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晌午了，都回去吃午饭吧，今天的狩猎已经结束。”


    听到长老发话，所有人都离开，各回各家。


    河岸上只剩下五人。


    俞成锐把撕掉一节衣服，裹在手上，帮郁荆提着异兽。


    郁荆看到忙说：“堂兄，我自己可以的。”


    她嘴角微抽，堂兄身上的衣服到处是洞，狩猎回来后，把沾有血迹的布料撕下，再撕就没有什么料子了。


    堂兄不语，接着撕下衣摆裹手。


    “管你堂兄，让他拿着。”俞笑插话。


    长老走在前头，道：“主宅后院有一方温池，饭后可以去泡泡。”


    “好。”


    女头领沉默地跟在四人身后，眼神怨念，盯着郁荆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紧握的双拳，一直没有松开。


    她本是长老之女，从没有在自己父亲那里得到过夸赞。


    如今听到父亲这么爽快地夸赞另外一个女孩，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


    她的眼睛没有离开郁荆的后背，她倒要看看，这个少主有什么能耐，值得父亲这样夸赞。


    饭后，这视线一直没有消失。


    她来到后院的温池边，正要退下衣服，发觉身后的视线还在。


    自她吃饭，走路，这视线就像是黏在她身上，没有一丝离开过。


    郁荆无奈，转身看向树上：“姐姐，你还要看我到几时，看够了吗？”


    女头领知道被发现，也不躲藏，直接跳到郁荆对面，皱眉说道：


    “什么姐姐，你该称呼我一声姑姑！”


    她声音严厉。


    郁荆眨眼，她又多出了一位姑姑。


    郁荆退下外袍，露出标准的笑：“姑姑，你要看着我泡温泉吗。”


    “谁要看你！”女头领离开又停住：“你别以为得到了长老的夸赞，就得意洋洋，我一定会发现你的真面目，还有，不想笑就别笑，难看！”


    郁荆收起笑容，她已经很累了，她笑是为了避免被看出疲惫的样子，没想到被当面揭穿了。


    但仔细一想到，自己好像是被针对了。


    脚放进池子里，后背靠到壁沿儿上，微微放松。


    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吧，怎么对自己敌意这么大。


    半封闭的房间内，温池热气适当，水蒸气浮在空中，视线难以清楚。


    台阶上散落的衣服上，布偶安静地躺在那。


    曲白陷入一种非常奇怪的处境，自从在河岸之上吸收了白雾之后，他就开始半梦半醒。


    他知道自己深处在哪，也知道自己在做梦。


    不，也许不是梦，而是他的记忆。


    则是他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记忆。


    平静的湖面，昏暗的空间，曲白面对与自己面容相似的男子。


    两人面对面站着，没有任何言语。


    他是谁，我的兄弟？


    自己的发色是墨色，而对方的发色是银灰色。


    他眼睛的颜色也与自己相反。


    “你是谁……”曲白伸开手，触碰到的却是一道虚影，手穿过了他，碰到一片虚无。


    梦境翻转，曲白感受自己在坠落，他没有慌张，任由自己坠落。


    忽地，风平浪静。


    他稳稳地落在一片白茫茫的山顶上，一片湖出现在眼前。


    湖水中央，一黑一白两朵九瓣金莲，浮在水面。


    他探下腰，想要摘下金莲，平静的湖面开始起浪，一阵接着一阵，把两朵金莲埋在湖底。


    突然，一阵大浪奔到头顶，他被冲入湖中，陷落……


    “！！！”衣服上的布偶猛地惊醒，他抵住心口，大口呼吸。


    尽管布偶呼吸不到什么，感受不到什么。


    水滴落在身上，让他以为自己孩子湖底。


    曲白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


    “哗啦……”


    水声响起，曲白扭转身子，透过雾气，看见一道曼妙的身姿。


    如玉般光滑的背脊，浓墨色长发瀑布般散在身后，白皙的手指撩起一缕发丝，露出被温泉捂热的，红嫩的侧脸，水滴滑落在肩上，最后流入锁骨……


    “……”曲白瞬间扭头，背对温池，一直感受不到心脏的他，此刻仿佛心跳如鼓，一直静不下来。


    他爬起身来，打算默默离开。


    “谁！”尽管曲白的动静不大，但还是被郁荆捕捉到。


    “哗啦——”一道急促的水声。


    曲白听着水声，能够想象到郁荆是怎样迅速站起来的。


    避免她上来，曲白急忙出声：“是我。”


    郁荆一僵，迈在台阶上的腿回来，小脸薄红，眼睛飞速眨合，满是尴尬。


    他刚才脱衣服的时候，忘了曲白这个人了。


    自己都习惯他的存在，这才会完完全全的忘了这个人还在。


    “那个……”郁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尴尬道：“你什么都没看见吧……”


    “没有，我刚才在沉睡，现在刚醒来。”


    “……”


    “……”


    一时间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担心，我这就离开。”曲白率先出声，打破这寂静。


    小腿开迈，他闭上眼睛，听觉更明显，能够仔细感受到身后人轻微的呼吸，和波动的水声。


    太过紧张，以至于忘记了用神识观察，刚走几步，被衣服上的腰带绊倒。


    温池上面是有一定的坡度的，曲白布偶身子难以控制，直接滚落到池子里。


    “哗啦！”落水声传来。


    “……”


    “！！！”郁荆小声惊呼，赶紧把自己窝在水里。


    曲白浮上来，两眼相对。


    穿好衣物，郁荆掐了个水决给曲白，把它身子上的水给抽进，又是一个干爽的小布偶。


    这次她没有把曲白挂在腰间，脸上的红晕没有散尽，曲白飘着跟在后面。


    “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曲白道。


    郁荆点头：“我相信你。”


    曲白掉进水里时，头上裹着她的腰带，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就像是个小插曲，一晃而过，心底都留下的不寻常的异样。


    接下来的几天，郁荆到哪都能碰到女头领，沐浴，吃饭，修炼……


    处处被针对。


    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就是阴阳怪气。


    最后在俞笑那得知，这人不坏，就是性子有点倔。


    俞笑：“她是长老之女，听到长老对你的夸赞，不服，在找你茬呢，不用担心。”


    郁荆一时无奈，真想长老收回他的话，自己身后就不会多出一只小尾巴了。


    距离第一次狩猎的第四天，女头领现身，道：“四天了，你休息好了吧，我不服你，咱俩来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