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莹烛不再继续理会，屁颠屁颠地跟上沈容昭的步伐。


    “我对这里很满意，辛苦沈总。”


    李莹烛坐在松软的床上，还兴奋地弹了弹，满眼新奇。


    不愧是京城四大豪门的沈家，连睡觉的床都是这么豪华。这床垫可比道观里的舒服多了，少说也值两百万吧？


    “李道长，你是爷爷要我找的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不过——”沈容昭目光忽然凌冽，“希望你真的能治好爷爷，如果你真的和大哥说的一样，只是个糊弄老人家的江湖骗子，凭我沈容昭的手段，你是没办法轻易逃出京城的。”


    李莹烛娇俏地摆了摆手：“好说好说。哎呀，沈总，怎么老是叫我‘李道长’呢？听起来像是老气横秋的老头子，就叫我‘莹烛’或者‘莹莹’吧。”


    沈容昭冷峻的面容上不苟言笑。


    “李道长好好休息，等事情结束，我会把剩下的一百万给你。”


    李莹烛对着沈容昭远去的背影嘟了嘟嘴：“哼，大猪蹄子，一点也没有以前可爱。”


    说完，她灵动的眼里染上一层落寞。


    “睡觉睡觉！”


    李莹烛烦躁地掀开被子，蒙头睡了过去。


    23：45。


    沈容昭从床上坐起，心里一股郁结。


    李莹烛说今晚会有事发生，让他十二点之前一定要睡着，听起来就是让他在房间里浑然不知地躲一夜。他一个大男人，难道会比李莹烛一个小丫头还胆小？


    沈容昭起身出了卧室门，看到大哥大嫂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沈容昭敲了敲门。


    “大哥，大嫂，还没睡吗？”


    房里传出沈忠良略微发抖的声音：“容昭，进来吧，我们没睡。”


    推开门，沈容昭看到哥哥嫂子穿戴整齐，端正地坐在床上，脸色不安。


    “大哥，你不是不信她的话，怎么怕成这样？”沈容昭挑了挑眉。


    “我当然不怕！”沈忠良心虚，还装作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只是，那个丫头可能还是有点能耐，她能知道琴知一直流产，她说的话，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王琴知惴惴不安道：“老公，要不……我们还是分房睡吧？和你待在一起，我害怕。”


    “那怎么行！你要待在我身边，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沈容昭看着沈忠良抖得像筛糠一样，没有戳破他的话。


    “还这么早，你们在吵什么？”


    李莹烛打着哈欠挤进房间。


    抬手看了看手表，李莹烛有些不满道：“本来还能睡十几分钟的，被你们吵醒了。”


    她用双手使劲在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上揉了揉，疲惫的脸色立马精神起来。


    “沈总，沈大太太，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现在不从沈大少爷身边离开，待会儿看到些什么，可别吓到。”


    不等弟弟和妻子表态，沈忠良立即大喊：“我们一家人待在一起，谁都别离开，这样更安全！”


    “咚－—咚－－咚——”


    客厅里的钟声响起。


    十二点了。


    “吱呀－吱呀”


    木制楼梯传来清晰而缓慢的脚步声，骨骼关节碰撞摩擦的声音“咔咔”地撞击沈忠良夫妇脆弱的心脏。


    李莹烛抿唇一笑：“来了。”


    她从怀里掏出三枚符纸叠成的护身符，递给几人。


    “我出去一下，你们握着护身符，不要轻易出门。”


    李莹烛出了房间，咬破手指，在门上画了符咒，提着桃木剑往楼下走。


    屋里三人刚想松一口气，门外传来李莹烛的声音：“沈总，你出来一下。”


    沈容昭看了眼瑟缩在床上的哥哥嫂子，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李道长，什么事？”


    眼前的走廊漆黑幽静，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沈容昭再回过神，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沈容昭想开门出去，门把手却像被焊住了，拧不开。


    沈容昭握紧手心里的护身符，内心焦灼。


    “老公，小叔子怎么还不回来？”王琴知缩在沈忠良怀里，忐忑不安。


    沈忠良牙齿打颤，眼神四处乱瞄。


    “别怕，应该是和那个丫头在商量事。”


    “咯咯咯——”


    一阵小女孩的笑声突兀响起，惊得夫妻俩一个机灵。


    “爸爸，妈妈，我来找你们了。”童稚的声音虚无缥缈地在房间里游荡，声音的主人好似就在耳边。


    “砰——砰——砰——”


    门外有“人”在用拳头砸门，床上的两人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不开门？我在外面好冷，你们在房间里，一定很暖和吧？”


    门外的那个“东西”哭起来，声音不再恐怖飘渺，和普通小女孩的哭声一样。


    “呜呜，妈妈，你怎么不开门呢？你不想见见我吗？我们还从来没有说过话呢，你都没有好好抱过我。地下好冷，都是虫子。它们在啃食我的皮肤血肉，好疼。妈妈，你好狠心。”


    王琴知捂着嘴流下泪。


    门外声音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扎在她心上。


    如果外面真的是她女儿，不论是人是鬼，她都想见女儿一面。


    从怀胎十月的欣喜，到分娩时的悲痛欲绝，她对女儿的思念从来没有断过。即便她们母女俩的缘分短暂，但毕竟是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怎么可能毫无念想呢？


    “妈妈，开开门，我们见一面吧，今晚那个道士就会收了我，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妈妈，我好想你。”


    王琴知再也忍不住，她从床上窜下来，迅速地打开房门。


    “琴知！”沈忠良在身后大喊，可已经来不及了。


    门外，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那里。


    女孩穿着漂亮的白纱裙，粉嫩可爱的面容像一个小公主。


    女孩冲王琴知甜甜一笑：“妈妈。”


    王琴知边笑边流泪：“原来你长大了这么漂亮。”


    “妈妈，门上有符咒，我进不来，你把门上的血迹擦擦，我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等过了今晚，我就彻底不在了。”


    王琴知悲痛地摇摇头：“不行，孩子，我就这样看看你就够了。你走吧，你不该继续留在这里，太爷爷因为你都病倒了。孩子，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小女孩天真的面容忽然变得阴冷。


    “确实，你们对不起我。特别是……你！”她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淌出黑血，死死盯着沈忠良的方向。


    王琴知尖叫一声，跌坐到地上。


    “只要开了门，这符咒还能挡住我吗？”


    小女孩阴恻恻一笑，脸色变得惨白，头顶出现一个大洞，正往外汩汩冒着血水。


    女孩把身上的血水撒到门上的符咒上，符咒冒出滋滋的黑烟，渐渐溶解滴落到地上。


    女孩露出森森白牙，一步步走进房间，不理会地上发抖的王琴知，踩着咔吱乱响的脚骨，向沈忠良靠近。


    “爸爸，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要把你的骨头捏碎，把你的肚子打开，让肠子流一地。嘿嘿嘿。”


    沈忠良喘着粗气，精神高度紧绷，想晕都晕不了。


    “我说小姑娘，还没和姐姐打一声招呼就去找爸爸妈妈了，有点不礼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