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醉仙楼,听八卦

作品:《废物道修,首辅夫人今天抢劫了吗

    银月阁。


    方氏坐在美人靠,膝盖处盖了条薄毯。


    眼瞧着女婢将衣裳摆开来,苏绣,蜀锦,烟罗纱……姹紫嫣红。


    胭脂盒,首饰盒,粉盒,梳篦,金簪,罗帕……


    这些,都是她多年在相国府却从未拥有的。


    苏浅浅叫人搬着铜镜到她跟前,那镜子透亮,光洁,不知经过工匠多少次的打磨,一颗头皮屑都能清晰可鉴。


    照着镜中的自己,满面皱纹,肤色蜡黄,曾经引以为傲的花容月貌,在岁月中不堪一击。


    “朱颜辞尽花辞树。”


    她抚过面颊苦笑,也难怪相爷待她愈发厌恶。


    “娘,佛靠金装,马靠鞍,你要知道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苏浅浅拂了拂手,让人将铜镜放置回原处。


    “你这丫头,何时这般能说会道的。”方氏露出笑颜,她的浅浅离开她的三年,真是天差地别的变化。


    只是笑颜若流星,顷刻间又被愁绪替代。


    方氏环顾过银月阁处处精细的陈设,担忧道,“我们住在这,夫人该何去何从?”


    苏浅浅想说穆氏露宿街头也无所谓。


    但转念一想,方氏一贯低人一头,要告诉她说,这银月阁是抢来的,她定然是住不下去。


    “夫人说想移居听雨楼,愧对我们母女,故而将银月阁分给我们。”她胡言乱语,还不忘安抚方氏,“娘你就放心住,我让人守在这。”


    人,当然是魏闲。


    有青僵坐镇,别说苏茂业,就是玉川真人来,也得栽!


    银月阁大,藏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夫人真是这般?”方氏深表怀疑,几十年了,他们从不把自己当苏家人。


    苏浅浅对着首饰盒挑挑拣拣,金银什么的太俗气,一朵绒花,栩栩如生。


    她捏着绒花杆,插进头发丝里,对着镜子瞧着,漫不经心道,“您啊,心放肚子里,我找人给你定制张轮椅。”


    腿废了,在这个年代是接不上的。


    说来也讽刺,健全时爱美,却无衣可穿,无胭脂可用。


    当下物件齐全,打扮上,也只能孤芳自赏。


    “浅浅,其实,住在下人房也挺好……”


    方氏说着,苏浅浅抚弄绒花的手顿住,方氏话音戛然而止,“罢了,罢了,娘不说这种丧气话,都听你的。”


    相府她言听计从半辈子,得到了什么?


    “这就对咯。”苏浅浅拨了拨头上的玉兰花,“人嘛,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个儿。”


    在银月阁呆了半天,她闲着也是闲着,准备出门一趟。


    苏茂业病倒,不就是查盐政的最好时机?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梨云台。


    太医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半个太医院走了一遭,皆是无奈摇头。


    “相爷是气急攻心,元气受损,我们也只能开些养身的方子,这些时日,莫要让相爷动气,但若想痊愈如初,解铃还须系铃人。”


    送走了太医,穆氏绞着手绢,惆怅百结。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往昔还能哄着苏浅浅,如今是覆水难收。


    “娘,殿下江南之行快回京了。”苏芷烟带着女婢,欲言又止。


    女婢肩头挎着包袱,看着是要离开府门。


    穆氏知苏芷烟是怕了,谁能想到如日中天的相府,十来天就天塌地陷。


    忍着悲痛,穆氏温声道,“去吧,莫让殿下回京无人接应。”


    “娘,你好生保重。”苏芷烟欠了欠身,不再逗留。


    避一时锋芒,总比像爹爹一样立威不成,抱恙病倒要好。


    三妹,今时不同往日了……


    一儿一女各奔东西,顶梁柱亦难独当一面,穆氏神情恍惚,起身时,头晕目眩。


    “夫人,要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女婢提议,穆氏颔首。


    工匠,家仆,已在修葺损毁的院子。


    早年她种下的一棵桂花树,已成焦木。


    满目疮痍入眼,徒增愁绪罢了。


    穆氏正感慨着呢,女婢忽然说道,“夫人,是三小姐。”


    一听“三小姐”这个称号,穆氏浑然一颤,顺着女婢惊恐的视线看去。


    苏浅浅从银月阁的方向出来,行步轻快,双手同脚步迈开的频率而摆动。


    官宦小姐,哪有她这般不修边幅的。


    穆氏出生名门自是瞧不上,但她瞧不瞧得上又如何,当下只惦记着逃离,“走,赶紧走。”


    真是晦气,出门就遇到这个灾星!


    “夫……”


    苏浅浅是发现了穆氏,想打个招呼吧,穆氏溜得比兔子还快。


    无趣……


    本来还想打听一下,相府上有什么产业,给自己谋份稳定收入。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苏浅浅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


    醉仙楼。


    雅间里一坐,墙上悬挂着竹笺。


    竹笺上全是店里的招牌菜。


    东坡肘子,八仙过海闹罗汉,鸡汤煮千丝,油焖春笋……


    各色菜样都有。


    “这个,这个,这个……”


    点着竹笺,苏浅浅是馋虫大动。


    来京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下馆子,这馆子,还是京城里络绎不绝的高档场所。


    店小二记着菜样,看了她一次又一次。


    这位姑娘看着瘦瘦小小,菜点的是真不少。


    苏浅浅吃得不多,也就两碗大米饭,清空了几个盘子。


    餍足之后,她将椅子靠墙,半截身子窝在椅子里,悠哉悠哉地打瞌睡。


    “吏部尚书?那就是个瓜娃子,前几天吧,下官从御史台查了笔官银缺失,抓了个人塞过去,那人认字画押,却被吏部放了!”


    “靖安侯府,别说,那小郡主我瞧过一眼,那可真真是洛神在世,美无方物!”


    “您说的是羽林卫总管的儿子吧,我晓得的,晓得,死在寡妇榻上,羽林卫总管好容易才封锁了消息。”


    八卦苏浅浅是听了一箩筐,不知是东西南北哪个雅间的密谈。


    但是涉及盐政的,是一个字不曾耳闻。


    半个时辰过去,苏浅浅打了饱嗝,琢磨着明儿再来。


    人群密集的地方少不了七嘴八舌,醉仙楼又是皇亲贵胄把酒言欢之地,小道消息,仅次于烟花柳巷。


    一餐,二两银子,相当于王之伊小一年的俸禄。


    在桌子一角放下碎银后,苏浅浅反而挺理解王之伊的,不做点偷鸡摸狗之事,赚点外快,辛辛苦苦一年,还不够京城富庶之人的一顿饱饭。


    万幸,自从开始干打劫的活,苏浅浅就没缺过钱花。


    她起身走出雅间,压根没瞧见背后有人尾随。


    铺了绒毯的走廊,黑影手刀落下,苏浅浅通体麻痹,身形软倒之际,就被人套了个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