡着了。


    两辈子以来，正式当学生第二天就被罚了十几篇大字。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你学问那么好，为何不喜欢读书呢？”顾朝夕不解。


    “学问好？我？”


    岁无虞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道。


    顾朝夕眨眨卷翘的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对方。


    “我就只会那几篇。”


    “还是因为被表哥罚抄的次数太多，这才背熟的。”


    岁无虞恹恹地讲述着自己的悲惨故事。


    顾朝夕沉默，原来这也是个学渣。


    “不行不行。”


    二人并肩走在园中小径上，岁无虞突然自言自语。


    “这样岂不是没办法帮你出气了。我得另想个法子才行。”


    “不用帮我出气。”顾朝夕仰头认真道。


    “再过几日，我就要跟王府一起去京城了。短时间内也见不到他们了”


    “况且，经常找事的顾宜婷已经被关起来抄书了。”


    岁无虞想起萧锦逸淡定地将那本极厚的古书定为罚抄书籍，不禁打个寒颤。那么厚一本，抄完还拿得起筷子么。


    “那也不行。我的妹妹这么能白白被他们欺负。”


    顾朝夕看着面前愤愤的少年，心中有一丝好笑。


    过去自己并没有觉得受到欺负，只觉得这群小孩子年纪小太过无聊罢了。


    看到有人为自己如此不平，这感觉还挺新颖的。


    “好，那你慢慢想。”顾朝夕点点头。


    “不是说要去看你弟弟吗？去吗？”


    眼见走到顾二夫人院子门口，岁无虞开口询问顾朝夕。


    顾朝夕低头沉吟片刻，“去。”


    “四小姐。”


    二人踏入院内，春杏正巧掀帘而出，看到二人顿时一愣。


    顾朝夕颔首，“弟弟如何？”


    春杏望了眼屋内，咬着唇踌躇片刻。“小公子已起身，四小姐请。”


    “远儿，你这次可是把娘亲和爹爹吓惨了。”屋内顾二夫人带着笑意佯装抱怨的声音传来。


    “朝夕也是，不知道看着点弟弟。你才多大，就染了风寒。”顾二夫人放下手中瓷碗，语气不平。


    顾朝夕的脚步一僵，停在了门槛前。


    春杏慌乱地看着四小姐，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岁无虞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一把握住顾朝夕的手腕，拉着妹妹踏进房门。屋内几人听到动静后转头看来。


    “姐姐！”顾宜远看到顾朝夕双眼一亮，扑腾着想要下床靠近顾朝夕。


    顾二夫人伸手压了压被子，制止住顾宜远的行为，面色讪讪。想来刚刚的话女儿是全听见了。


    见顾二夫人埋头不语，红樱望向春杏，春杏无奈点头，示意四小姐已经全部听到了。


    这下可怎么是好。


    红樱攥着手里的帕子，急切地看向主子。


    岁无虞旁若无人地自行走到软塌旁，将顾朝夕按到软塌上，转身吩咐着屋内的大夫。


    “正好。昨日妹妹遇到山匪受惊，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食欲不佳。大夫您帮忙看看。”


    听到姐姐遇险，顾宜远焦急地挣脱开顾二夫人，跳下床向顾朝夕跑来。


    “远儿。”


    “姐姐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小胖墩急躁地连声询问顾朝夕。


    “我没事。”顾朝夕摸了摸软塌前矮小一只的顾宜远。


    “怎么会没事。之前夫子讲山匪可吓人了。是真的会杀人的。”


    顾宜远急了，拽着大夫的裤腿，让对方好好给自己姐姐看看。


    大夫按着顾朝夕的手腕为其把脉，顾朝夕看着身侧急得跳脚的小团子，无奈地瞟了岁无虞一眼。岁无虞扬扬头。


    “远儿，你刚退烧，不能下床，听话。”顾二夫人试图将顾宜远抱回床上。


    小胖墩剧烈扭动着身子，拒绝回到床上，要在这儿看着姐姐。


    “四小姐，身体底子本就不好，经此一遭要多注意调养。我为四小姐开个安神的方子。”大夫收回手，选了个稳妥的说法。


    “远儿，姐姐没事，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快随娘亲回床上。”


    顾二夫人俯身轻拍顾宜远的后背，哄着小胖墩。


    岁无虞见状轻哼，“妹妹底子如此差，又遭遇了这等事，是得好好补补。”


    “大夫，有哪些用得上的药，尽管开。甭管是多珍贵的药材，我们镇南王府都能找到。”


    顾朝夕眼角一抽，大可不必，自己本就没什么大碍。


    镇南王府。


    大夫闻言心惊。义女一事较为隐秘，尚未传出信息，大夫并不知情。此时看到自称来自镇南王府的小公子，暗自心惊，这四小姐此番怕是遇上大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