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霆被赶下楼。


    墨芊被“请”下楼。


    没办法，这是心理咨询医院，来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心理问题。


    墨芊这直言直语的威力，过于强劲，实在不是这医院的病号们，能承受得住的。


    童英姿不敢让她在楼上等。


    于是哄着她，跟着顾少霆一起下了楼。


    这会儿离中午也没多久了。


    兄妹俩坐在车里晒太阳。


    墨芊眯着眼，看着医院楼上。


    “那个女人的老公出轨，烂桃花特别多，你不告诉女人，她就会一直受骗。”


    顾少霆闻言，侧过头。


    有些无奈的笑了。


    “你以为那个女人不知道吗，她知道的。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可能她比你知道还多，但是她不想承认，也不想让你说出来。”


    “呃？”


    墨芊睁开眼，歪过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顾少霆认真地一眨眼。


    “是真的。人啊，很多时候听不得真话，他们更愿意活在虚幻的世界，见到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墨芊闻言，一拧眉，眼神像在看傻子。


    显然搞不懂，人为什么不想听真话，反而想听假话。


    顾少霆看着墨芊那一根筋的样子，莫名想笑。


    他揉揉墨芊的头。


    诚心实意夸赞道，“人要是都跟我家芊芊似的，没心没肺，吃饱拉倒，哪来那么多心理疾病，所以你这样就很好。”


    “那也不是吃饱拉倒，”墨芊嘟哝一句，“还要香火旺盛。”


    她说着，脑袋又靠回椅背。


    顾少霆一听，眉眼间都染上笑意。


    “我们墨芊大师，可是大道观第十八代观主，日后必将壮大大道观，纵横四海，闻名天下。”


    顾少霆这彩虹屁吹的，过于到位。


    墨芊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藏都藏不住。


    兄妹俩气氛正好。


    惬意地在车里聊天。


    不过没聊多久，童英姿下楼了。


    但是，不是她一个人。


    她身边还跟了个极其碍眼的男人……


    ……


    顾少霆一见到卫格，立马坐直身体。


    跟丛林里的动物，发现危险时，马上全身戒备一样，藏在眼镜后面的目光都犀利起来。


    顾少霆拉开车门。


    走下车。


    站在车门边，身高体长，英俊爽朗，跟一幅画似的。


    顾少霆自小在同龄男人堆里没输过。


    论家世，论学识，论长相，论什么那都是高人一等。


    这会儿，当然不会因为见着个情敌就乱了阵脚。


    他客气有礼地跟卫格打招呼，“卫医生，好久不见。上午不好意思，我妹妹心直口快，说了两句真话，惹得你的病人有些应激。”


    卫格也并不逊色。


    公式化笑着回道，“没关系，已经安抚好了。不过，令妹还真是眼光毒辣，说话针针见血。”


    “芊芊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今天见识过了，果然是高人。”


    两个男人在这儿“寒暄”。


    愣是把刚开了春的暖风，吹凉了。


    童英姿皱眉。


    听不得他们这种说话方式。


    她隔着衣服，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要不你俩再聊会，我带墨芊吃饭去了。”


    说着，童英姿就去车里喊墨芊。


    俩人一同去往前面街口的西餐厅。


    两个女人先离开。


    卫格看着她们的背影，朝着顾少霆示意，“顾教授，请吧。”


    顾少霆，“……”


    这次，顾少霆卡顿了，没有立刻答话。


    他脑子转了数秒。


    转手朝着医院的方向一比，“卫医生，请回吧。”


    说完，顾少霆就客气地颔首道别。


    朝着小姿的方向追了过去。


    徒留卫格一个人，留在原地。


    卫格，“……”


    他尴尬地站在那……


    复盘着，刚才是哪一步说错了，才把自己一个人甩在了这儿……


    ……


    卫格还是追了上来。


    四个人进到西餐厅。


    顾少霆跟墨芊坐在一侧。


    童英姿和卫格坐在另一侧。


    餐点上齐，众人开餐。


    墨芊那个没心没肺的，举着两根筷子，跟盘子里的牛肉作斗争，一点都没注意到面前的修罗场。


    顾少霆状似不在意，却根本没心情吃东西。


    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问道，“童组长，今天怎么肯赏脸一起吃个饭？”


    顾少霆连称呼都变了。


    说话阴阳怪气的。


    就跟小孩子撒泼打滚要关注似的。


    童英姿放下手里的刀，抬起头，“赶巧，前天卫格家的猫丢了，想让墨芊帮忙找一找，结果你们今天正巧来了。”


    顾少霆，“……”


    这个饭，更吃不下去了……


    连水都不想喝了……


    顾少霆这边心事重重。


    而桌侧面传来一声快乐的猫叫，“喵——”


    那看似无人的位置，忽然伸出来两只黑色的小爪子，趴到了桌子上。


    一个圆咕隆咚的脑袋跟着出现。


    卫格一见，马上笑眯眯地摸了摸猫头，“小黑姑姑你好，听说你本身超大，法力无边，请问你能帮我找到我家Lucky吗？”


    小黑姑姑得意地一仰猫头。


    那姿势就好像在说，这种小事儿还能难得住我。


    卫格立刻讨好地朝小黑姑姑一拜，“小黑姑姑只要肯帮忙，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要登门重谢。我让我妈带你吃遍上京的甜品，上京没有一家甜品店，她没去过。”


    卫格不光动嘴，手上也没停过。


    他跟服务员要来手套，帮小黑姑姑撕牛肉，扒青口，一道一道菜往小黑的碗里夹。


    小黑姑姑被他伺候得满意。


    喵叫声不停。


    顾少霆脸色越来越冷。


    他倒不介意帮卫格找猫。


    而是他没想到，卫格知道的这么多，他不仅知道墨芊，连小黑他都知道。


    意识到，童英姿跟他关系过于熟悉的那一刻，顾少霆属实没法再保持冷静。


    他不吃饭，也不言语。


    就坐在那儿看。


    一顿饭，墨芊忙着吃，不说话。


    所以几乎全程，都是童英姿在和卫格聊。


    卫格是个极其细心的人。


    他甚至知道，童英姿不喜欢番茄酱，不爱吃甜点，蔬菜蒜泥浓汤里都让服务员不放蒜……


    顾少霆警戒的雷达。


    已经嗡鸣到了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