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男人隐藏在衣袖里被纱布缠绕着的伤口，微微蹙眉。


    他受伤了？


    伤得严重吗？听护士说，好像伤得挺严重的。


    为什么不去医院治疗？


    在看到慕瑾寒手臂上的伤时，她的心再次软了下来，只是，下一秒，脑海里过往的记忆就再次被激发出来。


    虽然，她和慕瑾寒有过短暂的地下恋情，有过美好的回忆，但大多数的记忆，都是背叛、被算计、不被信任、一厢情愿、被冷暴力、独守空房……


    还有，如果不是他对叶冉的纵容，她的孩子又怎么会……


    只要一想到这些，刚刚柔软下来的心，便又变成了冷硬模样。


    于初看了慕瑾寒半晌之后，忽然冷笑一声，讽刺道：“慕瑾寒，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这句话问得很突兀，慕瑾寒倏地抬眸，微微一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男人沉默，于初笑得明媚：“因为我现在不是愁人之女了，所以，你对我心存愧疚？想要调查我和叶冉当初是怎么调包的，对吗？”


    慕瑾寒：“……”


    “你发现我不是愁人之女后，有些后悔了，所以，才会一次次奋不顾身地救我，对吗？”


    慕瑾寒：“……”


    男人依旧沉默，目光死死地盯在于初精致姣好的脸蛋上。


    “慕瑾寒，我且问你，如果我现在还是于焕之的女儿，如果我一次次遇险，你还会救我吗？”


    是啊，如果她现在还是愁人之女，他还会一次次奋不顾身吗？


    也许不会吧，说不定，他会很乐意看到她惨死，这样，也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慕瑾寒犹豫了，这一犹豫，也让于初更加心寒。


    她太蠢了，事到如今为什么她对这个男人还会抱有幻想？


    不要再有任何期待了于初，他现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心存愧疚罢了。


    于初转身就走。


    慕瑾寒愣住，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


    于初停顿，缓慢地转过头，看向他。


    男人的俊脸上满是复杂神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后，他终究是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


    “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却让于初觉得讽刺至极，她轻嗤一声，迈步离开总裁办公室。


    慕瑾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直到重重的门关上，他才收回视线，闭上眼睛，疲惫地靠坐在身后的老板椅上。


    这些年，他总是这样，每天夜晚睡觉前，都会看一看那张照片。


    每当看到那张照片，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安心。


    他也时常会回忆曾经的过往，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对于初的感情，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爱更多一些。


    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于初走出办公室，整个人抵在身后的门板上，她与慕瑾寒只有一门之隔，却仿佛横亘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初初姐？你还没走啊？”


    忽然，一道清凉的女音打断了于初的思绪，她寻声望去，是她之前在做一期项目时，设计部安排给她的助理丽丽。


    于初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好久不见，丽丽。”


    “嗯，好久不见，于总监！”丽丽看了看表，又说：“于总监，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最近，我设计了几款首饰，想请你帮我点评点评。”


    于初还喜欢丽丽这种虚心好学的态度，反正她晚上也没什么事，索性就答应下来：“好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来到西餐厅，服务员先上了几款开胃小菜，在等菜上齐的这段时间，丽丽拿出她设计的首饰图纸给予初看。


    于初一张一张地仔细看着，然后停留在其中一张上，给丽丽指导起来：“你看这里……这里，应该这样……”


    丽丽认真地听完于初的点评，若有所思地皱起眉：“于总监，你的意思是，我的设计有缺陷？”


    “也不全是。”于初笑了笑，解释道：“你的这款钻石耳环是由粉色宝石镶嵌而成的，粉色宝石属于珍贵材料，它具备一定的透视功能，可以透过水晶观察到内部结构，你在设计的时候，用了一颗红色宝石，将这颗红色宝石替换成了白色宝石，所以，从颜色上看，粉色宝石比白色宝石更具吸引力。”


    闻言，丽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谢谢于总监，我懂了。”


    “不客气，”于初浅浅地笑了笑，继续道，“还有，你的珠宝设计方式有错误，我建议你改一下。”


    丽丽惊讶得睁大双眼：“还有这个地方？于总监，我真是佩服你的博览群书！”


    “不敢当，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哪里，于总监太谦虚啦！”


    “呵呵……”


    于初淡淡笑了笑，不再说话，低头专注于桌上的牛排。


    丽丽则继续翻看她的首饰图纸。


    忽然，丽丽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于总监，你喜欢听音乐会吗？”


    于初顿了顿，回应道：“嗯，还好，怎么了？”


    “我朋友给了我两张音乐会的票，我也没有男朋友，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啊，我没问题。”


    丽丽高兴地拍了下巴掌：“太棒了！”


    这天，于初和丽丽一起来听音乐会。


    于初对前面的曲目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当她听到钢琴曲《卡农》时，倏地抬头。


    她看到了舞台中央，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穿一身黑色燕尾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修长漂亮的手指如一个个欢快的小精灵，在钢琴键上欢快地跳跃。


    记忆仿佛回到了他们上大一那年，学校举办校庆，于初和他一起被邀请出演一个节目。


    那时候，他们合奏的就是这首《卡农》她拉小提琴，他弹钢琴。


    慕瑾寒……


    他怎么会突然来参与这种活动？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听慕瑾寒弹钢琴了。


    当时，她还是死皮赖脸跟慕瑾寒要来的这个合作机会……


    于初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沉浸在那些回忆里。


    钢琴曲结束了，丽丽发现于初哭了，还奇怪地问：“于总监，你怎么了？”


    于初回过神来，赶紧擦干眼泪，再抬头时，竟发现慕瑾寒已经不见了。