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作品:《七光年

    诈骗事件居然还有后续。


    因为要和其它受害者联系,婆婆加了好多群,一来二去,她和某群群主联系颇深。时间久了,这份革命友情逐渐变了质,居然发展成了爱情!


    婆婆扭扭捏捏地把这事说出来,与卿夫妻俩正在选他们环游世界的照片,与卿直接惊掉了下巴。


    姚申一却接受良好,只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相机说:“哦,好事啊。”


    顿了顿,又补充说:“妈,祝福你。”


    与卿盯着他的侧脸,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错愕、愤怒或者委屈。


    他说着拿起手机、去阳台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我们晚上见个面吧,我在碧梨定了位置,他——”


    婆婆连忙说:“他姓孙,你称呼他孙叔叔就行。”


    姚申一眉头微蹙:“孙先生,应该不讨厌粤菜吧?”


    一时还改不了口。


    婆婆也不介意,摆手说:“不介意不介意,他什么都吃。”


    说着她也去打电话。


    与卿连忙压低嗓门问姚申一:“你不生气吗?一点点‘别人抢走了我妈妈’的委屈都没有?”


    他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会呢?我妈妈能重新找到幸福,我很替她开心啊。她今年才46,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与卿倾佩地频频点头,不愧是天才,脑回路与众不同,肚量非凡!


    他继续选照片,笑得很开心:“哎呀,这样她就不会天天围着我们打转,以后都是二人世界啦!”


    与卿:“……”


    婆婆很快回来:“孙大哥有空的。他还有一儿一女,还有个儿媳妇,也想一起来见个面,可以吗?”


    姚申一倒是不介意,只是与卿觉得,第一次见面就把全家都带上,是不是有点……


    她偷偷发消息问徐女士:【我婆婆认识的那个孙大哥,你认识不?感觉如何?】


    徐女士回得很快:【孙大哥人还不错,他小孩不怎么行。】


    不好,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尤其她婆婆和老公,情商都不怎么样,她还是跟着去看看好了。


    晚上大家入了座,对面一家果然如徐女士所说,孙叔叔人看着老实巴交,他儿子女儿儿媳妇就不怎么样了。


    又市侩又刁钻,吃嘛嘛不够的感觉。


    菜端上来、人均夹不到一筷子,就说要打包;


    儿子见到姚申一便劝酒,被无视;


    儿媳妇刚徒手吃的肘子,上来就摸与卿的裙摆,说她这裙子质感真不错,问她在哪儿买的高仿。


    孙叔叔脸都绿了,劝了几句没人听。


    还好与卿夫妻俩肚量大、见识广,这算啥?小场面。


    酒足饭饱,结账。


    姚申一都不看一眼直接签单。


    服务员拿着pad出去时,被孙二姐一把夺过:“我看看都吃了什么。”


    大概是看到账单上的数字,她瞠目结舌,惊叹道:“我滴个乖乖,这顿这么贵啊……”


    她怔怔地pad还给服务员,语气比刚才和气多了:“小姚这,出手挺大方啊。你这怎么结账的?我也没看你付钱啊。”


    姚申一没说话,婆婆什么话茬都努力地接住:“我儿子有这家餐厅的股份,签个单就行了。”


    坏了。


    与卿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财不露白啊,这家人明显势利得很,她这小白兔一般的婆婆,当真是一丁点心眼都没有。


    果然,孙家几个儿女比刚才更殷勤了些。


    孙儿媳说:“既然小姚这么有钱,两位老人将来领了证过日子,你肯定也有补贴、不会舍得让你妈过苦日子的哦?”


    领证?


    姚申一第一次露出微诧的神情,扭头低声问:“妈,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婆婆的耳后根都红了,飞快地偷看一眼孙叔叔后低下头,小声说:“随缘吧,还没定呢……”


    随缘。


    也就是随时的意思。


    与卿心想不太妙,46岁也会恋爱脑吗?


    老房子着火好可怕。


    姚申一深吸一口气:“我是没意见的,我尊重我妈的意思,两位老人过得开心最重要。”


    孙二姐说:“是是是。我嫂子刚才也说了,以后呢,阿姨住过来,你每个月给她生活费,我们一家会把她当亲妈一样看待——”


    等等!


    与卿眉头紧蹙,什么玩意儿?


    姚申一打断她:“我妈和你们一起住?冒昧问一句,你们现在是全家住一起、兄弟姐妹都没分家吗?”


    孙叔叔补充道:“对,我们家是三代同堂。”


    姚申一冷冷地乜他,冰冷的眼神如刀刃般犀利,只一眼就让对方噤若寒蝉。


    孙大哥没注意他的眼神刀,大声嚷嚷:“我爸妈当年是单位分的房,后来拆迁分了一套,全家住一套140平的三室,我爸住客厅的隔间。你放心啊,等他们领证了、我给他们再布置布置。”


    隔、隔间。


    与卿无语凝噎地看着婆婆,腹诽着视金钱如粪土,不是主动吃粪土的意思。图什么图什么?图他年纪大?图和他一起睡客厅?


    姚申一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如同他工作时运筹帷幄一样:“我妈名下有房子,他们婚后可以住那里去,我和我太太住别的地方。”


    孙二姐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哦哟,真有钱,有钱也不能瞧不起人啊,有钱也不能把我爸抢走啊。外人看着我们住得挤,可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住得很开心啊。我爸要是和你妈走了,我们这么多子女,怎么尽孝?”


    与卿从善如流地接上:“你可以每个月定期给生活费。”


    把对方呛得哑口无言。


    姚申一赞许得看了她一眼。


    婆婆见气氛不太好,急得想说点什么,与卿连忙给她夹了块胡萝卜:“妈,尝尝这个,你刚才都没怎么吃。”


    小白兔,就该多吃菜,少说话。


    姚申一说:“我妈的房子位置很好,你们可以随时来看你们爸爸。”


    孙大哥急眼了,脱口而出:“我爸走了,那家里活谁干?”


    活?!


    与卿缓了缓,顿时明白这家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好家伙,这是一个老人还薅不够、想再找一个给他们全家当老妈子啊。


    姚申一怎么可能同意,当即冷了脸:“我妈不做家务。”


    婆婆在家真不做家务,她偶尔和徐女士一起做做美食,纯粹是爱好、打发时间。洗碗之类的善后工作都是机器来做,别的家务由钟点工或者阿姨解决。


    他们家里女人从不干家务。


    孙二姐嗤笑:“哪有老人不干活的——”


    姚申一重复了一遍:“我妈不做家务。”


    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与卿估摸着这事儿得黄。


    就算婆婆真恋爱脑上头,他们也绝不可能看着她进狼窝吃苦。


    和孙家原本一直僵持,没想到过了几天后对方忽然改口,说怎么都行。


    孙二姐在电话那头笑得什么似的:“哎哟我们做子女的,父母开心最重要啦。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张罗他们领证!”


    比婆婆还积极。


    与卿被她前后180°大转弯的态度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念一想,恍然大悟!


    对方,八成是认出姚申一了。


    那点家务活算什么,姚申一可是福布斯上过榜的富豪,谁舍得错过这样的亲家?


    与卿撇嘴,越想越不靠谱。


    正发愁,智能管家提示姚申一回来了,还带了三个客人。


    一个西装笔挺、还带着公文包;另外两个,是张克礼和陆大哥。


    屋内的婆婆听到声音,也跟出来,和与卿面面相觑。


    几人坐在沙发上,西装男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大摞文件,还在茶几上放了个摄像机,好像在录视频。


    他抬头看着与卿和婆婆,问道:“就是这两位吗?”


    姚申一点头:“对,就是她们。”


    与卿问:“这是怎么了?”


    西装男说:“请两位拿身份证。”


    她们更疑惑了,姚申一说:“你们听他的,去拿吧。”


    真是奇怪。


    先听他的,照办。


    她们回屋拿出身份证,然后根据西装男的指示签了一堆文件、摁了一堆手印,与卿甚至不知道自己签了什么。


    最后西装男把笔递给姚申一:“麻烦委托人签字。”


    他依言签名。


    西装男又把笔分别递给张克礼和陆大哥:“请二位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签下自己的名字做见证,保证文件的有效性。”


    他们拿过笔,非常认证地签名,同样按下手印。


    一番折腾,西装男把文件和摄像机都收好,最后和姚申一说:“姚先生,您的遗嘱文件已经签完,我们律师所会根据您的需求拿去公正和保存,后续会寄挂号信给您的,请放心。”


    姚申一与他握手。


    与卿瞠目结舌,遗、遗嘱?


    他送客人出门,同样惊讶的婆婆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等客人离开,婆婆立刻发作:“你做什么呀?你年纪轻轻的,立什么遗嘱?你别咒你自己啊!”


    姚申一神情轻松:“这就是以防万一的东西。你儿子我这么有钱,有钱人都搞这个,可时髦了。”


    他搂着婆婆的肩膀,一回头,就看见与卿的眼睛已经通红、眼角挂着泪;低头一看,婆婆也是泣不成声。


    他无奈了:“我真的只是以防万一,这很正常。”


    婆婆跺脚说:“你自己跟你媳妇儿解释吧!”然后就哭着跑回屋,还狠狠摔上门。


    见她离开,姚申一的脸上挂上一些讨好,隔得老远去牵与卿的手:“我妈迷信,你不会也生我的气吧?”


    “没有!”她狠狠擦掉眼角的泪,“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怎么好好的去建遗嘱。别跟我说临时起意啊,我不信。”


    他起先还想糊弄过去,在她灼灼的眼神里终于败下阵来。


    他垂下眼眸说:“我得保证你和我妈的生活万无一失。”


    他说:“我现在是年轻、正值壮年,但是世事无常,万一呢?尤其现在我妈要领结婚证,如果我出了意外,她老公法律上没有资格分享她的遗产,但是她那个性子。太好拿捏了。”


    他伸手,捏捏她的脸蛋:“你们两个,一大一小两个糊涂蛋。我要是真出事,不保住你们下半生的基本生活,我在地下怎么放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轻松淡然,仿佛在和她讨论晚饭一般寻常。


    与卿忽然哽咽,泪水糊得眼眶,她甚至差点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算什么?


    她比他大7岁,怎么看都是——


    可他居然想的是,如果他先离开,他要为她安排好以后的生活。


    刚才听到“遗嘱”两个字,她如同当头棒喝、直接懵了。


    他温柔地擦掉她的眼泪:“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我只能为我爱的人,多准备一些。为你们俩,多准备一些。”


    他说的都对。


    可她不想听。


    实在想不出话来反驳,她蓦地开始胡搅蛮缠起来:“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听!以后别让我听到什么遗嘱,你要走、只能走在我后面!”


    她说什么,他都温柔地点头,最后把她轻轻按在自己肩膀上:“好,好,我都答应你。”


    他们要一起走到最后的,谁也不能抛开谁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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