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叶慕宁低头不停说着，面上不知觉已满是泪痕，“对不起......”


    叶慕宁的声音颤抖，手指微颤，而她的怀里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一把长剑横穿他的心脏，鲜血将那白衣侵染得成了斑驳的红色，


    男人苍白的脸上已经毫无生气。


    抚上那毫无气息的脸，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掺和皇室争权，没有将自己的仇恨强加于他身上，是不是，他便不会死......也许她就不该靠近他，更不该拉他下水......


    冷宫内响起脚步声。


    男人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剑眉星目，周身带着上位者威严，他走向叶慕宁，却在看到那双紧紧抱着顾青卿的手时，眸子一暗，“来人，把这晦气的逆贼尸体带走！”


    殿内众人不敢违逆，匆匆到叶慕宁身边。


    “滚开，别碰他！”


    拉拽撕扯间，最后那怀中之人还是被夺走。


    叶慕宁眸子渐冷，她坐在地上，看向君宴知的眸子充斥着恨意，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握着匕首。


    起身，走到君宴知对面。


    她双手握紧匕首，猛地朝着男人的胸膛刺去，却在离他不过半寸的时候，手腕便被擒住，君宴知毫不怜惜的一扭。


    叶慕宁吃痛，她下意识放开手，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君宴知一把扼住女人的下巴，让她只能直视着他的脸，眸子里满是戾气。


    “怎么，娴贵妃这是心疼了？”


    “君宴知，顾青卿他不是逆贼！”叶慕宁盯着他，眼里怒意翻滚。


    “叶家谋反，联合左相有谋逆之举，昨日满门已于午时抄斩。可偏偏从半月前，左相便不知所踪，你可知朕寻了他多久。”君宴知轻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想到，朕不过是随便放了点你的消息，他便来了冷宫寻你。”


    他扼住叶慕宁的下巴微微用力，然后猛地将朝地上一甩，“你二人的关系，当真是如传言般好！”


    叶慕宁被甩到地上，手掌被石烁划出血痕却浑然不觉，冰冷的窒息感从头到脚蔓延开来。


    她抬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语气凉凉的：“君宴知，那你为何不把我也杀了？”


    “杀你多无趣，看你挣扎着如蝼蚁般活着，岂不更好玩。”君宴知有些顽劣的笑了笑。


    叶慕宁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这一生都在复仇，从未有过一刻为自己而活，如今叶家全盘皆输，顾青卿也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了。


    艰难起身，她想用手拍掉白色衣裙上的脏点，却不想，手上的血迹将那裙子染得更脏了，她轻声呢喃，“青卿，裙子擦不干净了。”


    君宴知皱眉：“你说什么？”


    叶慕宁并未回话，而是用尽全力冲到最近的御林军旁，将那人随身佩带的长剑夺走。


    取出长剑，随手丢弃剑鞘，她将那长剑架在自己脖颈，锋利的刀刃很快将她的脖颈划出血痕。


    她......这是要干什么！


    “叶慕宁！”


    君宴知疯了一般的冲到叶慕宁身边，却见到她正对着他笑。


    一如当初在紫竹林里，向他伸出手的少女一般，明艳又绚丽。


    “你敢！”


    好在君宴知的内力深厚，此刻，已经到了叶慕宁的身旁。


    “你以为我要自杀。”叶慕宁低眉，声音却很轻，“可是，我是来要你的命的。”


    只瞧她的手上刀锋一转，长剑瞬息划过君宴知的脖颈。


    她看见他的手僵在了半空，随即鲜血喷涌，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也将她白色的衣裙彻底染成鲜艳的红色。


    在君宴知倒下的时候，她抱住了他的腰身。


    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君宴知，再见。”


    说罢，便如同丢垃圾一般将人丢到地上。


    “陛下！”


    这时，御林军所有弓箭手齐齐出手，箭矢如同雨点般朝着叶慕宁袭来，她也没有躲，一支接着一支，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她已然不知身上中了多少箭了。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她倒下身去，倒下的瞬间，胸腔翻涌，她瘫在地上，一口接着一口鲜血喷涌，眼里却一直带着笑。


    直到最后，身体再无力气，她这才微阖上眼。


    娘亲，我赢了。


    最后一个君家人也死于我手，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开心呢。


    ......


    梦魇中的叶慕宁，双手紧握，眉头紧蹙，嘴里不停念叨着：“娘亲......娘亲......”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叶慕宁扶着有些酸疼的脑袋醒来。


    这是谁在说话......


    恰好一缕清风从窗台吹来，青丝拂动，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原本有些模糊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明。


    熟悉的白玉案台，还有一身青衣的......绿颜。


    她不是死了吗，被皇后以盗窃之罪生生乱棍打死。


    而她......不是也死了吗。


    还不等叶慕宁思考眼前是梦境还是死前的执念幻想，耳边重新响起绿颜的声音。


    “小姐，您怎么又趴在案台上就睡了，这白玉案台太凉，会生病的。”


    “顾家那位又来了，大夫人催你去前厅商谈退婚的事宜，现在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退婚？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绿颜的手，开口询问，“绿颜，我今年几岁了？”


    “十五呀，小姐，你是睡糊涂了吗？”绿颜的脸上满是不解。


    是了，十五那年，那个自幼跟她定亲的顾家公子，家中遭难前来投奔叶家，她记得，一场大火烧了顾家满门，只有外出拜佛的祖母和顾青卿活下来。


    她松开绿颜的手小声呢喃：“原来如此......”


    所以，她这是重生了么？


    她上辈子谁都没有辜负，谁也不欠，除了顾青卿......


    君宴知说得不错，叶家确实做了谋逆之举，而且为此谋划了十数年，甚至连她嫁给君宴知也只是这个计划的一环，只是叶家最后败了，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可，上一世她好不容易才报了仇。


    凭何要她重新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